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第8回 笃定或者挣扎
时间飞逝，西岐的战报不停传来——
他们打败了崇黑虎，收编了崇城的军队，西北统一，姬昌死亡，姬发继位……
大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连仙界都笼罩在沉重的气氛中。
不过赵公明的地盘依然一片平和景象，虽然他也时刻注意着战况，却丝毫不减其华丽奢靡的生活风格，也不会特意约束弟子如何。
有一天从外面回来，他没有先去洗掉一身的风尘，而是先跑到申公豹这里来，说要请他们喝茶。
申公豹盯着他看：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说了，请喝茶么，我最新弄到的芳香浓郁的花茶，保证你们以前没喝过。”赵公明用华丽的咏叹调说：“眉纱呢？”
“她在灵地修行，说是要找找她那柄刀的控制方法。”申公豹等着赵公明泡好茶，接过来之后才说：“你一见面就找她打架，她当然躲着你。”
“你不是也动不动就要拉她打一场？”
“你和我怎么一样？我和她打，她也喜欢和我打。”照眉纱讲，和赵公明战斗她要留手对方不会留手，不合算。赵公明要留给昆仑山去杀，她没兴趣。
“我不会再找眉纱打架，你可以让她放心，我找到更加让我在意的目标。”赵公明扫着额发，潇洒地说：“西岐已经开始准备对朝歌动兵，我们战斗的时代到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眉纱推门进来。
“哦？你回来了。是我刚打听出来的，我想就在近月之内。”赵公明说：“怎么样？你也有兴趣去插一脚？”
“这么大的一场战争，难道你能在一旁坐视么？”眉纱手搭在申公豹肩膀，垂下头来亲昵地说：“我现在就去西岐，你——若是没有帮着那边的心思，不如就在一边看戏？”
“我一直被认为是站在妲己那边的，问题是你，眉纱。”申公豹明显不太高兴：“你很喜欢昆仑山？”
“当然不，事实上，我现在喜欢的只有你而已，我亲爱的小包子。”眉纱环着他的肩膀，当赵公明不存在：“不过，站在昆仑山那边符合我的目的，你知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随便你，我也很久没去看看妲己。”申公豹扫向赵公明：“听说，妲己最近越来越频繁的不再朝歌。”
“和我无关，妲己不是我在意的。”赵公明耸肩：“不过我的确要找个时间拜会她，让她给我安排一场战斗。”
“要战斗你可以自己去找，没必要通过妲己。”
“话不能这么说，申公豹，这是妲己和昆仑山的战斗，而不是我们。越过身为主角的女士擅自行动，绝对不是贵公子的行为。”赵公明单手支额摆POSS：“身为贵公子典范的我，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赵公明……”申公豹缓缓说：“我一直认为，不是你的妹妹们影响了你，而是你影响了你的妹妹们。”
这话出口，就算强大如赵公明也忍不住抽搐：“至少……我还没有那么极品。”
他那可爱的妹妹们，那是他也无法理解的强大存在。
不过转眼一看，原本挂在申公豹身上的眉纱却已经消失无踪：“你们家的那个呢？”
“刚刚走了，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准确的说，在他转移赵公明注意力的时候。
“……申公豹，我实在不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无法掌控的女人？”赵公明仍然继续他华丽的叹息：“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有这种错误。”
申公豹不理他，废话，自己都不知道的怎么和别人说？
“难道你就不担心，有一天她会背叛你？”
申公豹还是不理他。就算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她自己也不是白痴，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她是会吸引很多人那种类型吧？”赵公明好笑看着申公豹的淡然：“弄不好离开你身边就会再招惹来一大堆。”
申公豹的面色终于变了一变，没错，这才是自己最该头疼的事情。
