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害怕

回到房间，沈羡安走到床前，将被单掀起，没有橘猫的身影，他心里一慌，“路路，你在哪儿？”

        翻遍所有角落，都没有他的一点影子，沈羡安的神情开始发生变化，“路路，出来，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

        “路路路路”

        没有一点回应，周围依旧是寂静无声的，他的不安在上升发酵，一点点在心底蔓延，“难道连你也要抛下我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白皙的面容越发苍白，平静的神色逐渐破裂，红色的血丝渐渐爬满他的眼眶，一点一点，沈羡安看到的窗户开着的一条缝，承受不住此时的冲击，坐在了床的边缘，脑袋开始泛疼，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边缘。

        耳边冒出了一个久违的声音，低沉平缓，“他不要你了，你又被抛弃了”

        “不，不是这样，不”头很沉，像是被千斤中的石头压着，脑袋里的那个声音让他心烦，他讨厌这个声音，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曾经。

        “让我出来，我来陪你，好不好？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哄骗的语气，一点点往他的内心深处引诱。

        “不，你滚，我不需要你，你滚啊！”沈羡安的情绪像是要被一点点引向崩溃，此时的而空气让他感觉窒息，白皙的面容映衬着强烈的反抗。

        那个声音沉默了，像是真的被他赶走了，随后又发出一声叹息，带着无奈，“可是，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只有我不会抛弃你”

        沈羡安沉默了，他想起了曾经，记忆一点点涌上来，冲击着他的内心。周围的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浓郁玫瑰花香的古老庄园，母亲的阴晴不定、皮鞭落在身上的刺痛、无尽的黑暗那些可怕的记忆忽涌而至，像是要将他彻底淹没。

        直到内心的一个召唤，“哥哥，你来了哥哥，你帮我好不好哥哥，我不想做这些事”

        “哥哥”那一遍又一遍的声音似乎胜过周围的一切幻影，在他的脑袋里充斥着、蔓延着，无穷无尽。

        “你听到了吗？你的内心在呼唤我，把我放出来吧！我不想和你合在一起，我想出来保护你，好不好？”轻缓的声音响起在耳畔，瞬间消除了他周围一切的杂乱纷扰。

        沈羡安脑袋的疼意渐渐放缓，可神色依旧是痛苦挣扎的，“不”声音带上了犹豫，说出来的话语是在痛苦中挤出来，他在和内心做着抗争。

        “弟弟，难道你不想哥哥保护你吗？让我们从这具身体里分离出来好不好？我会永远陪伴你的。”

        “哥哥？哥哥”苍白的神色，虚弱的话语，内心的折磨，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是弟弟。

        “弟弟，出来好不好？我来保护你，不要怕”哥哥的声音变得轻缓，隐约可以听得出他语气里面的温柔，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漫长的夏天，那个孤独的少年有一个宠溺他的哥哥。

        “哥哥，可是”弟弟的平静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难言的痛苦，无限弥漫的伤感，“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吗？从那里跳下来的，和母亲一起，你忘了吗？”随着这一句话的说出，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经过泪痣落在地上。

        一阵沉默，周围虚无的场景消失，耳边的声音也随之彻底消逝，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无影无踪。

        恍惚的神情里突然浮现出那一抹橘色的身影，像是梦一般在他的眼前，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脑袋里不再出现其他声音，他低着头，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独自呢喃着，“路路太不听话了，路路”

        叶路邗急忙跑着，他原本是想在小孩回卧室之前回来的，可路上遇到了一只凶恶的猎犬，眼底全是凶狠，胡乱对他狂叫，眼见它就要追上来要自己，叶路邗被迫跳进一个庭院里躲起来。

        那只恶犬很难缠，用鼻子嗅到了他的气味，一直追着他不放，在那庭院外面乱叫，久久不打算离开，叶路邗心里很害怕。如果真被它追到，不死也得残，所以硬生生缩在庭院那里的角落半天。

        好不容易跑到小孩家里，轻轻跳到窗户口，发现沈羡安低头坐在床沿，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周围的气氛也很沉重，像是有一层沉闷的薄膜压在空气上方，说不清道不明。

        叶路邗心底隐约感觉到到不安，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缝，心底慌乱，自动忽视房间乱糟糟的样子，像是被人刻意打劫过。他慢慢走近沈羡安，心底的不安随着靠近不断上升，他感觉到小孩的不同寻常。

