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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消失的皇后(三)


一连三日过去了,华奇珩和他的丫鬟安卓变着法子折磨王府和华炎晏,光是大夫就来了七、八次,喝洗脚水已经不算什么了,她还要生拌蔬菜做沙拉,生吃泥鳅降血压,向全府的人安利现代养生食疗大法。

        “是癔症,应该是大牢苦难时受到了虐待,或是因家道中变后受到了刺激,总而言之就是由于痛苦导致了脑子出现问题,一时半会儿可能无法根治。”

        民间大夫已经不能阻止华奇珩作妖的脚步了,华炎晏私下请来了宫里的太医,为华奇珩把了半个时辰的脉。

        “那么只能任由她这么下去?”华炎晏不敢相信自己的青梅能生吃下泥鳅,她以前可是连蚯蚓都不敢碰,多么可爱。

        太医:“需要时间。现在能做的就是慢慢缓解症状,臣已经开了一副药方让管家去抓药,先吃上一个月,臣再来为姑娘诊断。”

        太医擦了把汗,皇上的冷宫妃子疯了一个又一个,也没哪个敢学杂技生吞宝剑的,这个病人真难治啊。

        太医又说:“对了殿下,要治疗癔症,除了服药,还需要对她多关怀,忘掉伤痛后,症状自然会好转很多。”

        一声叹息后匆匆出府,心中微凉,懊恼当年为什么要学医呀……

        华炎晏凝视华奇珩,眼神中充满怜悯与自责,内心五味杂陈不能平静:她是怎么对杂耍产生兴趣的?

        他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华奇珩的手:“玉音,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华奇珩心里卧了个槽:你还是赶快让我生出来吧。

        十天后的王府,逸王大婚。

        华奇珩见识到了他亲娘嫁进门时的寒酸,别家王侯娶亲新娘的都带着十里红妆,他爹娶亲时

        他娘就一个硕大的长箱子和一个丫鬟,要不是穿的喜庆大家都以为她带的是口棺材。

        “不能这么穷吧?”

        华奇珩找了处二楼高的酒肆,站在高处向下望,怀疑她娘来的路上碰到土匪被打劫,这场面,可是寒酸了。

        “我外祖父,好歹也是个官,再穷也不能这么嫁女啊,何况她嫁的是个王侯,是皇上的亲儿子呐。”

        华奇珩咬了手背,疼得清醒,这根本不是在做梦。

        卓其拉以局外人的角度观察:“会不会是骗婚?”

        领完证,分完钱,蹬了人,离之前刮走一套房,这不是21世纪的独有乱象吗?

        华奇珩:“去,谁敢到王侯府上来骗婚!”

        卓其拉:“你外公是个什么官。”

        华奇珩:“七品县太爷。”

        卓其拉:“……”

        大概是清水炖莲子,清廉一家亲吧。

        “但是为什么一个七品县官的女儿能嫁给王侯?”这波操作确实迷惑。

        华奇珩露出几许小得意,“何止是嫁给王侯,她还当上了皇后。”也分不清到底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

        “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卓其拉怀疑这是一场别有用心的买卖婚姻。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等能买……”华奇珩不出声,她就循环哼唱。

        “好了好了,别唱了,是我皇爷爷给他们指的婚。据说是他老人家亲自拟的旨:逸王华炎晏,独处一时,跌宕风流;才女骆怀慈,德容无双,适婚嫁之时,特赐逸王华炎晏与骆怀慈成婚,布告天下,咸使闻之。”自豪感爆棚。

        卓其拉:“这就能解释通了。”

        华奇珩:“解释什么?”

        卓其拉:“你为什么会喝洗脚水。你爷爷颁道指,还要全国人民‘捡屎闻之’,这是什么样的怪癖家族才能命令臣民和他们一起捡屎用鼻闻啊!”

        华奇珩:“……”

        华奇珩:“…………”

        华奇珩:“………………”

        下面小小骚动,有刁民大喊:“快看,要进府了!”

        华奇珩寻声望去,新娘子的花轿摇啊摇慢悠悠的到了王府大门。

        “诶,你们猜这个新娘子会不会被逸王给轰出来啊,哈哈哈哈哈!”刁民总有无数恶趣味来匹配自身的市井气质。

        华奇珩翻个白眼,你们不配妄议我母后的婚礼。

        今天过后他才知道,那些刁民要是知道他母后的婚礼,至少得妄议他个百年。因为他妈的婚礼,是在独守空房中度过的,而他爸,在自己书房隔壁房间临时搭了个带蚊帐的单人床,守着自己的一大堆重要资料玩单人露营。

