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 > 女帝登基指南[快穿] > 第3章 万里封疆(3)

第3章 万里封疆(3)


魏绥说一句,傅卿卿的脸色便白一分。

        但连齐王都尚且奈何不了眼前人,何况是她?

        她有心怨怼,却不敢表现出来,拉着她的那只手遒劲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她毫不怀疑这一掌下来,能将她的腕骨捏碎!

        见傅卿卿嗫嚅着嘴唇半晌逼不出来一个字,魏绥不以为忤,和颜悦色地看向瘫倒在地上的春杏。

        却不想春杏见她望来,抖如筛糠,双眼一翻竟给吓晕了过去。

        魏绥见状,咧嘴一笑,白牙森森:“这奴婢不堪大用,主子问话竟敢给主子摆脸色!带出去,杖毙!”

        春杏被捂着嘴拖了下去,凄厉的惨叫声混着血腥气传来,正厅仆婢们冷汗涔涔,噤若寒蝉。

        在自家地盘处置自家府上的人,但凡换一个人齐王都不会忍耐,但偏偏这人是卫臻。

        朝廷风雨飘摇,改朝换代势在必行,所有豪强中,卫贼囊括半边天下,登临九五只是时间问题。他虽是顺宗嫡子,但顺宗肃孝皇后为了避免他与长子争权,有意将他养成纨绔。导致他天分虽好,却没受过正统的帝王教育,能把陈王端下来纯属天时地利人和,打了还在对抗朱诠的陈王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要他和羽翼丰满的卫臻为敌,这不是冷刀冷箭和鸟枪土炮的区别,这是冷刀冷箭和红衣大炮的差距!

        他要直愣愣梗着脖子往前冲,这他娘的不是送死吗?!

        齐王是渣,不是傻。

        魏绥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笑容和煦,无害得真像一个到妹妹家串门的妻姐。齐王却不会真的这么以为——老虎吃饱了打盹也还是老虎。

        却不知这煞星要如何发作才肯走。

        齐王脑子飞速转着,数九寒天额头蒙了一层细汗。

        就这样静默无声地等了许久,卫嫱到了。

        她一眼便看见正厅主位上的女子,肩披黑鹤大氅,豹簪虎靴,眉宇间英气勃发,是与闺阁女儿截然不同的冷锐锋利。双目湛湛,一眼望去如见九丈青天。气度豪迈,混杂着金戈铁马的煞气,叫人离她近些便觉得喘不过气来。

        龙章凤姿,威仪赫赫,正是当朝太傅卫臻。

        她的阿姐。

        “……阿姐!”卫嫱快走两步,扑进魏绥怀中放声大哭,像是一个找到家、找到靠山的孩子,要将这些年的辛酸与委屈全部哭出来。

        她是个人,不是物件,也有感情。两年间被逼另嫁、被人磋磨,她都一一忍了下来,不是不委屈、不难过,只因她知道卫氏不会管她们死活,萧氏倾覆,她无处依靠,就如无根浮萍一般,只得忍气吞声,从来不肯轻易落泪,叫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

        但这世道便是这样,强食弱肉。她不是阿姐,没有才及笄就敢毅然离家闯荡的雄心与魄力,也不是外祖母,没有她一生风雨积累下的大智慧,她只是她自己。

        她与这世上许多女子一般,温婉贞和,学的是琴棋书画、庶务中馈,偶尔听外祖父他们谈论政事,略懂一二,所求不过相夫教子,安稳度日,然而世道吃人,夫君脑壳有坑,她连这些都没有。

        如今知道阿姐尚在人间,又登上了世人难以企及的高处,她所有的委屈求全终于能光明正大的释放出来,眼泪如同决堤之水,再也忍不住。

        魏绥抱着卫嫱,任由她发泄,待到她情绪平定些许,才将目光落到地上。

        地上是方才女卫一起提过来的七八个仆从,见她望来,女卫寒声道:“使君容禀,这几人是在姑娘院中捉到的。姑娘所住院落十分偏僻,床上被褥薄如纸片,器具也都是损坏的劣等货色……”

        她将方才在卫嫱院中所见事无巨细一一道来,越听,魏绥脸色越是难看。

        听到最后,魏绥都气笑了,目光阴骘:“夫妻一体,当家主母不仅掌管后宅中馈,也是主子的另一层面子,王爷的面子就被你们这群刁奴踩在脚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短暂停顿后,她抄起茶盏砸向一个仆妇的头:“刁奴好大的狗胆,往王爷身上看什么?王爷岂是那种眼盲心瞎、罔顾人伦、妻妾不分的畜生?!”

        她扭头看向齐王:“王爷,我说的可是?”

        齐王:“……”

        齐王笑得比哭还难看:“……是。”

        “我亦觉得王爷不是这种人。”

        魏绥面色舒缓而笑,长风灌过眉眼,已无先前的暴怒。

        然而就在齐王松了口气的档口,魏绥用马鞭拍了拍他的肩膀,目似沉渊,间杂刀尖舔血的悍杀之气:“王爷日理万机,府上恶奴欺上瞒下,竟敢欺负到阿嫱头上来,想是真当我家阿嫱无人撑腰好欺负了。”

        她一抚掌,丝毫不见外道:“如此,今日我便来为王爷杀一杀这府上的风气!”