        他忍住心底的不安，靠近他落在地上的脚踝，轻轻蹭着，“喵喵”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小孩没动，低着头，周围的空气很稀薄，像是被人抽掉了很大一部分。叶路邗受不了这样的沉闷，他心底压制下去的害怕渐渐蔓延开来，“喵”

        他直接跳上了沈羡安的腿上，这一次彻底看清了小孩的面容，苍白彻底，就连唇瓣都没有一丝血丝，唯独眼睛泛着红血丝，蔓延至整个眼眶，让人不禁害怕的是他眼底深不见底的暗沉，像是无尽的黑海一点点要将人吞噬而尽，偏偏他惨白的面容是平静无边的。

        “喵”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孩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羡安以为眼前橘色的身影是他自己产生的幻觉，可为什么他搭在腿上的触感那么真实？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小孩的神色开始聚焦，面容依旧苍白，近乎像白纸一般透明，像是随时都能从他傍边消失。叶路邗依旧在他的腿上，伸手想要触上他的皮肤，想要感受他的温度，他不喜欢小孩现在失去一切色彩的绝望与阴暗。

        在他即将触上他的那一瞬间，被小孩躲开了，他的神情平静，沉缓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路路，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沈羡安避开他的触碰，他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他怕他触上去的那一瞬间那抹橘色的身影就会消失。

        “喵喵”不是的，我没有要离开，我只是出去了一下，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叶路邗看他的神情，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胡乱在小孩腿上动着，伸出爪子想要抓住他。他现在恨不得在小孩面前变成人身，出声解释。

        这一次，沈羡安没有再避开他的触碰，看着猫儿慌乱看他的模样，眼底的深谙稍稍浅下去了些，心底的沉闷压抑不再那么难受地压住他，可是

        可是他还是会离开，怎么办？他还是会离开。

        神色随着心里的想象变得深沉暗淡，浅色的眼睛看着眼前身上的橘猫，他缓缓伸手抚住他的脑袋，叶路邗面露高兴，以为小孩不生气了，轻轻蹭了蹭他的手。

        可是小孩仍是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手停在了他纤细的脖子上没有再动，他看着小孩不同寻常的模样，内心的不安再一次上升。

        “为什么不乖？为什么要离开我？”平静的语气让人浑身一颤，他看着他的神情带着冷漠，浅淡的眉眼是深谙的光，像是无边无垠的黑色大海，要将人席卷吞噬，不留一丝痕迹。

        “喵喵”

        沈羡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内心一个可怕的想法萌生，一点点要将他吞噬，占据他整个脑袋，“杀了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叶路邗震惊，眼底流露出浓厚的害怕、恐惧情绪，一点点蔓延在沉闷窒息的空气中，他看出小孩的坚定，似乎真的打算置他于死地。

        浑身止不住颤抖，死亡的意识让他害怕，想要从他身上逃走，却被小孩的手箍住，他手上的力气在一点点加深，神色依旧平静无波，暗淡不明。

        “喵喵”不，不要这样，我没有要离开你。

        沉闷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窒息感蔓延，在啊一点点加深，他感受到痛苦，那种溺在水里小孩在旁边冷冷看着的伤感，眼眶里不知不觉中蓄积了满满的泪水，随着意识的逐渐朦胧流了下来。

        “喵”

        那泪水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沈羡安手上，他的手感受到凉意，刺骨的感觉，小孩意识回笼，手颤抖着放松，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害怕神色，神情慌乱，“路路，对不起，路路”

        叶路邗的回信变得顺畅，沉闷的空气被吸入肺中，不停地咳嗽了起来，眼底的惊恐神色一时没有消散，沈羡安手微微颤抖，想要去触碰他，却被他下意识的后退给伤害到了。

        “路路，你怕我了？你”说话的声音变得哽咽，眼底的伤感清晰可见，“你走吧！”

        话语沉淀在寂静的空气中，沈羡安将手收回，转过身低下头，他怕他忍不住想要将他不顾一切地留下，他更怕自己伤害到他。

        感受到猫儿离开床的动静，神色在不停地挣扎，内心复杂，心里的伤感翻涌而出，他强忍着泪意。

        果然，他怎么还会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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