太公望迎出来的时候，眉纱已经和姬昌相谈甚欢。
看到太公望，姬昌一直不停地用力咔吧眼睛。
太公望黑着脸当没看到，径直走到眉纱面前：“好久不见，不过也不算吧。”
“好久不见，怎么说也有近一年。”眉纱笑道：“那时候被闻仲打伤到现在，你可有变强一些？”
“我觉得有一点儿，还要多谢你那时的放手，让我明白了不少东西。”他们在伤痛中成长，一次又一次，每个人都是。
“我自认没做什么。”眉纱一笑：“至于这次来，我是来请你多多关照的。”
“就是说，你打算正式加入我们的行列了？欢迎。”太公望和她握手。
“那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我们的同伴了。”姬昌立刻把爪子搭上来：“这实在是太欢迎了，不如就由我带你去参观一下西岐城如何？顺便可以参观一下我的卧室——”
“咚！”眉纱直接拍晕他：“你确定找一个色狼君主可以搞定殷？”
“姬发在大事上很不错，他又成为领导者的特质，就是某方面脱线点儿。”把他扔在那儿，太公望带眉纱参观西岐城：“虽然我不确定现在大家是不是准备好与妲己对敌，但我们不能再拖延。”
“喔？这么说的话，似乎你在某方面已经胸有成竹。”眉纱做了一个思考的动作：“我不是笨蛋。”
“事实上，我的确没有，和妲己对敌，好像任什么人也不可能胸有成竹。”太公望登上城墙看城外城内密密麻麻的大军：“但誓词已经结束，明天就要正式出发，我这个军师怎么能表现的心里没底？”
“唔？”眉纱看向那边的骚动：“那个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是杨戬，他最近总是扮成妲己晃来晃去，到底想干什么我差不多也能猜到。”
“嗯，妲己的魅惑术。不过八成是没用的，现在的妲己不比以前。”
“眉纱，你不要装作没听到我刚刚的话，不然我还是会怀疑你到底是敌是友。”这个女人表现得太过飘忽，而且她绝对是故意这么做：“而且你似乎根本没把妲己放在眼里，你的敌人到底是谁？”
“妲己吗？我的确没在意过她，因为她的所作所为注定了不可能是敌人，就算是也轮不到我对付。”
一个心心念念只想着借助女娲身体融入大地的妲己，怎么可能是任何人的敌人？只不过她现在取信女娲的所作所为，让她自然不得不与其他人为敌而已。
相比自己认识的曾经的妲己现在的璇歌，这个自始至终没有把太公望等人赶尽杀绝最后甚至成为地球一部分的妲己，简直可以被冠以圣女的称号。
“不过啊，太公望，你们最强大的敌人却是妲己没错。”眉纱轻叹：“一个……要让纣王活着的妲己。”
封神计划最后针对的是在背后操纵历史的女娲，推举出一个新的君主，是为了麻痹女娲还有锻炼将来可与女娲抗衡的人的能力。
这是昆仑山非常周密的计划，最后也取得了显著成果，可以说是毫无漏洞，成功消灭女娲。
但是自己和璇歌的出现就成为变数，最大的变数，就是璇歌不可能让纣王死去。也就是说，只要有璇歌在，殷不可能灭亡。
“所以我才不希望让你过来……”
拯救的是什么呢？这里甚至不是历史，只是虚幻的扭曲而已。而你却那么倔强的一定要守在那个人身边，改变那个人的命运。
璇歌持续着她那没有理由的倔强，所以不肯来见眉纱。
眉纱不懂到底什么是如此深的爱情，所以不能去找璇歌。
“太公望，但愿当你们面对你们真正的敌人时，不会那么轻易死在她手上。”她摇摇头，晃去繁杂的思绪：“那么现在，你还是准备对付新的敌人吧。”
“新的敌人？”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太公望立刻回头——
“这是什么东西啊！！”
巨大的长着两个翅膀的奇异怪物大口大口吞噬着城墙上的士兵。
“四不像！”他连忙唤道。
眉纱向后退了一步：“加油打啊。”
太公望顿了顿：“你这次还要看戏？”
“呵呵，别用这种怨念的口气，这是我的乐趣。”眉纱笑呵呵地说：“不过我的惑儿跟着美色跑了，我这次没办法飞到天空安全的地方去看。所以如果在地面上被攻击到的话，说不定我会帮忙。”
太公望无语，看到这么夸张的攻击，在地面上会被攻击到是理所当然的吧？
为什么就算要帮忙，她也不肯好好说？
“快去吧，军师大人。要是没有你的指挥，上面可就要乱成一团糟喽。”
送走了太公望之后，眉纱靠在树上看了一会儿西岐城的混乱，突然抽出眠水剑。回剑身后挡住突然刺出的寒光，那寒光突然分出好几片刀刃。
眉纱身形一晃躲远让过：“我记得我和你们没有交集，为什么先来攻击我？”
