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红盈害死冬衣？那冬衣是谁？和戚离生什么关系？戚离生要招谁的魂？冬衣？
我沉思了一下，虽知道她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害死她……害死我？”
没想到她好像听清楚我的问题，抬起脸来，眼睛竟布满仇恨：“你是一个魔鬼！”
魔鬼？冬衣？
我想了想，故意用嘲弄的口吻问道：“如果我是魔鬼，戚离生为什么还急着招我魂呢？”
“呵呵呵……哈哈哈……”她狂笑起来。
喂喂，你倒是回答啊。
她疯子一样笑完后，眼睛充血，喝道：“你死了也不会安宁的！”
不知为何，这句话奇异地把我震住了。或者说，她的眼睛，那种眼神，说不出的眼神，把我震了震。
我转了转眼睛，露出一个自以为阴森森的笑容：“那我就让你血债血偿吧！”
说罢，整个人往她的方向扑了过去。
在我扑过去的那一刹那，她的瞳孔猛地放大，然后我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走出了她的梦境。
原来她惊吓过度，从噩梦中惊醒了。
此时还是深夜，她还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脸色还是一片惨白，过后，她惊惶地四周环顾了一下，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浑身微微发颤，过了一会，她猛地从屋檐跳下，匆忙走进下边的光亮中。
我猜想这样应该已经足够了，也没有追过去，转身就走了。
之后连续几天，我偶尔去她的梦中作作客。但她的梦境没有之前那么丰富了，大多都是昏暗的环境，问她话她都答非所问，后来我也就不再去了。
虽然我不再去她梦中造访，但似乎她的噩梦一直在持续。这几天偶尔遇见她，她的脸色都是很差，原来的气势也不再那么趾高气扬。
连田衣看见也觉得奇怪，但是暗地里还是幸灾乐祸更多。
不知道是不是看见讨厌的人过得不好的缘故，田衣的心情好多了，伤势也渐渐好了，而且这两天落梅带回了关于安的最新消息：再过几天，安就会回来了！因为这个消息，田衣的心情愈发飞扬，好像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有趣起来，往日明亮的笑意也回到嘴边。
她真的是想念安了。
我也还是喜欢他们两人一起拌嘴笑闹的日子，虽然我从来都只是局外人。
这样越来越无聊的夜晚，我有一次路过那戚教主的房前，见房屋一片暗色，忽而想起那个密室，便飘了进去，如我所料，他并不在房中，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也许在密室里。
我按之前的路线一路飘到那个昏暗的密室，里边的烛火点着，戚教主坐在桌前，而红盈坐在他的对面。
他们……？
我来到红盈的旁边，忽而看到离她不远的一处角落的地方，竟还有一个隐秘的门！
我对这个门产生了兴趣，也不管红盈二人在谈些什么，飘进了那个黑兮兮的地方。
里面太黑了，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我沿着墙壁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微弱又细小的光亮。
似乎是从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洞中传来的。
那洞在一个非常低矮的位置，而且很狭窄。我矮身下去，透过那个洞看另一边，隐约看见一张简朴的床，里面好像还躺着一个人。
这是？
没等我思考，里面的声音很快就打断了我的疑虑：
“一点都不想睡……”
这正是田衣的声音！
我不禁有些震惊。这密道竟会通到这里！而且，为什么又这样做？或者说，为什么独独安排田衣住这个房间？只是为了监视她？
应该是这样了。
可是手无寸铁的她，有什么好监视的呢？
还是说入住这个房间只是巧合？
我在这洞的周围摸索了一下，竟发现一个暗门，应该是通向田衣的那个房间的。这着实令人惊恐。我抛下这个暗门，继续一路前进，在中途中还发现了好几个类似的暗门，但有些都是上了锁的，我也不去查看，一路前进，不久后，黑暗中出现了阶梯，我走上去，穿过那个沉重的铁门，就发现——我走出了红教。
这是一个荒山野岭。
我四处环顾，也没看见熟悉的事物，略一思考，我又转身，一路返回。
还没回到原来的地方，就听到红盈愤慨的声音远远传来：
