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梁典典想不通李佳明变成黄智慧后为什么会去找何肖楠，没想到下楼扔个垃圾答案直接送到面前了。
如果沈毓和何肖楠是这层关系，那在李佳明说了一些激怒他的话后，他可能会被灭口。
如果李佳明真的死了，那最难处理的肯定是尸体。最后的监控只拍到李佳明跟踪何肖楠，后面的行踪不清楚，藏尸地点想查也无从下手。又过了这么多天，可能已经处理干净了，再想找难如登天。
沈毓一直非常宝贝她的儿子，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把他交给何肖楠的，除非是她要做一个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事情，而这个事情何肖楠是知情的。
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两个人一路出了小区，看到沈毓站公交站等公交，她带着人绕到另一边躲起来。
沈毓非常谨慎，选择了人流量比较大难以跟踪的交通工具。
“要我联系陈哥吗？”周玄小声问身边的人。
“先不用。”她回复，“我现在只是猜测，等拿到证据后再叫陈良过来也不迟。”
“她参与杀害黄智慧了？”周玄问身边的人。联想到沈毓和何肖楠有关，而黄智慧最后被监控拍到的画面又是跟踪何肖楠，把他们串联到一起，得出了这个猜测。
“还算不笨。”梁典典笑着说。
沈毓上了公交车，周玄立刻冲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的公交。”
说话间听见后门传来关门声，回头看到已经坐在后座的梁典典，“你跟上来干什么？”
“放心，我不是拖后腿的人。”她说道，“师傅，开车。”
避免被沈毓发现，他们都跟在很远的地方。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换乘了三辆公交，在建材市场附近下了车。
梁典典和周玄躲在路边，她拍了张照片发给方紫苑，对方过了五分钟左右，发过来一个位置共享。
又等了十几分钟，沈毓从里面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将近一米高的包，这次她没有去坐公交，而是拦了一辆车离开。
两个人在路边拦了辆车追上去，开出没多远被红灯拦下，眼看着她的车没入车流中消失不见。
出租车内，梁典典在窗边透口气，“年初的时候算命的说我今年犯太岁，事事不顺，他和我说只要带上他开过光的手链就能化解，我买了他几百块钱的手链。”
周玄，“封建迷信不可信。”
梁典典侧头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还记得那个神棍的名字，叫钟蓝，在大学城附近的花店门口摆摊，等过段时间我就找他去，周……”梁典典叫习惯了，差点脱口而出，赶紧改口，“小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啊！”周玄答应，转过头看坐在后座的人，笑了。
跳了绿灯，出租车朝前开，“还咋走？”司机问。
梁典典：“这条路一直开，要拐弯我会和您说。”
一路开到城东的汽车站才停下，周玄付钱下车，问梁典典：“你怎么知道她来这里了？”
梁典典神秘一笑，“猜的，走吧进去，去团山子的车马上要开了。”
在周玄“我需要一个解释”的眼神里，梁典典带着他登上了去往团山子的大巴车。
车上并没有沈毓的身影，周玄扯了下梁典典的外套袖口。
“沉稳点儿啊小周。”梁典典笑着说，找到座位坐下。
两个人的位置是靠窗的，梁典典坐在里面，朝站在过道上的周玄招手，“快过来坐。”
周玄手里掐着票，看她的眼神将信将疑过去。
“你……”周玄刚开口，对方把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立刻闭嘴。两个人就安静的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周围有些吵闹，但似乎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一样，他们两个人之间，依旧安静。
