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金蝉脱壳
“小姐，周公公派人传话来，陛下让你等他下了朝，过去陪他用膳。”
季梨看着铜镜里乌黑的眼圈，拿起梳妆台旁边的鸡蛋，敷了敷眼睛，“知道了，你替我帮我准备一下。”
既然北冥洛召她前去，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拒绝。
“臣妾参见陛下。”她到的时候，北冥洛正好下朝，正在更换衣服，见她前来，点了点头，“起来吧。”
前世伺候北冥洛穿衣梳洗，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方式，此刻恰好用的上，她起身后自然的走过去结果太监手里的衣服亲自为他脱下衣服。
“陛下，选这一件可好？”她拿起手里靛蓝色常服询问着。
北冥洛喜靛蓝，湖蓝，最喜欢的花是鸢尾花，而今日尚衣局送来的衣服恰好中恰好有一件是靛蓝色。
北冥洛抬眼望了一眼季梨手中的衣裳，眼里带着一丝讶然：“依你。”
他没料到季梨竟然知晓他最喜欢的颜色，就连他喜欢的茶也知晓。
有时候季梨就仿佛是另一个他一般，总是能清楚地洞察他的心思，乃至他的喜怒哀乐。
他的喜好，乃至喜好只晓的人并不多。
被人知晓喜好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季梨明明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有时候做的事却让人不得不防备。
“臣妾见今日的气色不错，随手挑了一件靛蓝色，没想到陛下喜欢这件衣裳，便是这衣裳的福气了。”到底是同床共枕多年，北冥洛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不经意间向他解释着她选这件衣裳的原因。
北冥洛一听，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笑意，防备之色少了几分：“传膳吧。”
用膳时，北冥洛注意到季梨眼角的乌青，关切的问了一句：“昨晚没睡好？眼角的乌青这般重？”
季梨嗯了一声，“昨晚少眠多梦，一个梦做的断断续续，加之暑气太大，有些没睡好。”
北冥洛牵起她的手，放在怀里捂着，“手是有些冰，自己注意着身子小心别着凉了。”
“臣妾知道了。”说完她正要抽回手，他却扣地死紧。
她抬头望向他，只听他道：“这些日子没去见你，可有怪我？”
季梨不假思索回道：“臣妾不敢。”没有付出真心，也没有任何期待，又何谈怪不怪这一说呢。
北冥洛嗯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你怪我，这样你至少是一个有心之人，能让人感受到你的心起码有点温度。”
知道北冥洛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她只感受到虚伪，除了恶心，她竟然没有任何感觉了。
“陛下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懂。”
北冥洛眼里肉眼可见的失落：“听不懂就算了。”
用完早膳，北冥洛又道：“若是我说上次我偏宠你，并不是为了利用你，你相信吗？”
北冥洛总是这样，自以为装出一副深情样子，以为所有的女人都会被他所折服。其实最冷心冷清的便是他。
“陛下，臣妾说过，进宫只是为了荣华富贵，而陛下你是臣妾向让怕的借力，利用也好，臣妾并不在乎，至于真心，臣妾能信吗？”
我能信你吗？北冥洛？
良久后，北冥洛哈哈大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留下一句：“以后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吧，我身旁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了。”
日子渐缓，有一日陛下突然赐下赐婚圣旨，要将慕氏嫡女慕寒嫁予宸王北冥湛为王妃，此消息一出，举国大惊。
当然，其中最为震惊的当然是南鸢的闺阁女子，谁不知道宸王殿下算是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
第二日，另一个消息直接让所有原本梦破灭的闺中女子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宸王亲口拒绝了陛下赐的这门亲事，没有给慕氏留丝毫面子。
“小姐，外头传的沸沸扬扬，慕小姐被王爷拒婚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着三日都没有出来。”
想起那夜在冷宫听到的话，一时间她的心情竟然说出来，有些微妙。
“小姐，奴婢听别人说起，慕小姐早在几年前就仰慕王爷，将这份心思一直默默藏在心中，谁知道竟被王爷当众拒婚，虽说慕小姐没在现场，到底还是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自古以来，被心上人拒婚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她淡淡道。