魔礼青出现在她身后，手持青云剑：“我认识你，眉纱御寇，你在金鳌岛并非不出名，能让十天君另眼看待的绝不是常人。”
“这不是你攻击我的理由。”
“你现在帮助西岐就是敌人，我给你个机会离开西岐城，否则身在西岐城的我们全部都要杀掉。”
对于魔礼青狂傲的话，眉纱只是微微挑眉：“那我如果不走呢？”
“我说过，死。”魔礼青一紧青云剑，刃光又开始闪烁。
“也好，很久没有人和我动手，还真是有点儿寂寞。”
眉纱忽然一剑劈在青云上，剑刃压得死紧。
“无法振动，你要如何幻化从那许多刀芒？”
猛地将他震向高空，她挥剑斩去。魔礼青在半空中翻身，同样以剑身相迎。眉纱想旁边侧开刀芒，回刃相击。
太公望正在花狐貂的正上方，注意到这边的热闹，不由摇头。
他们还没正式开始打，她倒是先打起来了。
“师叔。”杨戬已经坐着哮天犬飞过来。
“杨戬，还好你没回去昆仑山，正好，我们必须阻止这个家伙。”太公望立刻说。
“不是我不回去，师叔，是我没办法回去，否则你早就看不见我，不过这样也好。”杨戬拎起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东西：“你的主人在那边，你可以不用再缠着我了吧？”
惑儿死死拉着他的衣襟：“喵喵喵——”
“喂……”杨戬没办法。如果不是发觉不管自己聚集多少灵气都会被这只猫吸走的话，自己早就回去昆仑山修炼。
“师叔！”黄天化也跳上来：“这个大家伙我倒是很有兴趣。”
“那你和杨戬——”
“嗖！”杨戬看见黄天化到这里，已经一溜烟跑去找眉纱。
太公望再次叹息：“算了，你和我一起停住这个大家伙吧。”
“眉纱。”杨戬已经飞到眉纱身边：“把你的宠物收回去。”
“啊？”正和魔礼青打得不亦乐乎，眉纱没空回头去看杨戬。
杨戬只能挥三叉戟挡住魔礼青的进攻：“你的宠物，它这么一天天巴着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退到一边喘口气，眉纱眯起眼睛：“我是可以拉回我的宠物，问题是你有时间？”
杨戬连退几步才完全躲过魔礼青的攻击，手上还是留了一道血痕。魔礼青早已经打红眼，现在阻挡他杀眉纱的都是敌人，见杨戬挡在身前，立刻毫不客气，剑剑都是杀手。
看杨戬被他这一轮抢攻逼得手忙脚乱的样子，眉纱在一旁还有心情说风凉话：“虽然早知道你天才道士的名号，但我却第一次知道你这么舍己为人，真佩服。”
杨戬跃向后方：“喂！”
“呵呵……别生气别生气。”眉纱立刻凑到他身边，伸手扯着惑儿的尾巴把它拉下来：“你的味道对惑儿来说太好，它才会缠着你不放。有动物喜欢是好事。”
“那也要看时机。”被眉纱这么一阵的揶揄，杨戬干脆也不和魔礼青交手，他往后一跳：“你的对手在这里！”
眉纱也随着他一起退后，一边退一边还拉紧他袍角不让他走：“你真没绅士风度。”
杨戬从来就没怜香惜玉的这份儿心：“对眉纱小姐这样的女人，绅士风度只能是种侮辱。暗处一定还有敌人，所以我就不抢你的对手了。”
他干脆召唤了哮天犬，骑着它飞到空中。
谁知道眉纱竟然就如一片树叶般的重量，仍然扯着他衣角，借着那力量轻巧飞在空中。
魔礼青挥出的剑气全部落空，气得眼睛周围都暴起青筋：“眉纱御寇，你给我下来！”
“他不像那么暴躁的人，你对他做了什么？”杨戬忍不住问。
“哦？没做什么呀，嘻嘻。”眉纱抿唇笑道：“只不过这位是一个对剑道很重视的人，我却利用正宗剑道的破绽耍了他这么半天，发火也很正常。”
“耍？”
“嗯……就是指明明我们两个的打法都是正式打法，他却剑剑刺空，怎么也抓不到我着力点的意思。”
杨戬无语，照这样子打下去，是人都会发火。
“不过我现在玩够了，所以随便他发火去。”眉纱仍然轻飘飘荡在半空：“你去对付，或者让别人去对付吧。”
杨戬的回答是用三叉戟割断了自己被眉纱拉着的袍角：“眉纱小姐还是自己去吧……我不奉陪。”
她惹火了一个敌人之后让别人去灭火，帐不是这么算的。
眉纱的身形只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就向下坠落，惑儿在她肩膀上笑得前仰后合。
“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吃瘪了吧？我每次看你吃瘪就特别高兴！”惑儿笑得手舞足蹈。
“是吗？我刚刚知道原来你对我意见那么大。”眉纱拎着惑儿的脖子，高高把它举起：“看，魔礼青的剑在下面等着呢。”
惑儿身体一僵。
“你给我下去吧！”
