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难以忍受的暴雨

我们顿时恍然大悟。

        刚刚的话启发了白叔，之所以我们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恰恰是因为这个声音的来源在我们所处的空间之外。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我们在井里面，那么从井外传来一个声音，是非常立体的。

        整个防空洞就是一个“井”，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一个密闭的盒子，之所以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也是因为这个声音在这个“盒子”之外的缘故。声音在防空洞之外，又传来这样的声音，肯定不是在两侧，也不是水泥地下面，只能在上面。可四只手电同时向上照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有凸起不平的岩壁。

        难不成推理错了？我们仔细的观察，除了岩壁，找不到其他的可疑物体。这时，子成突然“咦”了一声，对我们说：“不对啊，你们看这儿是不是有个洞？”

        四个人拿手电筒一照，在子成所指的地方还真有一个洞。洞不大，隐藏的也很好，在凸起不平的岩壁中十分隐蔽，再加上本来防空洞就比较高，要不是子成眼睛尖，根本看不到。

        按照子成的观察继续看去，才发现整个岩壁上全是这种孔洞，大的小的都有，密密麻麻，蜂窝一样，看的我这个密集恐惧症患者浑身直发麻，不仅打了个哆嗦。

        子成一边仰着头，一边举着手电走过来拍了拍我，边看边说：“我说，这就算把一只老鼠放进去，也会产生挺大的动静的吧？这是不是个扩音器啊？”

        我摇摇头，说：“纯石头的肯定不行，不过如果换个材料说不定。还有，你能不能把头低下再说话？你不怕扭到脖子？”

        子成一把拍掉我捏他脖子的手，说：“别闹，我在军队常年不睡枕头，怎么可能扭到脖子，倒是你，几年没见怎么体质这么差，背着点行李就呼哧带喘的。”

        我心说那是因为你没在大学堕落过，成天在宿舍图书馆一坐，体质好才怪呢。

        刚想往旁边走走看，后面子成又说话：“我都说了别闹，怪痒痒的，你再碰我脖子我跟你急啊！”

        这人神经了？谁碰你脖子了？于是我伸出两只手：“你看看，让你低头你不低头，出现幻觉了吧？一会你颈椎就断了我告诉你，我两只手都在这儿，哪有功夫碰你脖子。”

        子成也看到了，皱眉头说：“不对啊，那我脖子为啥这么痒？你快帮我看看，越来越痒了。”

        “你是不是头抬太高伤到颈椎了？是不是麻了？”

        “你别闹，真的好痒，快帮我看看，我不敢碰！”

        见他不是开玩笑，我就走过去拿手电筒照了一下。这一照不要紧，给我吓了一跳，差点脏话都爆了出来：“我k……天，好大一只毛虫！”

        只见子成的脖子上爬着一只毛虫，有大拇手指那么粗，黑底红花，浑身都是毛刺，甚是吓人。

        “你别动，千万别动，这虫一看就有毒，等我用手电筒给你拍下去。”

        那虫子移动并不快，用手电随手一拍，就从子成的脖子上掉了下来。

        白叔他们也被吸引了过来，除了稍微红一点子成的脖子也没什么症状，那毛虫的毒性应该不在体外。

        我拍了拍他，说：“救你一命啊，你得给我记着。”

        子成一边用手蹭着脖子一边说：“记，记，你可别有我救你的时候。”

        我问白叔：“白叔，你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毛虫吗？”

        白叔拿手电往地下照了照，此时我发现还不止那一只，就在我们身边突然多了好几只。他摇摇头，“看不出来，不过看颜色不是善茬，还是小心为好。怎么突然间这么多毛虫啊？”

        “难不成刚才就是这毛虫发出的声音？”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用手电筒往上一照，果然发现好多东西在动，看来这虫子还不少。

        其实从小，我就对腿多毛多的虫子犯嘀咕，尤其又是在这种地方，看到这种未知的虫子。为了不再像子成一样与虫子亲热，我说：“要不，咱先退出去？我可不想被这东西落在身上。”

        子成马上点头，白叔想了一下，也点了点头。林雪那边我没看，也不想管。反正她爱怕就怕，不怕拉倒，我管好我们三个就行了。

        四个人正要往外走，只听得刚才那种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刺耳，仿佛要往脑子里钻似的。

        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众人都没有任何防备，瞬间被控在原地，全部蹲下，捂住耳朵。白叔张开嘴说了几个字，我没有听清。正要问问他说的是什么，就听轰隆一声，那防空洞顶突然一震，顿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可是还来不及高兴，就看从我们进来的洞口开始，黑压压的一片东西从上面哗啦啦的往下掉，瞬间遮住了洞外的光，如同瀑布一样。紧接着，那“瀑布”一点点靠近，东西越掉越多，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势头。不一会儿将近半个洞都已沦陷，能够容身的空间越来越小。

