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痴儿5
“兰辞……”
“兰辞，我不喜欢那林家姑娘……”
“为何你不懂我的心意呢……”
红……满目的红！
顾春寒缓缓睁开眼，望着满目的红绸和囍字，终于想起自己在哪了！
百里苍大婚，自己喝得醉醺醺地在亭中小憩……那么身上压着的，这名红衣喜服的男子是……？顾春寒瞪大眼睛。
“九殿下！”
百里苍抬头，见顾春寒酒醒，痴痴一笑，抓住青年的手腕，就要凑过来。
顾春寒用力推开他，慌乱道，“殿下！您喝醉了！”。
百里苍拉住转身欲走的青年，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口中喃喃，“兰辞……，我没醉，我……心悦你……我不做劳什子皇子了！兰辞……”
顾春寒瞳孔一缩，正欲推开男人，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百里苍的钳制。
“你我皆是男子……怎可……”怎可如此……
剩下的话被百里苍粗暴的吻吞没。他被男人强制性地扳过来，揽住腰肢，困在桌案与双臂之间。百里苍倾身上前含住那另他朝思暮想的菱唇，勾缠着、发出“啧啧”的水声……顾春寒被压制着使不上力气，被迫仰着头，任由男人索取……
百里苍在青年修长的脖颈边磨蹭着，口鼻间发出难耐的喘息……顾春寒挣扎无果，无意间转头，却看到令他心神俱震的一幕！
角落的阴影处，竟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顾春寒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面前的百里苍推开，也顾不上去探究那人到底是谁，这件荒唐至极的事已经占据了他此刻全部的心神！最终，衣衫凌乱的青年只能掩面而逃。
顾春寒不知不觉地跑到了一处废弃的后院中，这里四下无人，青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方才静下来，好好理一理纷乱的思绪。
只是他未曾思考明白，身后就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亳不设防的青年，一头栽入水中……
救救我……
青年微弱的求救声，很快被湖水淹没……
冰凉的水涌入口鼻，顾春寒逐渐失去意识……
再后来，听说那顾家公子被救回来时，已经气若游丝，高烧不醒。当夜顾府灯火通明，九皇子连洞房都没入，亲自前来探病，甚至深夜入宫请来御医……可惜找遍了宫里宫外的御医，顾公子还是昏迷不醒，就连传闻中一向与之不和的萧王，都前来探病……
万幸万幸！顾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在五日后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只是醒来后，九皇子却摔了东西，大怒离去……原来是他引为知交的顾公子，因为高热烧坏了脑子，认不得人，见到探病的人只一个劲地往后躲……
再后来，烧坏脑子的顾家公子勉强记得几个人了，只是智力却不及五岁幼子，时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令人发笑的事……从前那惊才艳绝的顾春寒已不复存在，留下的，是一个痴呆的，宛如稚童般的傻子青年……
傻子会记得从前的事吗？
百里苍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赶到顾府，见到的是瑟缩在尚书夫人身后，连话都说不利索的青年。
那不是他的兰辞！百里苍摔烂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差点控制不住心中的暴虐。
他认识的顾春寒，芝兰玉树如皎皎明月，不是这个智商堪比幼童，只知道傻乎乎张着嘴的痴儿！
百里苍不止一次的阴暗的想着，只要掐死这个傻子，他的兰辞便能回来。可当他攥着傻子的手腕，看到青年漂亮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又舍不得下手了。
后来，他心灰意冷地回到皇子府，看着他新过门的侧妃脸上同他一样的野心勃勃的表情……他在林家的帮助下登上了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为了安抚萧家，防萧王兵变，封了萧暮为摄政王。
午夜梦回间，他不止一次地想起那个在他生命中仿佛昙花一现的人……他不再去刻意探听那个傻掉的顾春寒的消息，似乎这样就能忘记他，可当尚书府发出告示，要为顾家那位傻公子聘妻的时候，他再一次失控。
正巧此时摄政王克妻之名传出，林谡不怀好意地向自己进言，要将尚书之子顾春寒赐与萧暮为妻。这时，他依稀记起一则宫廷秘闻，那在外以凶煞闻名的摄政王，在某次领兵打仗时伤了身体，不能人道……
为保万一，他派了探子去萧王府，果不其然，那偌大的王府中一个姬妾也无，萧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恐怕真的如传闻所说……于是他顺水推舟，在赶在尚书府聘妻前赐婚……
年轻的帝王还在为自己这个决策沾沾自喜，但他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每每想起自己这个决定，都会后悔不已……
可世事难料，谁又能未卜先知呢？就像现在的顾春寒，他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过于复杂的事，傻乎乎的青年眼中只有面前的这盘糕点。