直接把惑儿抛下去，眉纱手抚上眠水剑的剑身：“尘嚣喧上的世界，我只赞美你，我主——撒旦，将你仅存的天使之光相借。翔羽附体术——剑灵。”
惑儿的身体两侧立刻长出翅膀，拼命扇乎着离开。
魔礼青的攻击不会死人，眉纱的攻击却会的。
当一根洁白一根纯黑的羽毛溶入时，她的身形诡异的在坠落中停顿了一秒。
只这一秒时间，眉纱的身形突然雷霆击下：“剑灵归邪序曲——堕天！”
“呛！”
魔礼青的剑芒立刻被全部击散，连身体都横飞出去。
眉纱的剑气如影随形：“剑灵归邪靡音——破碎！”
被击飞的身影上窜出一股血箭，人已经四肢摊开没有力气。
眉纱的身形微微低俯：“剑灵归邪终曲——”
“魔礼青！”那边也有一道人影向这边飞掠。
眉纱双手握剑：“至高无上！”
似乎有什么挡了一下她的攻击，但最终还是两个人影被高高击飞，委顿在地。
这一连串的剑光，连那边的花狐貂都似乎怔住了不再动弹。
眉纱垂目，慢慢将眠水剑归鞘，呼吸一丝不乱，似乎刚刚发出那么强烈招式的不是自己。
“所以你要了解……”她缓缓道，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要杀我，你首先要有和我交手的资格。”
魔礼青说不出话，他的双手已经被齐腕斩断，青云剑的碎片和血肉模糊的断腕远远在一边，全都看不出个数。人已经陷入半昏迷，一道长长的刀痕从上至下，几乎把他劈成两半。
魔礼红倒在他身边，混元伞还在掌中，却只剩下一个伞柄。
刚刚他就是用混元伞挡了眉纱的攻击，混元伞本来可以反弹一切攻击，没想到一击就粉碎。
事实上，若他知道翔羽附体术是眉纱最强的武技之一，只怕就不会用混元伞去接了。
眉纱整理着自己因为打斗微见散乱的衣襟：“奇怪，是因为我从来没显露过真本事的关系？连这种小角色竟然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呢。”
然后她微微挑眉，扫了一圈已经看傻的众人：“嗯？”
立刻一片齐刷刷的摇头，他们绝对都没有送死的意思！
眉纱满意点头，很好。
暗中操纵花狐貂的魔礼寿把身体缩了又缩，为什么西岐会有这种人帮助？
眉纱轻轻拍着惑儿的脑袋：“跑得挺快啊，你最近是不是太过忽视我的存在感了？”
“那个杨戬的味道实在很好闻嘛。”惑儿甩着尾巴说：“虽然王奕的味道也不错，但他被污染了，所以没有杨戬的味道那么纯净。”
眉纱只能摇头：“你怎么就喜欢游走在边缘之人的味道呢？真奇怪的喜好。”
“总比你只喜欢BOSS型的人好，起码他们没有我强，所以没危险。”惑儿抓着眉纱衣服：“我说，我也不是故意把你抛到一边，你自己说不用在我身边的。”
“嗯，所以我也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小小惩罚一下你的幸灾乐祸。”眉纱眯起眼睛看还在天空中肆虐却似乎收敛了很多的花狐貂：“这里没我们的事儿了吧？”
“你又打到一半不想再打了？”
“是啊，为什么这么点儿小事都要我动手？这帮家伙需要锻炼。”眉纱拍拍它：“去，继续缠着杨戬去。”
“乐意从命~”惑儿立刻一溜烟跑过去了。
眉纱看看四周，找到一个平坦还能有阳光照射的地方，牵上一张吊床，躺在上面荡悠悠：“嗯~阳光真舒服。”
她这副悠闲惬意的样子在混乱中实在很刺眼，不过谁能有这个勇气去阻止她？
少了两个大敌的太公望显得悠闲许多：“四不像，我想我们可能有了一个很有力但是很麻烦的盟友。”
四道封神的光亮起的时候，众人才呼出一口气。
这次的敌人的确很麻烦，如果不是眉纱先令其中的两个失去战斗力，他们弄不好还会折跟头。
所以理所当然，太公望是要来谢谢功臣的。
“你不用谢我，只不过因为他攻击我，我才杀他。”眉纱一句话就把他顶回去。
“不管怎么说，我只看结果，眉纱，或许我现在相信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了。”太公望笑着说：“我们的大军即将开拔，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一起走也不错啊，不过你要让我考虑一下，因为你今天说话的态度——”眉纱撇了撇嘴：“太温和，我要先确定你不是想了什么花招要利用我。”
太公望道：“我从来不会利用同伴。”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眉纱忽然严肃起来：“奉劝你一句，信任不要随便给予无法知根知底的人，否则，你换来的也许是最深的背叛。”
