第16章 打草惊蛇
【义枝县南郊·临时军营】
莫尘戾抱着月奴双偷偷摸摸地走回营地，一路避开巡防士兵，快速闪进自己的营帐。
天知道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什么回自己地盘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还不是怀里这个蠢女人衣不蔽体、浑身□□，他可不想挖了手下们的眼睛。
将她安放在内帐卧榻，盖好被子，莫尘戾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招呼门口的侍卫，“打几桶热水，再找身干净的衣裙。”
侍卫吓了一跳，揉揉眼，确认眼前的是王爷无误，“王爷，您啥时候回来的？”王爷昨日一大早不是出去了吗？他一直守在门口，王爷怎么冒出来的？
莫尘戾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做事。”
“是，属下这就去，”侍卫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走了两步，瞪大眼，等等，王爷刚才说啥来着？“王爷，衣裙？女人穿的？”
莫尘戾冷着脸，“是。”
侍卫被莫王爷周身的低气压震住，不敢再多话，只能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天啦噜！爆炸啦！王爷有特殊癖好的事情被他知道啦！咳咳，不能说，不能说，会被灭口吧？！
莫尘戾一脸不爽地转身回到内帐，看到熟睡的月奴双，心情稍稍缓和了些。
好在是赶上了。
昨日清晨从巡查疫情的官员口中听说京畿地区出现了一个“仙女”，治好了许多感染鼠疫的百姓，不仅分文不取，还倒赠金银。传闻“仙女”貌美如花，身背宝囊，手持仙器，能驭百虫，轻诵妙音，便能使人起死回生，其济世行善的故事已描刻出多个版本，在民间广为流传。
官员说得一脸歆慕崇拜，莫尘戾听得一肚子鬼火，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仙女”就是他府上那个最喜欢多管闲事、最守不得安分、最会舍己为人、美曰其名“菩萨心肠”、实则一点原则也没有的烂好人加又傻又蠢——李狗蛋！
一想到这个不听话的蠢女人不乖乖在家养病，背着他跑出来冒险吃苦，他就气得牙痒痒，整整一天，带着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这该死的女人，还不走官道，走小路！亏得她魅力无穷，勾引了个单身汉追她一路，才能从他口中套出她最后出现的地方。
一天一夜的奔波劳碌没有白费。
再晚一点点，他都不敢去想。
当宫河跌跌撞撞出现在他面前，他真的很想一剑杀了这个没有拼死保护她的人。当听到野狗们的浪荡欢呼、淫邪嬉笑，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满腔怒火和杀意如同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席卷和摧毁他的理智，却在听到她的呼唤时，瞬间风平浪静，烟消云散。
那时候，他觉得他是疯了。
这个女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操控他的情绪。
传闻苗疆有蛊曰情花，中蛊之人会爱上下蛊之人。
如她所言，他会变成这样，真的都是因为蛊？
这个蛊还会像种子一样，在心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吗？
如果不是蛊，那么现下在心中的幼叶又是什么呢？
莫尘戾微微苦笑，听到帐外有人求见，是昨日协助王爷寻找“仙女”的义枝县县令陈知。他的人马比王爷晚到，负责善后，现场除了一堆北夷死尸，其余活口全部交由刑部处理，听说王爷已经回营，特来汇报工作，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一睹“仙女”真容。
“启禀王爷，昨夜已处置北夷凶犯十五人，抓获一男四女三狼狗，刑部李大人正在加紧审问，您看还有什么吩咐，下官马上去办。”李知俯首躬身，眼睛不时地往内帐瞄，仙女啊仙女，你在哪儿？
莫尘戾“嗯”了一声，挡住他的视线，“宫河呢？”
李知慌忙低下头，“宫大人外出未归，好像……找什么东西去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莫尘戾对此人的小动作颇为不满，很想一巴掌扇他出去。
仙女没有出现，李知难以死心，鼓起勇气问：“王爷，仙女还好吗？”
莫尘戾沉下脸，“义枝的疫情再扩大，小心你头上的乌纱帽。”