        我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我嘴里默念了一句：“哦豁，完蛋。”

        耳边突然也不知道是谁大喊：“快跑！”随即，四个人蹭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由于洞口被堵住了，我们只能朝竖井那边跑。后面刷刷的声音持续不断，不一会儿就感觉有东西在打我的后背。

        好在我们离竖井比较近，没跑多久就到了边上。然而，这里并没有可以让我们躲避毛虫雨的地方。眼见毛虫瀑布一点一点靠近，白叔一把将铁门拉开，让门和墙壁形成一个夹角，对我们说：“快，快进来！”

        四个人接连躲进铁门后面，白叔让我们脱下外套撑开，这里空间很小，说不定能顶一会儿。

        还没等众人行动，上方毛虫如泼水一般直接灌下来，视线瞬间被遮住，目所能及之处全部都是黑乎乎带毛的东西。现在脱衣服已经来不及了，我用手肘遮住口鼻，呈半蹲姿势，尽量防止它们接触皮肤。

        闭着眼睛，耳边全部都是毛虫撞击铁门的声音，后背上，肩膀上，甚至鞋面上，没有一处不在它们的掌控范围。

        大概有一分钟，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分钟到底是怎么过的。就在毛虫将我们掩埋之前，上方的声音开始小了起来。勉强抬头，此时毛虫雨已经停了，不过有一些仍然粘在洞壁上，像水滴一样零星的掉下来。

        白叔推开铁门，放我们出来。满地皆是红黑色，且不停在蠕动，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甚至最后已经免疫了。

        “你说这时候要是有个扫把会不会好很多？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经常在秋天用扫把扫毛毛虫。”子成突然问道。

        我看了看满地红黑的波浪，瞬间联想到了那样的画面。

        “要扫你扫，这么重口味的活我可干不了。”

        “不就是一堆虫子而已，至于怕成这样？”子成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这时候不能仰望星空，要面朝大地。”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脖子上落了一个，差点吓尿了。”我虽然害怕，但是嘴上依旧不饶人，回怼的子成哑口无言。

        “这些虫子什么时候能走开啊？”我问白叔。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无法行动，出去的路被毛虫海挡住，竖井又没有办法下去，可谓进退两难。

        正说着，我突然感觉脚下一震，如同地震一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墙壁。林雪也察觉了不对，一只手正挂在铁门上，说：“什么东西在震？”

        比起我们，地上的虫子反应激烈的多，震动之后就开始胡乱的窜，一时间整个防空洞都乱成了一锅粥。那些虫子无处可去，整个防空洞只有两个出口，于是海量的虫子见到竖井，如同看见希望一般，自杀式的开始往下跳。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地面紧接着又是一震。这次比刚才的震动还要强烈，还要明显。而且这下之后虫群是真的乱了，刚才还只是少部分，这次震动之后完全像发了疯一样，一拥而上，整个红黑之潮开始向竖井流动，下饺子一样拼了命一样往竖井爬，不出一分钟我们身边就空出一大片地。

        林雪为了防止踩到毛虫，此时正挂在门上，比我们看的更清楚一些，她说：“不对，我怎么觉得这些虫子在逃命啊？”

        没错，这些虫子确实像在逃命。难不成这震动是因为它们的什么天敌？后面还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我不敢想。

        “趁着虫子走了，咱们是不是出去先？总待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况且这么大的震动，估计后面的东西来者不善。”

        几个人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想法。趁着虫子乱窜，赶紧找空出来的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掉下来的虫子是真不少，里里外外堆了好几层，越往外面越多，要是它们能啃石头，我估计这座山都被蛀空了。众人都咬着牙低着头看路，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转过头看看旁边的子成，虽然刚才说了大话，这会儿也是面露狰狞，估计没好受到哪里去。

        回想刚才的场面，真的太壮观了，虽然是另一种壮观，但也完全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正想着，第三次震动紧接而来，这次就在我们左前方，巨大的震动直接将我晃倒，上方开始掉落沙土和石子，在防空洞里掀起烟尘。

        子成将我扶起来，刚想继续向外跑，被后面的白叔一把拽住。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见左前方墙壁开裂，随即再一次震动，一个庞然大物从墙后直接撞将过来，晃动让四人全部摔在地上，一时间防空洞里飞沙走石。

        隔着烟尘，那东西一声低吼，震耳欲聋。耳边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我靠，这是个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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