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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终章·阮郎归 三十


第二日,莅阳稍做休息终于可以起身后便在景睿的陪同下去了靖王府。但是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对于她的造访甚至缘由,靖王似乎早有所料。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事,竟然在外人轻易不能进的正阁里看到了久未谋面的梅长苏。

        那个人云淡风轻地笑着,一面躬身施礼,一面道:“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景睿,好久不见了。”

        萧景睿去岁离京之际,梅长苏明面上还是誉王的人,如今乾坤翻转,他已傲然立于炙手可热的靖王身边,斯情斯景,使人在恍然大悟之际,也不免有些心潮翻滚。

        “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苏先生,”莅阳冷冷一笑道,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京城今日的局势,果然是这位麒麟才子在背后操纵,“当年初见先生,便知非池中之物,如今看来,果然是麒麟手段。”

        “公主谬赞了。”梅长苏淡淡道,“承蒙靖王殿下抬爱,对苏某有赏识之心,我为大梁臣民,又岂敢不略尽绵薄。”

        他辞气柔润,神情温和,便不知为什么,莅阳看着他时,总觉得心中凛凛,于是闪开视线,道:“景琰,我今天来你这里,是有机密要紧的事跟你说,外人在场,不太方便,能不能请苏先生回避一下?”

        萧景琰立即道:“不必了。苏先生就如同我本人一样,姑母有什么话能对我讲的,就能对苏先生讲。”

        这句话应该算是十分有分量的了,就算靖王只是说来客套,那也非同小可。更何况他说话时语气之认真,没有半分随口而出的意思,莅阳看看他们两人。心下忐忑,倒有些犹豫起来。

        “长公主殿下今天来。是为了谢侯离京时写的那封手书吗?”梅长苏似乎并不在意她神情如何,仍是微笑着问道。

        萧景睿听他这么说,想来此事又在他掌控之中,于是便配合地问了句:“苏兄怎么知道?”

        “留下手书保命这个主意,当时还是我出地呢。景睿不知道,但公主殿下应该不会忘记,”梅长苏踏前一步,挑了挑眉,“两位今天到这边来,想必是已经看过手书内容了吧,有什么感想?”

        莅阳长公主惊骇地看着他,颤声道:“难道你知道吗?手书里所写的那些事,你居然早就知道?”

        “我知道又如何。天下还不知道。”梅长苏此刻的神情,是在场诸人从未见过地凌厉,唇挑冷笑。眉带烈火,双眸中的灼灼锋芒令人不敢直视。“长公主。你们曾经姐妹情深,这些年来。故人可曾入梦?”

        莅阳承受不住他这样地视线,猛地将头转向一边,咬着牙道:“你何必再多说,既然你们知道手书的内容,一定是想要它,其实我们今天来,本就是准备将此书交给你们的,拿去吧。”

        梅长苏看着长公主手里递过来的香囊,淡淡一哂,道:“您错了,单这一封手书,我还看不在眼里。殿下想要请公主您帮的忙,要比这个为难得多,不知您可愿意听上一听?”

        萧景睿轻轻挡住母亲地半边身子,低声道:“苏兄,家母现在深居简出,能做的事情有限,关于这件事,殿下如有驱遣,景睿愿意承担。”

        梅长苏看他一眼,轻轻摇头,“景睿,就这件事而言,你能做的才真的是有限。”

        “姑母,我既然向您开口,所提的事当然也只有您能做,”萧景琰直视着莅阳长公主的眼睛,问道,“您真的,听都不愿意听一下吗?”

        话到此处,很显然那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要求,莅阳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道:“你说说看吧。”

        “再过些日子,就是父皇的寿诞之日,我会为他举行一次仪典,召集宗室亲贵,朝廷重臣于武英殿贺寿。”萧景琰语调平缓地道,“这封手书是谢玉地自述,而姑母你是谢玉的妻子,我想拜请姑母于寿仪当日,携此书于百官之前,代谢玉供罪自首。”

        莅阳大吃一惊,不由得后退数步,差点立足不稳。饶是靖王苦苦相劝,梅长苏冷嘲热讽,莅阳终于还是挺过去了,并且拒绝了那个请求。

        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个普通人,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妻子,是一个母亲,将这份罪证呈送出来已经是她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所能做的极限,让她当众去忤逆梁帝,揭开谢玉的罪责,将那件往事公布于众,却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莅阳一直往前走,头也不曾回,景睿紧紧跟着她,一直走到府门口她才停下脚步,扶着影壁不停地喘气。

        景睿走过来关切的问道:“您没事吧?”