阿琰摆了摆手：“不是因为这个也不知听谁说，陛下之所以赐婚给慕小姐与宸王，是慕小姐亲自进宫求的恩典，本想借圣旨逼王爷娶她，谁知道竟被王爷当场拒绝，这才成为京都的笑话。”
从上次他们两人的谈话中，可以知道的是慕寒与北冥湛关系匪浅，甚至可以说是北冥湛的人，而北冥湛拒绝这门婚事是她的意料之外的。
若是两人成婚，在略施小计，慕氏难保不会转而支持北冥湛。
“你们消息倒是灵通。”一声冷漠的声音传来。
主仆二人同时望去，只见北冥湛站在门口处，一身白衣衬得他丰神俊朗。
“王……王爷！”阿琰战战兢兢的行礼，前一秒还在讨论他与慕家小姐的事，没想到下一秒当事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先出去吧，本王同你家小姐有要事要商谈。”北冥湛一直将视线放在季梨身上，都没正眼瞧过阿琰。
阿琰走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的有些尴尬。
“王爷怎么有空来后宫？”能光明正大站在门口，外面的人应该被他处理干净了才对。
“不来这里，又怎么会知道你们居然这么闲？”北冥湛挑了挑眉。
她耸了耸肩，“所以，王爷你为何要拒绝陛下赐的这门婚事？若是你娶了慕小姐，无异于如虎添翼。”
北冥湛深邃的眸子微暗，拢在宽袖中手指慢慢攥紧，半响展平拧着的眉头，垂眸道：“所以，你也这样认为？”
认为什么？认为他该同意，还是他该娶她？
这话问的有些暧昧了，季梨笑了笑：“谁认为的都不要紧，关键是王爷你认为才是对的。”
北冥湛手上加了力度，语气淡漠，“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倒是本王误会了。”
总感觉北冥湛今天与往日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王爷，我有办法重新获得北冥洛的宠爱，只是他始终对我的意图存疑。”
“嗯？为何？”
“北冥洛是聪明人，直觉极其敏锐，对任何事都抱着几分怀疑的态度，无论是身边亲近的人，还是喜欢的人，都不可能做到全心全意的相信。”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她对北冥洛的喜好脾性想法，几乎都能摸透，虽然她已经无意做出解释，但是北冥洛依旧不会完全信任她。
“我是问，你为何这般笃定你能重新获得北冥洛的宠爱？”北冥湛盯着她，态度不明。
她反问道：“这重要吗？不是殿下教我的吗？只要结果达到了，无论付出何种过程，何种代价，过程又算得了什么呢。”
北冥湛愣了良久，才低声道：“或许，把你送进宫是个错误的选择。”
“王爷说笑了，进不进宫都是我的选择，如果能重新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进宫，进宫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季梨，你想要的是什么？”这下轮到北冥湛疑惑了。
对呀，她想要的是什么。
前世，她想要的一直都是一个人的真心，总以为自己得到了，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从未得到过，输得彻彻底底。
如今，她想到的又是什么呢。
北冥洛的命，她要让北冥洛，季清，那些欺她，辱她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笑了笑，“王爷，总有一天，我会亲口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什么，到了那时候，还希望王爷能给我自由。”
只听见他说，“我答应你！”
这次，没在用“本王”。
一场赐婚拒婚的闹剧本以为就这样收场了，直到一月后，宫外传来慕小姐服药身亡的消息。
慕思悲伤欲绝，在府中大骂宸王殿下，恨不得提刀上门。
丧礼如慕小姐的遗愿，办的很简陋，只简单的下葬。
“听说慕小姐身亡前，曾留下一份遗书，希望慕大人不要为难王爷，自己的死是自己郁结于心，悲痛欲绝之下的结果，与他们无关，希望慕大人不要迁就自己爱慕之人。”阿琰道，言语间唏嘘不已，没想到昔日清冷自持的慕小姐会走到这步田地。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只能说情字伤人，没想到慕小姐死前还在为宸王考虑，怕慕大人会为难他。
她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个反应是感觉奇怪，总感觉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但听别人说起慕大人好几次哭晕在地上，也没有了多余的心思去猜测其中的关联。
“的确挺可惜的，都说谣言止于智者，若是当初它愿意接下圣旨，也不会闹到这般田地。”想起北冥湛，她忙问道：“对了，慕小姐是慕思的爱女，慕思虽然会依着女儿临终遗言不会轻易为难他，但北冥洛未必肯放过此次机会………”
阿琰叹息一声：“小姐猜得不错，虽然慕小姐不是被王爷亲手害死，但确是因为王爷才香消玉殒，陛下昨日已下旨，将王爷贬到北岭等地，无诏不得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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