“你是指谁？”
“你自己考虑去，若连我指的谁都不知道，我想我要重新考虑你的大脑构造。”眉纱身体靠后，闭上眼睛悠然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阶梯，重要的、次重要的，要被保留的、该舍弃的，在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角落，分得清清楚楚。”
“那在你心里的那道阶梯，最重要的是什么？”
“总之和你的不同。”眉纱的眼睛没有睁开，声音也显得模糊。
“…………好好睡吧，我不打扰。”太公望顺应她的意思离开。
眉纱这才睁开眼睛：“最糟糕的是，太公望，我心里的阶梯，立在你们之上的人中，有一个注定要和你们为敌。”
躺在那里思索了一会儿，她刚想入睡，门帘却再一次被掀开。
眉纱只好坐起：“今天的访客还真多。”
进来的人是姬发：“美丽的小——姐，我们聊聊？”
在短短一天内，姬发去找眉纱两次，太公望三次，没有人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
谈论的结果是眉纱当夜就离开了西岐的营地，没有再和他们一同进军。
而太公望则去找到杨戬，无视那只巴在他身上的小猫，叮嘱他跟紧眉纱御寇，寸步不离。
妲己春睡方醒，就发现她身边的纣王陛下已然不见。
立刻坐起身，但是在下地之前她又躺回去：“喜媚”
“喜媚在这里，妲己姐姐~☆”喜媚立刻跳出来：“就像妲己姐姐叮嘱的，喜媚一直没有离开过！也没被任何人发现☆”
“乖孩子。”妲己笑道：“那么告诉我吧，纣王陛下是到哪里去了呢？”
喜媚比划着：“他被一个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反正很漂亮的姐姐带走了哟。妲己姐姐，你的魅惑术是不是失效了？”
“一个漂亮的姐姐？”妲己疑惑地侧头：“我也忍不住要这么认为呢，小喜媚。嗯~~~好吧，我想我们要去看看那位美丽的姐姐了。”
“好！”
在闻仲的府邸，闻仲忧心地看着璇歌再一次解开纣王的魅惑术，令他沉沉入睡。
“王上这样怎么可以，你不能让他彻底摆脱魅惑术吗？”
“本来是可以，但是现在不成。”提起这点，璇歌竟然露出笑容：“因为他的心态，就算魅惑术解除了之后，他也是喜欢妲己的。”
“喜欢妲己？”闻仲立刻露出愤怒与嫌恶的神色。
璇歌忍不住失笑：“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闻仲都是绝对的厌恶着妲己。”
想起这位的所作所为，闻仲摇头：“你还好。”
“那是因为我已经不是昔日的妲己，我已经不能让他再经历一次同样的死亡。”璇歌笑道：“你要是知道以前的我如何，就不会这么说话。”
“既然我没看见，那么我就只见你此刻的所作所为。”闻仲道：“只要你没有对付殷朝的意思，你就不是我的敌人。”
“所以闻仲忠于的不是当今陛下，而是殷。”璇歌轻叹：“闻仲，就算是敌人也很难不佩服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佩服，我只求做到一切我该做的，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但这这点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不……我想有一个人是能做到的。”璇歌突然冷哼：“只不过问心无愧的原因是因为她没心没肺。”
“别这么说嘛，璇歌。”低低的轻笑声传来：“我就算没心没肺，也不需要你恨得咬牙切齿。”
璇歌也不回头：“你这个女人终于肯出现了吗？”
眉纱慢慢走出来：“要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你的失常状态，我敢来吗？”
“别说得我好像精神失常一样，我现在好好的。”璇歌的语声飘忽，听着底气是不太足。
眉纱走过去为她把脉：“身体还好，只是因为因果太重被封了力量。”
璇歌甩甩手：“这还用你说？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
“清楚是清楚，不过很明显你不在意，否则绝不可能拖着这样的身体待在这里。”