        莅阳缓缓抬眼望向他,道:“景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景睿沉吟了一下,道:“这件事做与不做,都有它的理由,要看母亲您自己心里看重哪一边了。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影响母亲的决定。何况这件巨案一旦翻了过来。谢……谢侯的罪名就是大逆,却势必要株连到弟弟们和谢家。母亲不愿经自己之手,陷他们于绝境,这份心情景睿是明白的。”

        莅阳含着泪,拍抚着儿子地手背,“还是你懂我的心思,可是看靖王的决心,这案子迟早要翻。而且他们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伺机而发。如果真为谢家着想,由我出面首告,换他们一个恩赦,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之道。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景睿,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景睿见她悲伤欲绝,几乎崩溃,不忍心再说什么,忙扶起她道:“不要想了,咱们回去吧,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您先养好身体吧!”

        莅阳点了点头,由他搀扶着缓缓走下了王府的台阶。

        芷萝宫,后殿,静贵妃正坐在书案前看书,宫女进来禀报说靖王来了,她忙让人通传。

        靖王屏退宫女们,施礼落座后,神情有些苦恼,叹了口气道:“今日终于等来莅阳姑母呈上谢玉手书,但是、但是她不愿意金殿首告,儿臣心里实在苦闷。”

        静贵妃略略沉思一下,放下手中的书卷,和声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还年轻,哪里懂得那么多?那谢玉再怎么罪孽深重,到底是同长公主过了二十几年,夫妻恩义肯定是有的。”

        她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几分怜悯,缓缓道:“谢玉的罪责一旦暴露,那真是人神共愤,可惜带累了无辜的长公主和孩子们。景琰啊,你处事虽然公允,但有时候也要讲些情面,既然人家不愿意,就莫要强求,不然兴许会坏事。”

        靖王有些愧疚,道:“儿臣受教了。”

        “长公主的顾虑我略微也明白些,毕竟都是做母亲的人,而且她经历家变后又遇长女难产、幼子夭折,实在是太惨了。这样吧,我一会儿写一封书信交给宫女,你出宫时正好带她出去,虽然我与长公主并无私交,但是当年、当年宸妃娘娘和晋阳长公主却是经常提起,算是神交已久,如今看她落得这般凄惨下场,我又岂能坐视不理?说起来她也是遇人不淑的苦命人!”静贵妃徐徐道。

        靖王点头称是,起身亲自研磨裁纸。

        晚膳之前,有人进来通禀,说是宫里静贵妃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请长公主亲启。

        莅阳心下诧异,却还是命人请了进来。

        却是一名端庄文雅的侍女,虽然衣着普通,但是仪容姿态以及说话的样子,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

        莅阳有些疑惑的接过那侍女奉上的书信,很是纳闷道:“贵妃娘娘没有说什么事吗?”

        侍女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只说殿下看了就会明白。”

        莅阳便不再问,低头拆开信笺,有些困惑的打开来看。

        谢弼侍立在一边,见她神色渐渐变得紧张凝重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暗暗着急。

        莅阳信还未看完时脸色已经发白,额角淡青色的筋络突突跳动着,拿捏信纸的手指也开始剧烈的抖索。

        待她看完书信,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站起身来,抚着胸急促的喘气,谢弼忙过来扶住她,道:“娘,您怎么了?”

        送信的侍女也有些惊讶,忙拿过茶水侍候她喝了几口,莅阳渐渐缓和下来,缓缓道:“替我多谢贵妃娘娘美意,就说我已经心领了,但是不劳她费心,请她千万不要再陛下面前提起,”她顿了下,苍白的唇抖了抖,颤声道:“请转告靖王殿下,他今日所提之事,我愿意鼎力相助,决不后退半步。”

        侍女眼神有些迷茫,但还是用心记住她的每一句话,这才躬身告退了。

        “宫里人都知道静贵妃温婉沉静、与世无争,更不会主动拉拢他人,为何今日会给我们送来密信?娘,信中到底写着什么?”谢弼神色焦急,扶着双腿发软的莅阳缓缓坐下,问道。

        莅阳苦笑着抬手,将那一纸书信递到旁边的烛火上,望着掉落的片片灰烬,虚弱的叹了口气道:“贵妃宅心仁厚,想必也是顾念着宸妃娘娘和晋阳姐姐的旧情所以破例想要帮我们一把,可是,可是她并不知道我更在意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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