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梦魇
他本想开口，想叫那无耻之徒收回目光，但他不敢开口。
他怕他一开口，声音中会带着颤抖，他佯装翻书，佯装没注意到房间的变化。
“光线这么暗，别看了，早点睡吧！”
忽的，戚凌的声音传来，然后是剑插.回剑鞘的声音。
满室的寂静被打破，季玄渊忽然松了口气。他随手合上书本，转身吹灭小油灯，合衣躺了下去。
戚凌似乎没想到季玄渊会如此配合，微微愣了下，将剑竖在床头柜旁，亦躺了下去。
很好，虽没能睡一张床上，但好歹是在一个房间了，且那人没有排斥，也算有进展，
“你在看什么书？”黑暗中，戚凌一双黑眸亮若明灯。
“《七略》。”季玄渊答。
“不是已经失传了吗？”戚凌问。
那本书，他亦有所耳闻。传说，那本书在前朝某大学时家中，后来整个书库被一场大火烧尽。
季玄渊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的，似乎还有些忧伤：“我手上这本，也许是世上最后一本。”
雨夜，又是这样忧伤的语调，两个人都不再开口。
夜里，季玄渊睡得并不踏实，虽没有翻来覆去，但戚凌依旧能感觉到他只是浅眠，似乎一直在做梦，不时被惊醒。#@$&
他有些好奇，作为李昊天第一军师，不是应该心里强悍吗，怎么会失眠？想着想着，终究抵不过睡意袭上，昏昏沉沉的，戚凌也睡了去。
半夜，一道霹雳打下，戚凌猛然睁开眼睛，便看见窗外明亮如白昼，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目光落在窗下季玄渊身上。
这么大的雷声，季玄渊没有醒！以他的武功，这是绝不该有的事！
就着外面一阵阵闪电的光，戚凌轻易发现季玄渊睡得不安稳，他的眉头紧紧拧着，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摇头，幅度却不大，似乎——
是被梦魇住了，想挣扎，却怎么也挣不了。%&(&
“玄渊！”
戚凌喊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到了床前，离季玄渊更近，他这才发现季玄渊脸上已经全是汗，整个人痛苦的无法自抑。
“玄渊！”
戚凌又喊了一声，用袖口拭了他额头的汗，再摸上一把，温度有些高，似乎有些发烧。
戚凌一把抓过他手腕，指腹搭上脉搏的位置，确定他应该只是发烧后，他快步走到厨房，烧水。
季玄渊始终没有醒来，也不知究竟梦见什么，他始终不曾开口说话，即便再痛苦，也一直死咬着嘴唇，脸色骇白。
戚凌尽职尽责，不断拧毛巾，给季玄渊擦拭额头降温，那殷勤程度，比五星级护工好到哪里去了！
到下半夜的时候，雷电渐渐缓和下来，季玄渊的情况好了很多，脸上不再一个劲儿冒汗，苍白程度也缓和不少。
戚凌总算松了口气，又怕季玄渊反复，便坐在床边，一手拉着季玄渊的手，将头靠在床沿。
大概睡了一炷香时间，抬头，摸了摸额头，觉得这睡姿实在不舒服，干脆站了起来，躺到季玄渊床上，从后面搂了他。
季玄渊依旧没醒，非但没醒，似乎感觉到旁边有个柔软而温暖的东西，身体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很舒服的继续睡了。
对于戚凌来说，却是煎熬，爱人的气息又浓了几分，虽忙了一夜，但身体各种反应便跟着来了！
倘在平时，当身体做这种反应，他根本不用想，脑子便跟着身体走了，可今天，他不但犹豫了，还使劲压着自己不纯洁想法。
玄渊还在生病，必定经不起自己折腾！他从后面环住怀里的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让季玄渊睡得更舒服些，自己也合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
迷迷糊糊间，身体先于意识醒来，几乎是习惯性动作，季玄渊伸手，往额上探去。
多少年了，每当雷电交加的夜里，他就分外难受，到第二天早上醒来，也总是浑身脱力，枕头上一片濡湿，也不知究竟是泪，还是汗！
至于头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或者梦见什么，却是一概不知。
昨儿个本就在下雨，傍晚时分也有打雷，他原本就不该睡觉，这么多年，大凡是雷雨交加，他都睁着眼睛等天亮的，昨儿个，究竟怎么了……
揉了揉眉间，他忽的想起，昨儿个晚上，自己是和戚凌一个房间！
一个激灵闪过，季玄渊陡然睁开双眼，环顾了周围一眼，发现还是这个房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这个李启仁的爪牙，没趁着自己异常，将自己掳走！
旁边床上的戚凌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床上被子凌乱的散开。
季玄渊坐了起来，头照例有些昏沉，他一边想着要去熬碗姜汤，一边又觉得衣服被汗浸得有些濡湿，贴在身上难受的很，加上睡了一夜，上下都是褶皱，应该换件衣服。
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件衣服，正要脱身上这衣服，低头便发现最上面那个扣子松开了，连同中衣最上面一颗扣子也是解开的，露出一小片胸膛。
大抵是夜里太热，自己解开的，季玄渊并未放在心上。
外衣的扣子一颗颗解开，这时，他听见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口，并不迟疑的，门就被推开。
季玄渊回头，便看见戚凌手上端了个碗，走了进来。
“麻烦出去下，我换衣服。”平静的嗓音。
季玄渊的衣服，只外衣扣子解开，中衣分毫未动，戚凌的目光，飞快从他脖颈处掠过，眸中呷着一丝笑意。
“好。”戚凌竟是难得的好说话，走至房中，将手中瓷碗放在桌上，“换好衣服后，把这个喝了。”说着，竟配合的走了出去。
季玄渊的目光扫过桌上那碗，那是一碗水，淡淡的有些黄有些红的颜色，再闻着空气中飘来甜丝丝的红糖混合着姜的味道，心里一派了然。
姜汤！
那个人，一大早，连被子都没有叠，竟是出去给自己熬了姜汤。季玄渊苦笑，大抵，昨夜，自己的异常也被人看了去罢！
这么多年，就连李昊天都不知道的秘密，如今竟被那人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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