“谁说我不在意？我现在这样的身体也没什么大不了，有幻术，就没有谁能伤得了我。”璇歌低头看看纣王，抬头看看眉纱，倔强地转过脸。
直接说你放不下男人就是……眉纱伸手再给纣王把脉，摸来摸去却发现摸不到脉搏。
“……我看你放弃他吧，他的身体已经被妲己改造，救不回来了。”
“救不回来？用我的香几乎就可以稳定，你竟然会救不回来？”
“那么，能救回来，你给我一个救的理由。”眉纱道：“他不是你的纣王，你的纣王早已经灰飞烟灭。就算救回来又如何？脱离了妲己的束缚，殷朝仍然无法回头。你再救回了殷，难道还能和他双宿双栖么？”
“只要他活着，我自然就会离开！”
“如果你会离开，我就不用拖到现在才来找你。”
想了半天没主意，想了半天不放心，还是找过来。眉纱觉着，她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个女人的下一句话肯定是：“你不用担忧我……”
“你不用担忧我。”果然璇歌说道：“我自己如何我自己有把握，你做你的事情就好，何必一定要管？”
“我才懒得管！”眉纱再一次给纣王把脉，然后开始往出掏药瓶：“不管是你的男人还是你，哪个都不是我想管的。要是我能扔下的话，你看我会不会扔下你不管！”
“呵……”璇歌忽然抱住眉纱，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放开：“其实有的地方我和你一样，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她们其实一样在面对伤害时不需要他人的帮助，但却也无法拒绝这样的温暖。
“切~你不说我没心没肺吗？又怎么会和你一样。”眉纱拿了十几瓶七彩斑斓的药水，一瓶瓶给纣王灌下去。
璇歌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等等！这个不是迷梦药剂吗？干嘛给他吃这个？”
“当然是为了让你入梦。”眉纱说：“我说他现在已经无法治疗也并非全是假的，魅惑深入人心到产生感情，他已经无法从妲己的手中逃开。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另外一个人，以更加强烈的魅惑术强制扭转了他的心之所向。”眉纱指指璇歌：“除了你这只精通此道的狐狸，到哪里去找第二个？”
“等等。”闻仲立刻道：“什么叫更强烈的魅惑术？我没允许过你们这么做。”
眉纱挑眉：“这恐怕不是你可以说允许不允许的时候，一是让纣王继续被妲己魅惑，二是这个魅惑者变成不想让他和殷死去的璇歌。你怎么选？”
闻仲的神色阴沉的可怕。
眉纱又看向璇歌：“这是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但不代表我希望你这么做。和这个世界的纣王掺杂在一起不是好主意，我更希望你现在可以转身就走。”
璇歌呆呆看着沉睡的纣王，好一会儿，还是慢慢摇头：“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子辛，但只要他是纣王，我就无法放开。”
眉纱翻翻白眼：“所以我才说我不了解啊……”
璇歌笑着：“我没期望你能懂。”
她生命中第一个爱人，惟一刻骨铭心的存在，纣王教会身为妖的她何为爱何为恨，何为真正活着的感情。这个人对自己的重要程度，无法想象，无法描述。
“随便你，现在你可以继续守着他，在梦里继续你们的爱情也可以。但是——”眉纱耸肩：“反正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小心点儿自己别受伤就好。”
“就算我站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到我。既然我的幻境连你都闯不出去，又何况对付其他人？”
“这话倒也是。”眉纱抛给她另外一瓶药水：“一次一滴就可以，用光了再来找我。”
“唔。”璇歌点头：“你有空的话，帮我去寻寻因果。”
“那是自然，在这里没力量傍身总是觉得不踏实。那么——”眉纱对闻仲道：“打扰人谈恋爱会被雷劈，不如我们出去转转？你想问璇歌的事情，我大多数都能回答。”
闻仲仍然不动不言语，皱眉盯着璇歌和纣王看。
璇歌已经喝下一滴药水，和纣王并排躺好。不过须顷淡淡的白色光圈笼罩了两个人。
“他们两个已经进入同一个梦，有这个结界在没有人可以碰触，你现在可以跟我出去了吧？”