在发车的最后一分钟，沈毓出现了。
沈毓应该是买了票后一直等到最后发车时间才上来的，她的座位在前面，三个人有一段距离。
面对周玄的疑问，梁典典摊开手，手机界面是聊天框，一个共享地址和一句话，告诉梁典典沈毓买了去团山子的车票，“伙伴的重要性。”
周玄听陈良说过梁典典，她看似一个人实际上身后有一个团队，只不过其他人的行踪都太过隐蔽，他知道的，在明面上活动的就她一个人。
在今天之前，周玄觉得陈良这番话里面有夸张的成分，但今天，只这一件事就印证了他的话。在梁典典身后，确实有一个很厉害的小团伙。
梁典典并没有遮挡住给她情报的人的名字，从这样细枝末节处来表示她对他的信任。周玄抿着嘴，没继续问下去。
去往团山子的大巴车上比较热闹，大家多数都是结伴来同江的，回去的路上避免不了一起聊天。三五成群聊起来，车上就像灶上的水壶开了锅一样。热闹景象倒显得角落里梁典典和周玄两个太过安静。
长途客车走走停停，乘客下了大半，车厢内逐渐安静起来。司机人声报站，还有最后一站就是终点站了，沈毓依旧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梁典典侧头看身边的人，两个人交换了眼神，在倒数第二站到站时下了车。
共享位置中，两个位置越拉越远。梁典典把手机递给周玄，“附近能抄近道吗？”
“这几年团山子在发展旅游业，来这边钓鱼的人越来越多，水库也成了团山子比较有名的地标了。这辆大巴车终点站是团山子水库，从前面的度假村穿过去就是团山子水库，不过不是开放区域。”
梁典典：“那就麻烦小周带路了。”
梁典典对他的称呼换了后就没换回来的打算了，周玄张嘴想纠正，想了想又放弃了，“我们消息共通，这里没人，你可以和我说了吧？”
梁典典知道他会问，但没想到这么迫不及待。她说：“沈毓有个儿子她特别宝贝，照顾都是亲力亲为。但今天却把孩子交给别人照顾，可见她出去的时间肯定不会短，要出远门还去建材市场买东西，期间为了避免被跟踪多次换乘，加上她和李佳明的关系，结果不言而喻。”
“李佳明是谁？”周玄问她：“是新的案件关联人？你又得到了新消息？”
“失踪的黄智慧是改了身份的变性人，他原名叫李佳明，和沈毓是夫妻。”
“这就说通了。”周玄想，这样黄智慧与何肖楠的社会关系就串联起来了。
梁典典：“你调查黄智慧的时候不是来过城西公寓，不知道他来找过沈毓？”
周玄：“骗婚案涉案人员说黄智慧经常去城西公寓，不过城西公寓的监控坏了，我们去了一趟，无功而返。”
梁典典笑了，“监控坏了？还真是巧了。”
团山子水库面积非常大，开放区域只占了三分之一不到，周玄在前面带路。两个人和沈毓的距离不算太近，赶过去需要时间，但现在天色暗了下来，又走在没有开发过的水边，有被发现的危险，也有意外落水的危险。
走出一段距离后周玄逐渐走到了她的身后，注意着走在前面的人的安全。
梁典典可没想那么多，从白天发现了沈毓和何肖楠的关系后她就在计划怎么反客为主。帮何肖楠夺奕文这种事她肯定不会掺和，但也不能一直这样被人压制着。而今天，就是一个机会。
只要找到沈毓和何肖楠联合杀人的证据，后面的事情好处理多了。
就算找不到何肖楠杀人的直接证据，抓到沈毓后总有一天能审问出来。
梁典典和周玄走了将近十五分钟左右，看到了沈毓。傍晚的团山子非常安静，两个人尽量放轻动作，绕着周边靠近她。
沈毓拿着工具在树下挖了个坑，把背包里的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扔进去，“这是你自找的。”
沈毓的话传到了两个人的耳朵里，梁典典给周玄一个眼神，对方立刻冲上去。
梁典典知道自己不是打架好手，打开手机录像模式，拍摄周玄独自外勤的抓捕场面。
周玄打了个沈毓措手不及，直接上去一个擒拿把人按在地上：“不许动！”
梁典典小跑跟上去，录了全过程。
沈毓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突然蹿出来两个人。她奋力挣扎几下被按得更重了，脸怼在地上起不来。
“你们是谁，放开我。”她大喊道。
梁典典收起手机，“何肖楠没有告诉你我们是谁？”
