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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与君同(五)


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我揉着脖子坐起来,缓了缓神,然后猛地推开车窗,愤怒的看着坐在马上一青一白两个身影,青衣的不用问是玦渠,一袭白衣戴着银色面具的……我端详片刻,确定是江流。

        我眯起眼睛瞪着他俩,“说!谁偷袭的我?”

        玦渠斜睨了我一眼,啧啧了两声,“怎么这么快就醒了,看来下手太轻了。”

        “玦渠你……”我气急攻心,胸口一阵刺疼,眼一翻差点又昏过去,江流可能看到我的脸色实在不佳,便好心的提醒道:“睢兄弟内伤未愈,不可大动肝火。”

        我心说我的心肺都着火了,快被气死了!不过心口一阵阵的疼提醒我江流说得不错,于是我努力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没好气的问道:“我睡多久了?我们现在在哪?”

        “你……睡得还挺沉的。”江流笑着开口,我对他话语里那奇异的停顿表示好奇,撩开车帘子往外看,想着要不跳车走回去?然后听到玦渠幸灾乐祸的说,“对啊,亏得我那一掌,你才能这样睡上一天一夜。”

        靠!一天一夜?真是猪吗?也太能睡了。看着两边缓缓后退的嫩绿草色,听到玦渠又凑过来对我笑着说,“我们也没走多远,连同方才的城关,一共过了三座城,再走上几日应该就到青国边境了。”

        我怔然的看着他,气血翻涌间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阿染——”看到玦渠几乎是滚鞍下马的动作,我呵呵地笑了两声,倒回马车里。

        之后我们三人在一家不知名的客栈中住了下来,我偷偷向帮我看病的大夫要了包蒙汉药,趁玦渠不注意放到了他的茶碗里,然后当天夜里偷偷溜进马房。

        转了一圈,最后我选了匹看起来既乖顺又好看的黑马,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人不可貌相,马也不可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翻上马背,它却突然一阵嘶鸣,高高抬起前腿,我毫无压力的被它成功甩下马背。正当我以为会重重摔到地上,担心再次内伤还好,就怕摔残时,耳边忽然传来衣袂翻飞之声,然后我被一双手稳稳的接进怀里。

        我抬眼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他,“江流,你怎么在这里?”

        江流放下我,“若不是在下,睢兄弟可又要受伤了。”

        我尴尬的摸摸鼻子,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我不知道它原来这么凶悍。”

        江流低笑了一声,拍了拍那匹马的脑袋,“在下的这匹马性子倒是不烈,就是认主人。”

        我抹了把干干的额头,陪笑道:“我不知道它是你的马。”

        江流突然转头盯着我,看了半晌之后,他斟酌着道:“如果睢兄弟是为了伍家夫妇的话,在下倒有些话,不知你愿不愿听。”

        我愣了下,然后纳纳的点头,他将马重新牵回马厩里,“是这样,如果伍家夫妇果真是冤枉,那青国的法律严明,定会还他们清白。二则嘛……”他顿了下,回身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能够成就帝业的人,大约不至于滥杀无辜吧。”

        他的话非常出乎我意料,首先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认真的帮我分析,其次……我微微皱眉,“你知道了?”

        他笑而不语,我心中谨慎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他看了看我,说:“翊歌告诉我的。”

        “翊歌?”我说完又摆摆手,算了,翊歌是谁好像和我没关系,可问题是……他说得这样理所当然,可我却怎么越发觉得他高深莫测呢?

        我脑中有些稀里糊涂,突然想到什么,心中一沉,紧紧的盯着他,“那我呢?你都不问我,难道……”

        他负手朝我走来,“这是睢兄弟的事,睢兄弟不想说,在下自然也不会多问,更不会派人调查。”

        很奇怪,这番实在没什么说服力的话,却令我怀疑不起来。我看着站在月下有些清冷的人,笑问道:“那你的事呢?我可以问吗?”

        他的脚步停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唇边擒着一丝笑,“睢兄弟想知道在下的什么事?”

        目光相对,安静半晌,我再次摆摆手,“算了,还是不要知道了。”

        他被我弄得莫名,我在他发问前转身跑了。至于为什么是跑,而不是走……我想大概是潜意识让我远离这个危险的人,而至于为什么我潜意识会觉得他危险……大概是出于我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吧。

        第二天睡到日晒三杆的玦渠敲开我的房门,原本我是决定继续不理他的,可是看到他手中端着的丰盛食物……我的原则是,唯美食不可辜负,更何况在玦渠节衣缩食的政策之下,我已多日不知肉味了。

        而且话说回来,玦渠的做法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我知道他的出发点是为我,总之这笔帐我先记下,日后歹着机会再和他算。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昨晚睡得可沉,到现在头还晕着。”坐在桌边的玦渠揉着脑袋说,我默默埋头吃饭。