这是一只兔子形状的紫薯糖糕，青年眼巴巴的盯着它，想要吃，又舍不得下口，于是他只能瞅了一眼又一眼，把旁边其他形状的糕点一点点的往嘴里塞，然后慢吞吞地咀嚼，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像只进食的小松鼠。
百里柔随手拿起顾春寒眼前那盘动也未动的兔子糖糕，正准备让侍女撤了换一盘，就听青年一声惊呼“兔兔”，然后在他可怜兮兮的目光下，留下了这盘糕点。
福柔帝姬曾经疯狂地迷恋过面前的这个人。当然，不只是她，从前那个才貌冠绝天下的顾春寒，只要出现在大众场合，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一把折扇，一袭白衣，这样的标配，在顾春寒出现后，成了风靡朝华城无数才子的装扮，这样的顾公子，也不知会是多少朝华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哪怕是他现在傻了，也能将人迷得团团转。就比如自家的表哥，冷心冷面的摄政王萧暮，为了名正言顺的将青年据为己有，在数日前就开始谋算……百里柔甚至还知道，当年的三皇子百里擎，也对这个招人而不自知的青年，有别样的心思……
百里柔叹了口气，正想将顾春寒送回去，就听到远远地，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
“太妃娘娘到！”
百里柔心中一突，对身后的侍女耳语几句，随后，那名侍女退到人群边缘，悄悄离去。
朱紫色的凤鸾仪仗缓缓而来，为首的妇人雍容雅步，靓饰华服，年岁虽长，却隐约可见当年的容姿风采。
来人正是福柔帝姬的生母，萧太妃。
众人行礼过后，萧太妃稳坐上首，凤眼一转，看向歪着头，似乎搞不清状况的青年，问道，“这便是暮儿娶的王妃么？”
百里柔起身，张口回道，“正是尚书府公子，顾春寒”。
“本宫何时要你答话了？”，萧太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百里柔一眼。当年的十四公主心心念念地要嫁给尚书家的顾公子，现在的萧王也千方百计的要娶面前的青年，这个顾春寒，可真是能耐极了！
太妃正要再开口，就听见宫人的通传，摄政王来了。
萧暮大步走来，目光先是在亭内寻了一圈，确认青年安然无恙后，才一拱手，向萧太妃问安。
“太妃娘娘安”。
萧太妃见到萧暮，面色和蔼许多。“暮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成了家，当多多开枝散叶才是”。
话落，一旁的大宫女领着两名温婉可人的女子上前。
萧太妃看着萧暮，目光越发柔和。萧暮爹娘早逝，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后来远去边疆参军打仗，吃了不少苦头，对于这个侄儿，萧太妃是把他当做半个儿子看待的。
“这两名女子，皆是家世清白，本宫也悉心□□过，不拘什么位分，你带回府去罢”。
“多谢太妃娘娘好意，侄儿心领了”，萧暮低头谢恩，却看也不看那两名女子。
“怎的？是不合你心意？过几日本宫再去寻一批来，堂堂摄政王，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才是”。
“并非如此”，萧暮一偏头，看到顾春寒掰着糕点毫无知觉的样子，正色道，“侄儿已娶到心爱之人，有他一个，足矣”。
“姨母知道你的心思，可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闻言，萧太妃急了，“男人如何能诞下子嗣，萧家的血脉，可不能这么断在他手里！”
“娘娘”，萧暮对着萧太妃又是一拜，“这是萧暮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后果，自当一人承担！”
“你……你糊涂呀！”萧太妃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恨恨道，“早知如此，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你娶这个祸害！暮儿，你这番作为，叫我将来如何有颜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爹娘！”
闻言，萧暮不为所动，一字一句道，“还望娘娘，莫要迁怒臣妻！”
“罢了……罢了！”
萧太妃颓然地摆摆手，似是不欲多言，放两人离去。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两人从宫中出来，已是黄昏时候。
萧暮拉着顾春寒的手，上了轿撵，才发现青年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换了一身。
“你原先的衣物呢？”
“唔……”顾春寒摸摸脑袋，他也想不起自己原先的衣服去哪了。
萧暮叹了口气，难不成还指望一个傻子能和他说清楚？他招来一名暗卫，吩咐其去宫中打探今日王妃身上发生了何事。
一转头，却见顾春寒在自个身上一番摸索，一边摸还一边嘟囔着什么。
“顾春寒？”
顾春寒冲他羞涩一笑，开始脱衣服。
“你……在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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