        他开始怀疑他一直以来的“父母恩爱孩子是意外”的认知是否准确,他应该是“父母不相爱,婚姻纯属传宗接代”的被迫产物。

        他弱小,无助,又可怜。

        但他有颗孝顺的心,他决定亲自去安慰母后,以防她对日后的婚姻生活失去信心。

        直到一踏进新房,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嫩了。

        他妈带着自己的陪嫁丫鬟,一左一右坐在圆桌两旁,正在玩连连看。这个年代没有打印机,

        没有复写纸,所有图画完全靠手绘,还得一绘绘两张,她一张,丫鬟一张,比谁连得快,可想而知,她们两个是有多闲。

        “呃,母……后……姐姐。”一不小心就说错话。

        母后抬头,有点意外地瞧她,“后姐姐?我只听说过后妈后爸,没听说过后姐姐。”

        卓其拉忍不住用力捏了华奇珩一下:你妈的词汇量怎么这么现代??

        皇后很快改口,热情招呼两人进门,又命丫鬟给赐座:“坐下一起聊。”

        华奇珩尬笑:你果然是无聊到嘴巴都要生蛆了。

        她妈笑意盈盈地十分和善,“我叫骆怀慈,昨天才到王府,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卓其拉嘴角抖了,她和华奇珩互换眼神:你妈应该是来拜码头的。

        华奇珩站起来福个身子:“小女沈玉音,也是才来府上不久。”

        话音刚落,他仿佛听到一声巨雷劈下来,在他和亲娘之间劈出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分界线,水火不容。

        丫鬟过来撤掉了他屁股下的圆凳,华奇珩险些坐到地上。

        这一招点开了卓其拉的格斗模式,她分分钟能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像劈柴火一样劈开。

        “阿黛?”华奇珩总算是看清丫鬟的长相。

        卓其拉切换掉了格斗模式,仔细看了丫鬟五官,确实是阿黛。

        “你年轻时好漂亮啊!”

        华奇珩看呆了,那张脸虽然比他上个扫码客户年轻不少,但是五官还是一样,只要仔细一看,还是能够分辨出这是同一个人的脸。

        他又默默地观察了一下母后,果然最好看的人还是要好看的人来伺候的,满眼都是仰慕的小星星。

        阿黛怀疑他心怀不轨,没好气地说道:“早上殿下的贴身婢女说要借张凳子晒书除虫,我拿去给她。”

        华奇珩透过窗户看外头,下雪天晒书?

        骆怀慈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才来东都,水土不服,所以脾气躁得很,见谅,见谅。”

        卓其拉的眉头皱了一下,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华奇珩见到母亲尤其激动,上去就拉人家的小手:“从沧州过来,很辛苦吧?适不适应东都的生活?有任何需要都不要不好意思叫人,府里的下人你可以随便差遣。”

        骆怀慈:“呃……”

        搬凳子的阿黛恰巧回来,见这手,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从两个人中间横穿过去,拉开骆怀慈,“我们王妃是府上的女主子,当然能够差遣府上任何一个下人,说句不好听的,府上任何

        一个下人都是我们王妃和殿下的,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横眉冷对华奇珩。

        卓其拉也在看华奇珩,他正傻呵呵地同意这个观点用热脸贴阿黛的冷屁股。什么九五至尊的脸面,在母子亲情面前全都是浮云。

        她识趣地把华奇珩拉回了芳馨园,华奇珩还在回味初见母亲时的美好,整个就是一个脑残粉见到爱豆后的意淫后遗症。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好吗?”卓其拉把他按在了圆凳上,开始分析利害关系。

        华奇珩花痴地点头。

        卓其拉:“你妈不是这儿的人。”

        华奇珩又点头,点着点着发现哪里不对劲,花痴傻笑变成了不屑表情,“她确实不是东都人,她从川蜀来。”

        他怀疑卓其拉有健忘症,他们昨天明明一起在茶肆看到骆怀慈过门的。

        卓其拉更不屑:“我是说她不是荆朝人,她不是古代人,她从现代来。”

        华奇珩:“那又怎么样,你也从现代来,我也从现代来。”他们就差开现代牌汽车穿越回来证明自己是现代人了。

        氮素,好像哪里不对劲?

        华奇珩:“……嗯?”

        卓其拉顺着他的思路:“她会玩连连看,会说‘水土不服’,知道词汇‘后爸’和‘后妈’,难道你不觉得她的知识储备量超纲了吗?”

        华奇珩艰难地吞咽了口水,他一个从现代又回到家乡的归来少年,在听到亲妈的各种现代化语言时,确实没有对这些词当场起疑,但是经过卓其拉一分析,他的狂热劲一下头,现在只剩一身毛骨悚然。

        他在脑子里画了一张分析图,就快要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你妈其实是个现代人,和我们一样穿越到荆朝,也就是说,你其实是个现代人和古代人的混血儿。”卓其拉也被自己的推理结果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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