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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波又起


温暖的汤水热气飘渺,浓浓药香流转于帐。

        泡在药浴桶里的月奴双此刻终于得闲,可以静静思考一下淤积在心中的困惑。

        首先是那夜暴雨之中,她似乎想起了一些本该记得却又莫名其妙忘记的片段。

        娘在去世之前,曾叮嘱她去找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

        印象中,此人一袭白衣,翩翩而立,似风中银竹,清雅孤高而又温暖和熙,她该记得他的,可如何想不起来他的模样长相呢?

        而十一年前那个夜晚,她似乎也是为了躲避什么人的追捕才会奋力逃命,只是年幼又兼大病一场,醒来浑浑噩噩,许多事情已然记不清晰。收养她的婆婆,即娘亲的乳母见她如此,便严令旁人禁止谈论过往之事,包括她的娘亲和那场鼠疫。

        月奴双心性单纯,容易相信人,所以那一夜被婆婆所救的事,虽是听来的,也不曾有丝毫怀疑。现在想想,却十分蹊跷。婆婆虽是娘亲乳母,但在娘亲继任白苗族族长之位后就避居深山,从此各不相见。也因此才未受鼠疫牵连,且娘亲并未向她提过求助于婆婆的事,何以一个几年不出山的人会在危难关头现身相救呢?更何况,以婆婆对娘亲的态度,袖手旁观不是更加合情合理?

        况且,当时还有人在追她,婆婆又是如何避开那群人耳目救下她的呢?

        月奴双思来想去理不明白,只怪自己过去活得太糊涂,埋心于蛊医之术,对外界几乎一无所知,即使跑了出来,也不曾多上心几分。

        但她却明白

        一件事,当年抓她的人,恐怕和现在追捕她的,是同一伙。

        都是巫王裘木奎的人。

        月奴双浑身泛起一阵恶寒,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吓得她拼了命地挥手,想要将这梦魇赶走,水花飞溅,碎影晃荡。

        在屏风外候着的银沁听到如此动静,忙跳进来,“怎么了?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音,那张森森然的脸才缓缓消失,月奴双恍恍惚回神,深吸了几口气,才道:“没事呢,有飞虫跑进来,吓着我了。”

        银沁满屋子搜索,没见着什么飞虫,又见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惊慌,想来二小姐之前也有过类似情形,现下眼睛看不见,稍有一些风吹草动,难免敏感多心,便柔声抚慰:“那银沁就在这里守着,二小姐放心,别说飞虫,就是蚊子我也不让它溜进来一只。”

        “好……”月奴双重重地叹了口气,身子在桶里缩了缩,想起第二个困惑。

        她的身上为何会有蛊呢?

        又为何一点感觉也没有?

        方才试着在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感应了一遍,完全没有发现蛊虫的踪影。五岁以前,娘亲没有教过她蛊术,后来跟着婆婆学习,才发现自己竟能听懂虫儿们的“言语”。也因此,在研习巫蛊之术上,她有着非同一般的别样天分,仅仅一年时间,便将婆婆教的和娘亲遗留下来的蛊术要记中的内容全部掌握,速度之快,令旁人惊羡。

        月奴双自忖天底下没有她找不到、沟通不了的蛊虫,如何自己身上就有?而且竟是安大夫先看出来,而她浑不自知的?

        究竟是什么蛊,若去掉,她就会死呢?

        月奴双细细在脑海中回想,一个一个排除,最终仍是无解。

        这蛊是何人何时所下,亦不得而知,为今之计,只能等明日再寻机会详细问一问安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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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义枝县临时军营不远的某片山林中,一道黑影骑马疾驰,蹄踏阵阵,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幽僻小亭。亭边一匹枣红骏马,兀自埋首吃草。亭中一张石桌,三墩石凳,一人坐候于内,广袖翩然,潇洒飘逸,见到来人,也未起身相迎,只举起手中酒壶,悠然一笑,道:“百年苗酿,可带了好肉好菜?”

        莫尘戾翻身下马,提着食盒入内,轻笑一声,“好肉好菜没有,唯军野粗食几样,怕是要委屈玄兄的金玉之口了。”

        “嘁,又拐外抹角说我嘴刁是不是?”说话间,玄彧已迫不及待接过食盒,打开来看,第一层椒拌牛肉和盐炒花生,下酒最是合味。第二层清炒时蔬和辣子鸡丁,鲜绿油红,诱得他连连咂嘴。最后一层是酸菜鱼汤,浓香扑鼻,辛辣开胃。莫王爷说是“粗食”,实则也是命伙房精心准备了一番的。玄彧舔舔嘴唇,咧嘴笑道:“好好好,不枉我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就算你真的带些山根野菜,在我眼里也如美味珍馐一般了。”