        在这家客栈里休息了几日,我的伤也有些恢复了,除了手上的伤口未完全愈合,还有些疼。

        第六日我们便离开了,江流与我们一起。经过那一夜,我不会再天真的认为他跟着我们是为了报恩,只有一点我清楚,他对我没有恶意。

        所以在与玦渠化干戈为玉帛后,他很严肃的找我讨论起江流的问题时,我告诉他,说不定对方只是想让自己的逃亡之路不那么孤单寂寞罢了。

        玦渠若有所思的看我,然后点点头,道:“你说的极有可能,我想他的眼光不至于这样差。”

        “什么?”我没明白他后半句的意思,他伸手过来将我唇上那一小撇胡子沾好,然后又盯着我看了半晌,才放心的离开。

        在这期间我还抽时间问了玦渠关于斜月观的事,在那一夜的梦中,我从睢染的话里听出来,斜月观显然不是我以为的普通道观。

        玦渠告诉我,斜月观在这片大陆上可以说是有些传奇的存在,如果说这世间存在仙灵的话,那紫薇山上的斜月观一定是离它最近的地方。

        我摇摇头,表示不置可否,我可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世上的鬼神之说。

        另一则传说是关于斜月观主的,据说每一任的斜月观主都因修习一种异术而长寿不衰,容颜不劳。

        我托着下巴想了想,道:“是长生不老吗?那是像传说中的神仙一样不吃不喝,无欲无求,还是和我们一样,也要吃喝拉撒呢?”

        玦渠无语的看着我不说话,于是我很认真的继续开口道:“其实长生不老也没什么好,如果不用吃喝,无欲无求就更惨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玦渠你说对不对?”

        玦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急忙摆摆手道:“好了我不打岔,你继续。”

        然后玦渠继续说,那是关于斜月观的历史,这一段得追溯到数百年前,当时四海未定,群魔乱舞,正是天下大乱之时,紫薇山各宗派在斜月观的带领下,召唤出四方神兽,最后终于平定四海,也因此斜月观一直得白氏皇族佑护。

        “四方神兽?这也太扯了吧?”我忍不住吐槽,“阿渠你能来点不这样神神叨叨的吗?”

        玦渠瞪了我一眼,“天影教算不算?”

        我猛地点头,他告诉我,紫薇山各宗派中两大执牛耳者,分别为斜月观和天影教,而斜月观似乎略压天影教一筹,所以两家表面上和气,但实际上却是相争相斗的宿敌。

        这些与我梦中情景大致相符,但玦渠还说斜月观既不属于朝堂,也不属于江湖,但我知道斜月观显然已不复从前兴盛,地位岌岌可危。

        斜月观在紫薇山,紫薇山在帝都,如果陆路需要走上一个多月时间,但我们从水路走,大约七八日就可直达帝都城下,入帝都后还要翻过两座大山,趟过一条大河,然后再走上三日左右到达紫薇山脚下,斜月观位于紫薇山深处,上山需要爬上一两日或三四日时间,这和我们的脚程有很大关系。

        玦渠淡然的讲完,我一阵脚软,缓缓滚回床内,这古代人出一趟门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我们快到青国边境时,玦渠捧着一只黑色的大鸟对我说,他收到了我们师父的回复。

        我知道飞鸽传书,但玦渠显然更高大上些,是飞鸟传书,而且还是只海冬青,羽毛黑得发亮,非常漂亮,立在玦渠肩头昂着头特威武,我伸手摸了摸,它竟不怕我。

        玦渠说这只海冬青叫苍茫,我摸着苍茫的羽毛,感觉衣摆突然被扯了一下,低头看到竟然是夭月,它抬头对我不满的呜咽了两声。

        “阿染,我看你还是先不要回斜月观了。”玦渠说,他的面部表情有些抽搐,我不解的拿过信,看到上面就写了一句话:擦干净屁股再滚回来。

        我脑门上瞬间挂下三条黑线。睢染这位未曾谋面的师父,很个性嘛。

        “阿染,师父绝对不是怕你将祸水引向斜月观,到时连累大家的意思。”玦渠在边上认真的兴灾乐祸,我恼羞成怒狠狠踩了他一脚,看来自己是彻底被嫌弃了。

        江流看了眼我手里的信,对我一笑,说:“不若我们去赤国。”

        赤国?我皱眉,“赤国不是要打起来了吗?”

        江流挑眉,“正是因此我们才去。”

        江流的意思是反其道而行,赤国现在一片混乱,人们都在往外跑,别人不会想到我们竟然去那里。他分析的显然有些道理,可是……我看向玦渠,他朝我点了点头,“阿染,我们去赤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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