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见君
那香气……
谢绾绾几乎是下意识回头，她顾不上春雨的询问，拉着人便顺着气味寻去。
此刻正有那么一个人持有毒物，或者才刚吸食过。一想到这人这次与自己如此近，她心中就难免紧张和激动，若是能寻得一个与毒物有关的活人，那便能问得许多一直得不到的答案。
然这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找到那个人实属不易，那香气本就淡的很，她只能紧紧跟随。
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街上与母亲一同买菜的孩童，谢绾绾连忙道着歉将孩子扶起，再去探那香气时，终还一点都闻不到了。
香气断在一处街角，周围皆是客栈，小吃铺，这类人多的地界，最是鱼龙混杂，困难加倍。可她却仍不肯放弃，还是都挨个进了各家店铺，确定那味道属实不在才离开。
就差一点点，就只是差了一点点……
垂头丧气地回到大理寺，谢绾绾只叫春雨带着香膏先回住处，自己则是径直前去了苏景琰处理公务的楼阁，想要将今日一事与苏景琰说一说。
然到了楼阁，庭院内仅见到几位暗卫把守。看样子苏景琰许是外出了，而有些不同的是，庭院里还多了几道身着墨蓝锦衣的身影。
这些墨蓝锦衣面生得紧，她轻手轻脚略带好奇地进了庭院，与她早已熟络的暗卫自是不会阻拦她，可那些墨蓝锦衣却倏忽间拔剑出鞘地直接剑指于她。
动作之快吓得谢绾绾双腿微微发软，这般情景让她瞬地想到当初第一次见苏景琰时也是如此。她不禁在心里喟叹，这些暗卫怎都是这般样子，动不动就要将刀剑架到他人脖颈之上。
“无妨，退下吧。”一道宽厚弘润的声音从苏景琰楼阁内响起，那暗红大门一开，谢绾绾脖颈边的刀剑皆被收起。只见一身着淡黄色镶龙纹绣锦袍的男子，手持一把吊玉坠的折扇，站于门前。
男子身量英挺，与苏景琰眉目凌厉不同，眉眼间满是柔情，周身并无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场，而是看上去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和谢绾绾对视后，那男子双眸笑盈盈的，亲切开口，“可是泉江县知县谢渊之女？”
她的身份来江临城后很少告知过他人，每每也只让人称她谢仵作便可。可这第一次见的男子竟然直接开口道出她的身份，心头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眨了眨眼，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并不作答，而是反问，“你……是谁？”
“哈哈哈。”那男子笑出声，朝仍站在谢绾绾身侧的暗卫挥挥手，“在下是你们王爷的挚友，刚巧也姓苏，平日里忙碌万分，今个儿抽了空，特意来看看他。”
一听是苏景琰的朋友，谢绾绾瞬地松了一口气，她倒并非天真无邪，对方说什么便信什么。只是这人能进入大理寺内部，且在苏景琰的暗卫眼皮底下进入苏景琰的楼阁，那确实是与苏景琰相识之人。
她朝着男子微微福了个礼，恭敬道，“苏公子，今日王爷似乎是不在大理寺的。”
男子甩开折扇，轻轻扇着风，“无妨，在下在这里等他便是，你可也是寻他？”
“就……有些事要与王爷说。”谢绾绾大脑快速运转，留了个心眼，并未将她究竟为何而来告知眼前这位苏公子，仅是大体说明了下。
即便是挚友，也不见得是无话不说，更何况是与案子有关，她防备着些准时没错的。
眼前的苏公子倒也不因她始终有所防备而不悦，倒是也了然地避免与她聊到大理寺公务有关的话题，开始不断问着她情况。
是如何来的江临城？为何要同苏景琰来？在大理寺可呆得还习惯？谢渊在泉江可还好？
听他这般问，谢绾绾心中不由生出这人对她是万分熟悉的感觉，或许是苏景琰经常与这人提到过自己？
可为何呢？
谢绾绾连忙在心底否认，苏景琰并不像是那种会与他人谈论到她的人，而且对于苏景琰来说，她也并没有什么谈资才是。
“景琰这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冰冷的样子，很多人都是怕他的，你怎么觉得？”苏公子依旧是在兴头上，眼下又将话题转至苏景琰身上。
这又是作甚？
她心中有些犯懵，但还是中规中矩答道，“王爷或许只是看上去冰冷而已，实则是个细心的人。若是长久相处，便可知王爷是外冷内热的性子。”
“哦？”苏公子听到这个评价，似是更感兴趣，旋即又开口问道，“那你可觉得景琰是可值得托付的人？你如何看景琰的？”
明白了……
谢绾绾终于明白眼前这位苏公子是何意了，这个模样像极了还未穿越来之前，那些平日里爱好就是给人介绍对象的阿姨大爷。
她不禁有些尴尬，抿着嘴想了半晌自己该如何回答，终是缓缓开了口，“王爷身份尊贵，又文武双全，对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当然是最值得托付的人选，也自然是最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才配得上王爷。”