“为什么？！”
怎么了？
走进那昏暗的烛火中，我看见红盈站了起来，神色看起来很激动：“到底是为什么？那女人不过是一个陌路人……！你竟也会有不忍心的时候？！”
对面的戚教主一动不动，面对红盈的质问，他眼睛也不眨一下。
“都走到这里了……”红盈好想看出他的无动于衷，整个人有些无力地做了下来，她重复道，“都走到这里了。”
戚教主还是不出声，整个空间内忽而静了下来。
“听着。”红盈开口，说着，她缓缓坐了下去，“阿离。青竹很快就会回来了，一切都要到头了。我们不能在这种时候放弃，你……难道就不想见她吗？”
“……”
红盈的唇角扬起一抹嘲弄般的笑容，但只是一会儿，很快就消失了：“知道她可以复活回来，难道你就不想见她吗？明明你这么思念她……”
“够了。”戚教主打断她，顿了顿，“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是用两个人的生命换回来的也不会开心。”
“呵。”红盈不屑地笑了笑，“阿离，我认识了你这么久，我不信你会在意那两个人的生命……还是说，你觉得那个女人身上有阿绣的影子？”说罢又沉默了一下，“她和阿绣，真的挺像……”
“……”
我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思路里跳跃而过，然而我抓不住。
“那女人来路不明……”红盈继续劝说道，“而且，不是说她的身体和死魂最为契合吗？还是说……你仍是希望用紫嫣的身体……”
戚教主闭了闭眼：“你安排吧。”
红盈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但一闪而逝，即便目光沉沉，但是仍用温柔的语气与他说道：“阿离，一切都会好的。”
戚教主却忽而睁开眼，看了看她，淡淡地道：“昨晚你睡着的时候说了梦语。”
红盈的神色一僵，眼睛不自然地移开：“是吗？我说什么了？”
戚教主说：“你说你对不起冬衣。”
“……”红盈的脸色一白，她垂下头，掩盖住眼底的慌乱，“年少的时候，她……”
“没什么。”戚教主打断她，“我不想听她的事。”
红盈松了一口气，随后站起，温柔地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
他没有应答，好似她也习惯了，便越过他要离去，在即将踏上石梯的时候，她回过头来，用含情脉脉的目光凝望了一下他的背影，而后才轻声离去。
我仍留在原地，仔细思考他们方才的对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什么来。
这时，戚教主在一旁喃喃自语道：“蒋田衣……”
嗯？
田衣？
怎么扯上她了？
不对，等一下，他们方才提到一个“她”，莫非……
我混乱的思路好像忽然整合起来，真相正在慢慢被我揭开……
没错了！从他们的对话里可以知道，他们打算用田衣的身体做容器！容的就是戚教主要招的那个死魂！一旦他们得逞，田衣的魂就会被取代，届时，田衣就会死去！
好狠毒的人啊！
理清这些思路，我心里燃起一股怒气，同时也满满是着急。
如果一切真的和我想的一样，那么作为毫不知情的田衣，要怎么样才能逃过一劫呢？
侧脸看向一旁的戚教主，他正倚靠在椅子上，脸侧向一边，正沉沉欲睡。
对了！我可以进入那教主的梦中，为田衣求求情！方才那红盈说起的时候，这戚教主不是还很犹豫吗？我这么一想，赶紧伸手触碰他。
眼前一亮，我已然进入梦中，无数次进入别人的梦境中，我已经渐渐习惯了。
他做的这个梦一片空白，唯有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杏树，那杏树奇怪的恨，在不断地开花，然后落花，不停地花开花落，由盛开的殷红逐渐发白，最后变成雪一样的洁白，如同落雪一般，飘洒而下。
这场景好像在哪见过。
我朝着那树的方向跑去，戚教主正独自一人站在那树的下面，抬着头，默默地看着花开花落。
“喂喂！”
我跑过去叫他。
他回过头来，面容是年少的摸样，我也不奇怪，直奔主题：“你放过田衣。”
他歪着脸看我，然后他的模样越变越年幼，整个人也在缩小。
他变成了一个孩童。
“蝴蝶！蝴蝶！”他指着我的肩膀惊叫道。
我低头一看，哪里有什么蝴蝶，却看见他一个人不知在追逐着什么，绕着树在奔跑，脸上是开怀的灿烂笑容。
干嘛呢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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