        她此话出口,齐王眉心一跳,他自己也牵涉其中不清白,自然不敢让魏绥细细查下去。

        “太傅,今日你我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不饮酒作乐岂不浪费?恰好上月本王新得了两坛乌程若下,乃是上好的佳酿,不若我们三人品鉴一番?王妃觉得如何?”他边说边给卫嫱使眼色,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温和柔情。

        卫嫱却只想冷笑,道一声天道好轮回!

        当年他毁掉她的婚约、逼她退婚另嫁的时候,成婚当日当着所有仆从的面与她难堪的时候,怎么不见放过她一回?

        难道就他是人、有喜怒哀乐会害怕吗?

        先前她已经从女卫处知道了阿姐如今的地位,还有齐王与阿姐之间的差距,只当没看见齐王的眼神,对魏绥温婉浅笑:“阿嫱听阿姐的。”

        无知妇人!

        齐王袖中拳头倏然握紧,不无嘲讽地想到,这蠢妇难道还以为卫臻能帮她和离不成?他还是大梁亲王,他若不点头,她便是死了也得与他合葬在一处!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夫妻吵架本就是常事,为了女儿打上门来不少见,可谁家会因为女儿受委屈,强按着夫妻和离?

        卫臻若还想要天下,大义名份上决计不敢轻易得罪他!

        齐王找到了底牌,理直气壮,魏绥仿佛没有看出来,大笑道:“这刁奴之前还敢攀咬王爷,可见胆子不小。我有心为王爷分忧,又怕旁人说我偏帮阿嫱,那便在此处询问,也好叫旁人无话可说!”

        说完,她和颜悦色问:“你们中的管事是哪个?”

        众仆从鹌鹑似的,勾着头不敢动作。魏绥也不生气,环视一圈,一指眼神闪烁的李妈妈,冲她一笑:“就你了。”

        三个字好似地府的勾魂锁,李妈妈只觉头脑嗡鸣,老脸惨白,今早搽的胭脂高高挂在两颊,棺材铺中的纸人般瘆人。

        魏绥指了人,自有下属将人提到她面前。她依旧和颜悦色:“告诉我,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欺负我家阿嫱?”

        春风般温和的声音,眼底却是厉厉凶光。

        李妈妈知道她是王府的奴才,家小卖身契都在王府,她若说了实话,全家都要跟着一起陪葬,哪敢说实话?

        索性心一横,哆哆嗦嗦道:“没、没有人,是老奴、是老奴自己!”

        “哦,你自己啊~”魏绥尾音都在荡漾,倏然弯下身一把抓住李妈妈头发,眸光冷厉,“一个奴才,没有命令敢这么对待王妃?我看起来像是傻子吗?!”

        目光落在一个小厮身上,她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都拖下去。不肯说实话,那就剁一根手指头,我倒要看看是她骨头硬,还是指头多!”

        “不、不要!太傅、太傅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奴婢一般计较!”李妈妈不顾被扯得像是要掉了一般的头皮,砰砰砰跪在魏绥面前磕头,见不管用,又转向卫嫱,“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老奴狗眼看人低,得罪了王妃娘娘,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老奴吧!老奴夫君早逝,小儿子才十岁,老奴不能没有手啊!”

        面前的仆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双鬓微白,看着可怜至极。

        卫嫱静默不言,淡淡移开目光。

        傅卿卿未来之前,是她带着府中奴仆在她面前作威作福,傅卿卿来了之后,也是她急于讨好傅卿卿,变本加厉欺压她,处处狠辣,不将她折腾掉半条命不肯罢休。

        如今只是形势压人,位序颠倒罢了。

        今日若是阿姐没来,她绝对不会是这副卑微嘴脸。

        她哪来的脸求原谅?

        魏绥赞许地看了妹妹一眼,卫嫱看见她的神情,紧握的双手悄然松开,抿唇一笑。

        李妈妈一脸绝望,与其他几个人死狗一般被拖下去。被盯上的小厮死命勾着头,一双玄色蹙金虎靴还是闯入了他的视野。

        “我问你。”魏绥蹲下身,眉眼含笑,“谁给你们的命令?”

        “不……”

        魏绥伸出食指抵在唇上,低声轻笑:“不要说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小厮手脚发软,额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他不经意间对上了傅卿卿的眸子,浑身一个激灵,颤抖着双唇,死死闭上眼睛:“是、是奴才!是奴才觉得王妃娘娘不受宠,便生了恶胆……都是奴才!”

        “是么?”魏绥歪歪头,“看来你是注定不会说实话了。”

        她站起身,脚尖将桌旁的圆凳勾来,提起来掂量两下,眉眼盈盈,牙齿森白。

        然后,一凳子砸在小厮腿上!

        “啊——!”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传来,小厮双眼暴突,抱着腿满地打滚,半晌发不出别的声儿!

        傅卿卿和齐王见她这等狠辣做派,心头齐齐一跳,后背冷汗一层刷过一层。

        卫嫱眼睫一颤,却不曾别过脸去,只捂着胸口略稳了稳心神,目光再次定定跟在魏绥身上。

        小厮哀嚎痛呼,汗泪口水抹了一地,身体因疼痛痉挛不止,魏绥一脚踩在他肩膀上将人固定住,温和的嗓音落入对方耳中不啻于阎罗殿的招魂声:“我再问你,是谁的命令?”

        她微微俯身,和善地用圆凳一下一下点在他另外一条完好的腿上,每点一下,就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厮哆嗦一下。

        “冤有头债有主,谁欺负了我家姑娘,我势必是要讨回来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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