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祭祀
正午，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穹之上，金色的火光洒满大地，照耀在森林的一角，映射下如水般的阴影。
树下的阴影里，两个人正靠在一颗古树上，面前是熄灭的火堆，火堆里的灰尘都已近冷却了，很明显是熄灭已久。
树下，少女睁开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醒了？”墨青衫冷冷的声音响起，他伸手拿起那尚还残留着些许温度的水壶，递到了自己身边那刚刚睡醒，还在揉着眼睛的少女手里。
“唔，你现在这是之前入梦所留下的后遗症吗？看起来感觉莫名高冷。”
少女接过水壶，扭开壶盖，微微抿了一口内里的汤汁，亮晶晶的双眼带着些许好奇，紧紧地盯着墨青衫。
宁神的汤汁入腹，秦雪纯更加清醒了几分，只是身边人反常的表现，却是引起了她的注意，毕竟墨青衫之前，咳。
“嗯，那可不仅仅是对于你内心的审问，还有我。”
一番话似乎勾起了墨青衫某些不好的回忆，他没有多说什么，仅仅只是敷衍般地留下了一句话，就半蹲而起，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灌木丛前。
他伸手拨开一丛茂密的灌木，视线透过那一丝裂缝，向着远方的营地眺望着，时间已经是正午，但是那营地之中竟，竟然没有一丝炊烟飘起，似乎其中一个人也没有。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是增兵减灶的把戏啊，这种手段也敢摆到我面前？”
墨青衫冷笑了几声，一点灵力凝聚在他指尖凝聚，一指点出，隐隐有一股灵力波动从他的指尖散播出去。
“果然还在营地里！这是都睡着了呀！也好，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看谁耗得过谁！”
他胸有成竹地合上了灌木丛，取出一块干粮塞进嘴里，慢斯条理地咀嚼着，心里却有些隐隐作乱。
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墨青衫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古井无波的双眼中竟然浮现出了些许迷茫。
“但使意重得人护，管教我心常安宁，啧，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啊！”
回想起梦中的一切，墨青衫面部表情陡然扭曲，变得异常狰狞可怖，口中不断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声，似乎是在发泄着某些苦痛。
一旁的秦雪纯并没有发现墨青衫的不对劲，之前梦中的折磨让她的精神颇有些疲倦，此时已是再次沉沉入睡。
夜黑，风高，丛林里夜魔的咆哮声此起彼伏，远方的阴影里，疲倦不堪的人群在不停地蠕动，寂寞，无声，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宛如死尸一般。
背着秦雪纯的墨青衫远远地坠在人群后面，仿佛一根甩不掉的小尾巴。人群的速度很慢，慢到还比不上墨青衫自己的速度，哪怕他身上背着秦雪纯，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追上这群人。
显而易见的，人群中有不少还没有觉醒的人类，这些人身体素质远远落后于职业者，严重拖累了集体的速度。
按理说，这么多人类应该会会引起大量夜魔追杀捕猎，但是直到现在，光就墨青衫所看到的，总共也只有十几只普通夜魔，一次只出现一个两个普通夜魔，压根不可能突破一群黑铁级职业的防守。
人群断断续续地走出了一段不近的距离，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森林的边际，走出森林，那是一整片的草原！
看见旷野的人群，仿佛是一个饿了好几天的饿汉，猛地看到丰盛的宴席，那群面无表情宛如死尸的人，双眼中迸发出了希望，争先恐后地向着旷野扑去。
墨青衫皱了皱眉，这群人的举动太过反常，经过之前的安全区防御战，这群人竟然还敢在旷野里扎营！这种毫无战略迂回的地方，一旦被夜魔群合围，再多人都得死！就算那“吴渊”是背后那人的化身，这么做就不怕暴露吗？
他没有多说什么，就算是传说中的推演天机，也是需要足够的线索，没有线索那就不叫推演了，那玩意叫占卜，叫预言。
而这群人表现出来的一切反常，都将成为他推理的根据，反常越多，能够推理出来的信息也就会越多！
哪怕是白石级准职业者，就身体素质来说，也比绝大多数普通人要强上许多，可以说，白石，是普通人类身体素质的巅峰。
一群准职业者，和一群黑铁职业者发挥出全部力量的情况下，搭建一座临时居住的营地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在所有人都完成手里的活计之后，不约而同地聚到了“吴渊”的身边，围着他坐成了一个圆。
“吴渊”俯下身体，用双手捧起泥土，仿佛面对珍宝一般，不断地亲吻着手里的泥土，目光中隐隐散发出狂热，似乎在朝圣。
“诸位，奉上你们的鲜血，它将会骗过夜魔的感知，能帮助我们躲过灾难的侵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吴渊”高高捧起那被他视为神圣的泥土，目光中充满狂热地不断高声呼喊着，周遭的人群似乎是被这种情绪感染了一般，也纷纷将手臂伸向头顶，高声呼喊着。
“以血还血，以血还血。”
鲜红的血滴从每个人的眉心中涌出，似乎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似的，慢吞吞地向着“吴渊”手捧的泥土之中飞去。
鲜血一滴滴地没入泥土之中，原本普通的泥土也因此而染上了妖异的血色光芒，血色越来越盛，渐渐地，其中传出了一种诡异的能量波动。
眼看着泥土吸收了所有鲜血，“吴渊”的脸上浮现出妖异，癫狂而扭曲的笑容，不断地朝着泥土念诵，读出一句句完全不是地球上已有语言的咒语。
虽然“吴渊”的声音里并没有附加灵力，但是那股靡靡之音仿佛就在墨青衫耳边响起，似乎有无数妖魔在嘶吼，有无数鬼怪在嘶鸣，充斥着狂热的声音，似乎每次响起都会勾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虽然墨青衫眼下这种状态，无论是对欲望，还是情感，都相当淡漠，但是这种声音，却让他感到了极度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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