李知猛地哆嗦，仙女再吸引人，也不及官位重要，心知再逗留下去，就是引火烧身，李知行礼告退，走到帐外，见侍卫提着热水在门口踌躇，以他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有事，“这位小哥，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侍卫一看来了救星，纠结着说出王爷秘密是死，事没办好也是死，两相权衡之后，决定坦白：“大人，王爷让我找身女子的衣裙，可这县城里人都跑光了，店铺也关了门，咱们军营又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您说我上哪儿找啊？愁死我了。”
李知一听，眼睛骤亮，喜笑颜开，“小哥莫愁，此事交给本官来办。”
侍卫如蒙大赦，连连感激，“多谢大人相助！”
李知火急火燎地回府，翻箱倒柜，“夫人，夫人，快把你年初裁制的那套新衣裙给我！”
“要死喔，你想干什么？都啥时候了，你还想着讨好那狐狸精？”李夫人闻声赶来，半拦半泣。
“去，这次是正事，给仙女穿的，”李知找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确认了下，抬脚就走，“王爷和仙女关系不一般，人是我陪王爷找到的，衣服穿的是咱家的，你说将来他俩要是成事了，是不是会多少念及我点好？”李知觉得他从来没有如此机智过。
李夫人一听，抬手就要阻止，奈何她家老爷跟阵风似的，眨眼人已不在，唯余她的声音在屋中凌乱，“大人啊，那可不是什么正经穿得出去的衣裳啊……”
^^^
刑部侍郎李达正紧急来报，关押的北夷女子口中藏毒，已在牢中自尽，余下一女后背负伤尚在昏迷当中，另一男子也算是个硬骨头，不论如何严刑拷打，拒不坦白。
“此番没有从他们身上搜出藏毒之物，下官担心他们还有余党，恐怕会狗急跳墙，作殊死一搏啊。”
兵部侍郎蔡英说：“北口关将军回报，两个月前确实有一支北夷商队进入中原，人数在百人左右，领队是赫赫有名的大商乌氏亲侄，故而当时没有引起守关将士的警觉。下官还查到，这乌氏亲侄本是个纨绔子弟，年过三十，毫无作为，似乎是与人打赌输了，才冒名带队入关，进入中原之后此人便消失了，乌氏商社似乎也在暗中寻找他的下落。”
几日前，莫王爷就已经察觉出鼠疫之事非天灾，而是人为。一方疫情刚刚控制，另一方又骤然爆发，死卫进入汉弋村和毛李屯寻查，找到了感染鼠疫而死的北夷人尸体，从他们身上搜出瓷质碎片，经查验，正是用来盛装疫毒的器皿。
这群北夷人有计划，有预谋，神出鬼没，极善游躲，几日下来，搜查一无所获。昨夜能斩杀抓获一小股北夷势力，说起来，还多亏了月奴双，若不是她妨碍了敌人的计划，也不会令他们自乱方寸，露出马脚。
“乌氏虽为夷商，但与中原颇有渊源，断不敢做出此等自掘坟墓之事，设法与乌氏商社主事取得联络，查清这支伪商队的真实身份。加大搜查范围和力度，另派人回京禀报皇上，京中城防需严密布控，他们很有可能会直接对京城下手，”莫王爷一脸肃杀，“说下疫情……”
几人一直商讨至正午，才各自领命散去。
莫尘戾凝视着桌案上的地图，陷入沉思。抓到几个北夷人虽证实了鼠疫之事确是他们所为，但也打草惊蛇，令他们更加警觉，敌暗我明，想要彻底连根拔起，绝非易事。
“王爷……”
月奴双掀开帐帘，露出一颗小脑袋，轻声呼唤。
她早已醒来，听到外面没声了，才敢冒出头，“我、我睡醒了。”
“嗯。”莫尘戾没有看她。
“那个……这附近有河吗？我想洗澡。”她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没河。”这蠢女人是真的傻吧？
“哦。”月奴双垂头丧气地收回脑袋，裹着被子跳回卧榻上。他看上去很忙，她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还是自力更生吧。
装衣服的包袱昨天在逃跑过程中丢了，她身上的破布肯定是穿不出去的，怎么办呢？
而且好饿。
突然发现她根本没法靠自己，必须求助于王爷，但她脸皮薄，已经失败了一次，实在没有勇气再开一次口。
正这样想着，莫尘戾搬进一个大桶，提来热水，放下锦盒，“衣服在这，赶紧洗。”为了不让侍卫看到美丽春光，堂堂王爷只能亲自动手服侍她沐浴。
月奴双简直热泪盈眶，王爷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啊！她裹在锦被中一蹦一跳地来到大桶边，被子刚滑了一点，顿住，“王爷，我要洗澡。”
莫尘戾面无表情，“洗啊。”
“……你在这里我怎么洗啊。”她小声嘀咕。
他没有听清，“放心，没人会进来。”
月奴双哭笑不得，“你啊，你走开，你出去。”刚还觉得他好来着，又想占她便宜！
莫尘戾愣了愣，冷着脸将热水一一倒入桶中，僵直着背脊走出内帐。
大爷的，脑中想事情，忘了她是个女的。
https://www.dldwx.cc/xs/67623/34360768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