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如果不杀人就会被杀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选择杀人吧。”
“毕竟还有妻子和三个孩子在家等我。”
桥本的语气平静，杀人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罕见，毕竟曾经是战地记者，只是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下定决心，还是让作为搭档的马宫惊的睁大双眼。
“桥本…”
“如果我们现在就处决，不就是在告诉狼，你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杀人吗？”
他的话不无道理，之前也有人质疑狼是否会杀人，但一直都被含糊其辞过去，只有卷岛宽造一直在坚定地一定要处决而已，如果狼并不是取代人类，成为狼的人仍然保持着人性呢？那么未必不可以给狼一个机会。
说到底，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这里的人也不过是普通的村民罢了。
“我对规则已经有所了解了，能请大家听听我的看法吗？”
面对桥本谦逊的态度，宽造轻轻应了一声。
“一定要吊死人的原因是让明天让乌鸦出现报今天吊死的人是人类还是狼对吗？”
“明天狼假扮乌鸦的成本很高，所以会是真乌鸦。”
“我们总共有17个人，其中有3只狼，除去已知的猿猴，选中狼的概率是19。”
“那么今天处决一人，狼晚上袭击一人，明天仍然有14人，假设明天报出我们今天处决的人是狼，那么继续选择的概率就成了14。”
“再之后只会更低，这是狼一定会杀人的前提下得出的结果。”
“不管怎么样，都会有无辜的人被牺牲，也就是说，要等人数达到一定程度时，人狼之间胜负才能见分晓。”
“但如果不进行处决，也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根本无法减少狼的数量。”
能里清之介的思路清晰，一言戳中要点，不过桥本却不慌不忙，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处决一个人，我们都无法确定他是人是狼吧。”
“…好像是这样…”
泰长已经被动摇了，能里清之介依然不为所动，他大声反驳，
“这是诡辩！不进行处决，人类毫无胜算！”
被驳斥的桥本眯起眼笑了，他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但今天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今天随随便便地处决了一个人，那么狼阵营的杀戮就成为了正当防卫。”
“反过来说，如果是狼阵营先发制人，复仇就是人类阵营团结的理由。”
众人沉默了，因为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现在的人类阵营就是一盘散沙，不仅是因为仍有人怀疑“狼”的真实性，也有人对聚众处决的抵触，以及不愿意怀疑身边人的心理。
只有当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才能凝聚力量，尤其桥本还扯了张大旗——为被无辜屠戮的人类复仇。
“比起被处决，还是让他为了人类的团结而牺牲吧。”
桥本之前一直都是沉着稳重的模样，但是因为在工作期间他一向会控制自己说话的频次，导致大家真实的他并不了解。
而现在，他缜密的思维，清晰的逻辑和强大的控场能力明晃晃地摆在众人面前，想必狼阵营听了这番话，也会纠结今晚到底要不要杀人。
“我认为桥本说的很有道理。在我们彼此都未了解的情况下随便杀一个人，确实太浪费了。”
泰长的支持让马宫也提了些精神，
“没错，其实本质上来说，黄泉祭之宴就是情报战吧。”
“怎么说？q酱。”
“狼需要不停的说谎，而人类则需要保持诚实，随着时间的推移，狼总会露出马脚，而且乐观来说，也许我们可以通过暴露出来的狼顺藤摸瓜找到其他的狼，先确定身份再决定怎么处理，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吧。”
自认为算是有良知的正常人类，因此她仍然不赞同处决这种方法。
“嗯…我知道了，我们可以按兵不动趁机收集情报，最后确认狼，避免了白白处决好人而造成的损失。”
“而且也不能说今晚毫无收获，蛇可以查明一人的身份不是吗？”
“对了，如果可以的的话，我想要蛇优先查我，至少可以让大家确定我不是装成好人的狼。”
即使聪明的蛇不会在前几天就暴露自己，但桥本的这一手在大家看来，无限坐高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桥本的提议对于仍在犹豫的众人来说是最好的台阶，即使是固执的宽造，在没有足够的筹码前，也不会得到他人的支持。
“的确，不处决也能避免误杀到蛇。”
泰长沉吟点头，
“你怎么看，匠哥？”
“我没有意见，如果狼不杀人，那么我们也不杀人，宽伯呢？”
“狼肯定会杀人。”
卷岛宽造的话让众人呼吸顿了一下。
“谁知道呢？”
室匠反应过来后不置可否地说道，他并不愿意做狼会杀人的假设。
“不过，我理解胖子的意思，今天要不要处决，看投票吧，我会服从票决的结果。”
“回末，你来负责记录。”
“是。”
回末李花子轻轻颔首，拿出纸笔。
“那就…开始？决定今天要处决的人？”
匠不确定的开口。
“不，是决定今天要处决还是等死了人再处决。”
“都没意见吗？”
能里清之介问了一句，几乎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于是投票开始。
最终，只有卷岛宽造选择了今天就处决，其余人都选择了等死了人再处决。
会后，回末李花子收起纸笔，卷岛宽造仍凝视着地面，一言不发，当孟秋随着大流走出集会堂，不经意转头时，才瞥到他脸上的那一抹复杂。
午饭就在食堂里一起解决了，在这期间，能里清之介并没有放弃任何能往回末李花子身边凑的机会，他的这种行为也惹来了修治的一些兴趣。
“为什么能里叔叔要一直和回末姐姐说话呢？”
比起他的热络，回末李花子显得冷淡很多，大多数只是礼貌回应而已。
“他喜欢李花子呗。”