闻仲似乎想明白了，让妲己控制真不如让这个璇歌控制好，于是很快离开。
不过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眉纱一眼。
眉纱手指轻划脸颊：“我的存在感有这么弱？”
眉纱比较喜欢酒池肉林那地方，不过似乎闻仲更加中意虿盆。
自从他回来之后，虿盆内的毒蛇已经被全部清杀干净，现在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大坑在那里，还有斑驳无法消失的血迹。
闻仲站在台上看下面的血迹发呆，似乎没在意眉纱在身后。
“虿盆，有什么值得你怀念的？”眉纱轻声问，那语气也没想得到闻仲的回答。
闻仲却偏偏回答了：“不该流的人民之血。”
“不该流的？只要上位者昏庸无德，人民总会流血。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死人有很多。”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呵，你话语很冲啊？”眉纱反问：“你对曾为妲己的璇歌都没有敌意，为什么偏偏冲着我来？”
“你和她不同，她可以掌控，但你太危险。”闻仲沉声道。
“危险？谁告诉你的？”
“直觉。”
“噗……呵呵，我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会相信直觉。”
闻仲的气息立刻沉重起来。
“别生气。”眉纱连忙说：“我可没有说你是女人的意思。”
闻仲又转过头去。“不过你有一点说对，我和璇歌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会被看透我不会。”
眉纱顿了顿道：“你认为，殷还能留住吗？”
“能！”闻仲回答的坚决。
“能？是你坚定的希望它被留住，还是你坚定的认为它会被留住？”
闻仲想，这或者应该是自己的错觉，才会有这种钝痛心慌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你的问话从来都如此尖锐？”
“大多数时候，是的。”眉纱道：“不过如果你听不惯，我可以稍稍克制一下。”
“不必。”闻仲冷冷道：“我确信殷会被留住！”
“那就好，我是希望你可以一直确信下去的。”眉纱笑意渐深：“只有不放弃，未来才能更加精彩。我喜欢，并且敬佩着去拼搏永无止境或永无光明的未来的人。”
闻仲觉得心脏的痛感在加剧，连呼吸都开始不顺：“我等不需要为你的喜好而拼搏。”
“这是自然，你们为了你们自己而拼搏，我只是喜欢而已。恰逢其会。但是啊，闻仲……”眉纱轻轻晃着手指：“并非拼搏就有结果，你看不见的时候，末路便已经到来。等你走到那里时，才会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你怎么办？”
言语的刺比其他任何都要更加尖锐，深深刺穿心脏。
闻仲再后退了一步之后，才惊觉自己竟然被几句话乱了本心。
“无愧于心。”最后他只冷冷地蹦出这么四个字，不管眉纱再说什么也不回话。
最后眉纱将手指搭在唇边，注视着他苍白的容颜。
“言语的尖刺就已然可以刺穿你，闻仲，你要如何说服自己真的去坚信？”
闻仲的身体晃了晃，几乎无法克制。
“我用我带有力量的言语剖开你的心，看到的却不是真正的坚定呢，而是犹如困兽缠斗的挣扎。”
“你……闭嘴！”闻仲连手在颤抖，只能紧紧握住禁鞭，让自己不要无法控制。
“我并没有说错什么不是吗？就算你否认。”眉纱微微后退一步，眼睛盯在禁鞭上：“闻仲，你——”
“你不是那个璇歌的朋友？为什么你会想要殷灭亡？”就算已经面色青白，闻仲却仍旧忍住了怒火。
“为什么想让殷灭亡？我可从没这么想过，因为这和我无关。我和璇歌不同，这世界的一切本来就都和我无关。”想起某个别扭爱吃醋的男人，她笑了：“好吧，现在稍稍有那么点儿关系了。”
“殷不会灭亡，只要有我在，殷就不会灭亡。”
闻仲说出这话时，眉纱已经转身离去。
那又怎么样？殷灭亡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闻仲在她身后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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