这话她回的是极严谨的，不仅直接夸赞了苏景琰，还变相说出了自己配不上苏景琰。
本事想将此话题就此了解，可不成想苏公子却因她的回答蹙起了眉。
苏公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谢姑娘可是妄自菲薄了？在下听闻你有因几起案子而联想到江临暂有的明文条例中一些保护女子仍较为薄弱的地方，花了些功夫研究，最后将想法交至给景琰？”
听到这番话，谢绾绾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是当初因气不过王富喜一案，而连着折腾了好几日，做出的为江临女子申请和离权的建议，她点了点头，却仍不解这苏公子是何意思。
苏公子淡淡一笑，“在下听闻圣上已安排这明文条例的撰写了，许是再过不久便可公告天下，你说哪家千金还有如此本事？”
“当真？”谢绾绾眸中似有光般，看向苏公子，她到并非苏公子如此夸她，而是在意那句圣上认可了她的想法，现在在撰写新的明文条例。
若是如此，岂不是女子很快就可以不用始终是男人的附属品，可以有自己决定的权利了。
她笑眯眯地感慨道，“当今圣上可真是个好人。”
一听她这句话，苏公子略有一愣，下一瞬又重新带上笑意，“你觉得当今圣上是怎样的人？”
谢绾绾谨慎地思量了下，“圣上应该会比王爷大很多吧，不然如何受得了王爷的脾气？圣上也可能是个胖胖憨憨的人，看上去就很亲切，而且圣上对王爷如此看重，定是个会识人才的明君。”
听到她这般说，眼前的苏公子笑得更开心了，双眸弯得几乎看不到眼睛。
谢绾绾面露疑惑打量着眼前笑得开心的人，才刚欲开口问询为何如此，那道熟悉的冷然声音从背后响起。
“臣弟拜见皇兄，皇兄今日怎地来了大理寺？”
谢绾绾看着苏景琰走上前，站于苏公子身边，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原本只觉得苏公子面相熟悉，现一和苏景琰对比，才发现二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哪里是凑巧姓苏，原来是亲兄弟。
“扑腾——”
谢绾绾双腿一软直接跪倒了地上，声音微微颤抖，“是臣女愚钝，请圣上恕罪。”
她刚刚从未与与圣上请过安，而且还说圣上是个胖胖憨憨的人，而眼前这人怎么看都不是胖胖憨憨，她这可是大不敬。
在她的认知中，电视剧里的皇上，稍有不顺心就会诛一个人九族，她刚刚如此行为，恐怕是凶多吉少。
“哈哈哈哈。”面前的圣上笑得更欢了，连忙劝着，“快些起来，这地被烤得烫极了，莫要烫到了。”
谢绾绾呆愣愣地抬眸看着圣上，瞧圣上一直示意她起身，才慢慢爬了起来，一脸委屈道，“臣女也不知道您就是当今圣上……”
“是朕的错，方才有意隐瞒了身份。”圣上摆摆手，旋即看向苏景琰，“小丫头有趣得紧，这般模样，朕还从未见过。”
圣上虽真的没有怪罪，可谢绾绾还是没了方才那般灵气模样，颔首看着地，头根本不敢抬起来。
“谢家小女啊，来大理寺可还适应？朕这个弟弟可没给你安排太多活吧？”圣上似是感觉到她的拘谨，主动问她，试图缓解她的不安。
半晌，谢绾绾终是抬眸小心翼翼看了看圣上，轻声道，“王爷并未为难臣女，事务安排很是合理，不过臣女这一职若是能一直清闲，对江临才是好事。”
她这番话倒是不假，仵作若是忙起来，那边定有人殒命，这并非好事。如若仵作一直没有忙碌的机会，这反而是国泰民安的象征。
这话深得了圣上的心，圣上笑得合不拢嘴时，苏景琰却轻轻咳了咳，看了看谢绾绾，淡然道，“你来此处有何事？若无要事便先回去吧。”
苏景琰明显是因为有圣上在，而在对她下逐客令，然她今日确实有事在身。
“臣女确实有事！”谢绾绾眨了眨眼，连忙应道，“臣女今日在城南的街市上偶然间闻到毒物的气味，可惜是臣女笨拙了，未能寻到人，但想着若是与王爷说一声，平日里也可让暗卫多留个心。”
苏景琰闻言敛眉，声音因紧张而压低了不少，“你一个人去追带有毒物的人了？”
谢绾绾摇摇头，“是我和春雨一起的。”
听到她的回答，苏景琰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无奈叹了口气，“因此毒物凶手已杀害六人，其聪慧程度超乎我们想象。你一介女子，又不善武，日后莫要再莽撞了，再遇到如此情况，立即回来禀报，莫要一个人上前。”
谢绾绾听苏景琰如是说，顿时心中升起一丝后怕，若今日那人真的是凶手，她追上去不禁没有办法将其制服，反而还可能会丧命在凶手手上。
她看着苏景琰因略有不悦而微微眯起的异眸，连连点头，瞬地神思一振。
或许……他是在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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