卷岛春叉着碗里的饭，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过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和你说这个，你大概也听不懂。”
修治装作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不一定哦，现在的小孩子都很早熟的嘛。”
仍穿着蓬蓬裙的旺仔嘟着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笑道，
“怎么，没认出来吗？”
“…旺仔哥哥…”
有可能是修治有些飘的尾音让他误会了些什么，他站了起来，
“怎么，不信我是个男孩子吗？可以和我一起去厕所验证一下哦～”
“！！！”
修治悚然一惊，看着旁边支起耳朵的孟秋小小的咳嗽了一声，转过头看向旺仔，以他对她的理解，也许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于是赶紧握住她的手，然后自己结结巴巴地开口，
“开…开玩笑的吧…”
“别逗孩子了旺仔，抱歉，他就是喜欢恶作剧。”
泰长无奈地拍了一下他，自觉地承担了好哥哥的角色。
而春则是翻了个白眼，又把旺仔碗里的肉拨了大半到修治的碗里，
“当做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的赔偿。”
“小春～啊我的肉！”
他的耍宝让这个时不时沉默的食堂氛围轻松了许多。
饭后，大家都还没有离开，大多数人在坐着闲聊，也有几个一齐坐在一旁窃窃私语，谈话听不分明。
咩子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孟秋的旁边，她的手里还拿着两只草做的蚂蚱。
“给你，咩。”
她伸手接过，露出浅笑，
“谢谢咩子。”
通体碧绿的蚂蚱带着乡间的野趣，别有几分可爱。
“咩子笑的很开心呢，自从来到休水，就没有什么同龄人陪她玩，现在我倒是放心多了。”
大抵因为回末李花子的语速十分缓慢，所以她每个字中蕴含的感情都能准确地传达到每个听的人的耳中。
“回末大人，那个孩子没必要…她只是个污染…”
多惠婆婆的声音低的几乎无法听清，她忌惮又厌恶的看着咩子，像是再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那只是个巧合而已。”
千枝实皱了皱眉，她的手中还有折了一半的蚂蚱。
“她是从皿永来的，和那个男人一样，是不祥的存在！”
“婆婆，这些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说吧。”
室匠在多惠婆婆话音未落之时就提高了声调压下她的话，在这种特殊的时期，说谁不祥几乎就是在逼谁去死。
多惠婆婆嗫喏了一下，恐怕也想到了这层，还是闭了嘴。
气氛比刚才更加沉闷。
“那个，其实有件事我还蛮在意的。”
千枝实放下手中的草，看向说话的房石阳明，正在安抚有些受惊了的咩子的回末李花子也微微抬头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什么？”
“关于咩子和李花子之前唱过的那首民谣。”
“你是说【参拜申奈】？”
千枝实瞬间反应过来。
“嗯，那首民谣明显是以黄泉祭之宴为主题的吧。”
…
即使没人开口，但大家实际上都在默默地关注这个角落，房石阳明的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申—奈—明—神—之—守—护—神—”
读不懂氛围的幼童倒是毫不在意，清脆的音色给这首歌谣带来了一种别样的诡异，尤其外面大雾四起，只是五月，却仿佛深冬。
“嗯，就是这个。”
房石阳明点头，他看着咩子，态度温和，
“还记得下面怎么唱吗？”
“出—汁—越—多—人—就—越—浪—”
嗯？这是什么意思？
孟秋的脑子里不由得闪过了尸体被榨汁流出血水脂肪等混合物。
与她的诡异思维不同，李花子的脸微微泛红，神情怔忪，她重复了一遍歌词，
“人就、越浪…”
修治看着孟秋揉了揉胃部就已经跟上了她的思维，他对她的脑回路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唔，虽不中亦不远矣，你对这首民谣的猜测充其量也就到这了。”
能里清之介微微勾唇，右手扶着手杖的他俨然一副精英模样。
难怪他和休水人的关系都不是很好，应该没人会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吧，今天如果投票，我猜他能荣获前三。
——即使他不是狼，也并非故意。
“怎么说？”
房石阳明倒是不在意这些，他一向随和。
“那首民谣唱的是应对浓雾的教导和消灭黄泉人的号召吧，但不管是狼还是黄泉人，在歌词中都没有被提及，
“说不定只是一手记录过去野蛮习俗的曲子罢了。”
“嗯嗯——”
桥本摇了摇头，
“但这首曲子的调子却时常出现，小姑娘，能让我们看看整首歌的歌词吗？”
桥本他们在上藤良居住过，那里人们早晨去食堂时的集合铃声便是这首歌的曲调，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向回末李花子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顺理成章。
“…这…恐怕不适合向外地人展示…”
但回末李花子犹豫了。
“拜托了，我们不会传出去的，只当做资料。”
马宫见状熟练地将双手合十作拜托状。
身为记者的她经常碰到这种事，所以拜托也做的轻车熟路。
最终，回末李花子经受不住她的祈求，当多惠婆婆询问是否真的没问题时，她已经点了头。
“需要纸笔吗？”
泰长很贴心地问了一句。
“需要的，谢谢。”
回末李花子的字很漂亮，和她的人一样，端庄圣洁。
”
大抵与回末家的职责有关，她们家负责守护梦境，而她又一直穿着类似佛教的层层叠叠的袍子，眉目平和，举止温柔有度，如果她不动，看起来就像是高堂之上的圣女。
也正因如此，卷岛春才会吐槽能里清之介的一厢情愿。
歌谣的全篇在她的笔下慢慢展开。
参拜申奈
申奈明神之守护兽
一蛇二猿三蛛四鸦
夕雾若起、狂宴将至
貉衔兽肉、东走西顾
不洁之人、自黄泉归
此世不容、黄泉之人
一日一人、绞首之刑
直至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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