        有句话叫:北有万事阁,南有玄珍行。万事阁以藏居奇人异士、无所不能而闻名于天下,玄珍行则以海纳奇珍异宝、无所不有而扬名于四海。玄彧祖上曾为药农,后以药材起家,做起小本生意,及至玄彧爷爷那一代,玄氏家业依旧不过两家药铺和一间作坊。然其爷爷玄自圭乃是少有的经商大才,仅凭百金之数,另避蹊径,短短三年,玄氏商社声名鹊起,十年光景,便已稳坐南方首富之位。

        老爷子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各种稀世珍宝,其藏珍阁中摆放的稀罕宝贝之多之奇,恐怕连龙椅上那位都要望洋兴叹。玄彧的父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将集珍纳奇视为人生头等大事,甚或有几次,其父正与其母行房中之事,忽闻哪哪出现一个宝贝,立即提上裤子出门,头都不带回的。

        偏偏玄彧是个奇葩,不爱宝贝爱美食,其对食物之讲究和挑剔,足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他这个王爷好友,从不买他的账,爱吃吃,不吃拉倒,逼得他每次相访,要么自带厨子餐具,要么就只有“委屈”自己凑合一下。

        实际上,王爷还是十分照顾他喜食辛辣的口味的,此番准备的菜肴俱是鲜香麻辣,玄彧讲究但不矫情,知他这位好友怕是自己在军中都不会主动要求吃那么“好”,差点就要起身行礼,大呼三声万岁了。他迫不及待地提箸夹菜,满足而欢喜,“老话说‘饿你三天,什么都吃’,今日真真是深有体会了。”

        玄彧显然是饿极了,低着头尽情吃菜,莫尘戾替他斟满酒,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玄彧吃了一阵,放下筷子,举起酒杯,“一别半载,十分想念。”

        莫尘戾举起汤碗,嘴角弯了弯,还没开口,便见玄彧瞪大眼,“如何?如何?你用这个跟我喝?!”

        “军中不宜饮酒。”莫尘戾淡淡地说。

        “屁!说得你以前好像没有干过似的!”玄彧不满地放下酒杯,不愿跟莫尘戾干杯,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莫不是嫂夫人连这个都管上了?你竟乖乖听话?”

        “胡说什么?”莫尘戾哭笑不得,悄然掩盖住一丝心虚。酒也是发物,他体内的蛊虫好不容易没了动静,他可不想再刺激到它……虽说,他其实挺想它再折腾他的,但双儿的身体……呃呃,心无杂念,心无杂念,“此时非彼时,你要是吃得差不多了,来说说正事。”

        玄彧却不打算放过他,笑眯眯地说:“十几年的交情,你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是便便还是嘘嘘,又何必瞒我?我这一路可听说了不少,什么牛鬼蛇神的版本都有,你就不打算给我辟下谣吗?”

        莫尘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兀自饮了一口汤。

        “好好好,怕了你了,先说正事,”要撬开王爷的嘴不容易,徐徐图之,玄彧将酒杯碰了下莫尘戾的汤碗,表示妥协,一口饮尽后,道,“三件事,第一件是你让我查的事。当年白苗族因为鼠疫而元气大伤,余部归附黑苗族,巫王裘木奎为了安抚白苗族人,将月轻岚之女月奴双奉为苗族小公主,并改了名,叫阿丽而妮。但她也没有养在日月宫,而是随月轻岚的乳母一同隐居神巫山。却不知何故,三年前离开苗疆来到中原,南方各州她几乎都去过,后来还在北夷待过大半年,一年前进入京城,被万无忧那个小娘们使诈骗进了万事阁。”

        莫尘戾一边认真地听,一边若有所思。

        苗疆有个小公主没有养在宫中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公主竟然会是双儿。当年苗疆局势初定,他曾派人暗中寻找过月轻岚独女的下落,可惜得到的回报都是那个年幼的孩子已在鼠疫中遇难,尸骨难寻,为此他还自责了许久。

        “说起来,这姑娘的命运着实坎坷。你也知道黑苗族的手段,前白苗族族长之女,呵,就像罪臣之女一样,即使避居深山也不被人待见,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后来流落北夷,听说差点被一个七老八十的部族头头给糟蹋,好在这姑娘心善,得了好报被人救下才逃了出来。万无忧也误打误撞,替她办了件好事,因为这三年,她一直被人追杀,若不是那小娘们抹了她的身份行迹,又造了个假的,那姑娘只怕在京城半个月都待不了,”玄彧夹了几口菜,又饮下一杯酒,摇头笑道,“可知追杀她的人是谁么?”

        莫尘戾微微冷笑,“还用猜么?”

        心中早已有个名字浮出水面。

        他一直知道,和中原闺阁中的姑娘不一样,双儿经历过很多事情,心中也藏了很多事情,这些过往的艰难困苦如同暗疮一样,被她掩藏好,从不示人。她装作无事地蒙混过去,出于尊重和怜爱,他便也假装不知地一笑了之,他不愿意揭她的伤疤,但不代表他要真的装聋作哑。

        必须要了解清楚,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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