沈毓愣了两秒，不可置信地喊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梁典典：“这你就要去问他了，不过你问也是白问，他不会承认的。”
周玄把人控制住，梁典典把防晒服脱下来给周玄当绳子，两个和合力把人绑在了树上。
她捡起地上的工具扒拉了两下土，坑内露出黑色的塑料袋一角，梁典典脑中闪过两个字，然后放下了工具，朝沈毓走过去：“警察还有一个小时赶过来，我们聊一聊？”
沈毓瞪着她，又挣扎了几下无果。
周玄可没觉得对方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梁典典也不避着周玄，蹲下来和沈毓视线水平，“现在不说也没关系，你早晚会说。”她看了眼沈毓，“不过，到时候你的这些话还有没有人信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沈毓质问道。
“字面意思。”
她说完，观察着沈毓脸上表情变化：“你有半分钟的考虑时间。”
沈毓蹙着眉紧抿着嘴唇沉默着。
“十秒。”梁典典倒数通知。
“你问吧。”她一咬牙，答应了。
梁典典：“对于李佳明、王奕加和何肖楠联合骗保这事，你知道多少？”
沈毓感觉到不对劲，“你不是肖楠派来的？！”
“当然不是，我那是诈你的话。”梁典典笑了，“你是做贼心虚，我随口提个名字你就承认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轻易相惜别人的话。”
沈毓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人，要不是人被绑着，她肯定扑过去与梁典典扭打起来。
“回答我，骗保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梁典典再次开口。
沈毓不说话，一副拒绝再开口的样子。
梁典典回头，“小周，有指甲刀吗？”
“有。”周玄说，从口袋里的钥匙扣上卸下来送到梁典典的手上。
梁典典接过来，挑眉看向沈毓，给她展示手里的指甲刀，“缺钙的人会啃手指甲，他是无意识的啃，不等指甲长出来就用牙齿咬掉，每天都在咬，有的时候控制不住咬的太短都进了肉里，伤口会撕裂、会疼痛、会血肉模糊，指腹不能碰任何东西，不能用力，只要稍稍一动，就连着心的疼。”
“你什么意思？”沈毓警惕地看着她，开口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她笑眯眯开口，站起身来，“左右还有时间，我帮你修个指甲吧，我初中的时候还想过长大后做个美甲师。”
沈毓大喊，挣扎着扭动，“你这是刑讯逼供，我可以告你的！”
“梁……”周玄张嘴阻止，刚叫出第一个字又收了回去，“哎，你别这样。”
梁典典脸上的虚伪的假笑褪去，眼神冰冷，“这是我的事，你别管。”
梁典典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冰冷的可怕，周玄被这样陌生的梁典典震慑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沈毓惨叫一声，他才跑过去阻止。
他绕到树后，看到梁典典一只手掐着指甲刀，另一只紧紧揪着沈毓的左手中指，指甲已经被剪掉了一半露出了肉，隐约见了血。
“你……别这样。”周玄开口阻止。
梁典典抬头，红着眼圈，突然笑了，“我只是想给她修修指甲，她总动，我没控制好，下一个不会了。”
沈毓一听她还要继续，大声求饶，“不要了，不要了，你别剪了求求你了！”
“想好了吗？”梁典典问她。
“想好了，想好了。”沈毓急切回答，生怕晚上一两秒，再有一个手指不保。
她把指甲刀还给周玄，轻声开口：“请帮我留意下周围，谢谢。”
梁典典说完站起来绕过去，手机打开录音，“你可以说了。”
沈毓抿抿嘴，“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梁典典冷着脸，沉声道：“那就说你清楚的！”
对方的气势突然变强，她心里有些犯怵，颤抖着嘴唇，开口说：“李佳明自己承包工程，开了个小公司，后来想扩大又没钱，就想起继承了早餐店的王奕加。当时王奕加刚扩了店也没什么钱。两个人聊天的时候被来店里吃饭，被何肖楠听到了，他给李佳明出了一个骗保的办法。”
“李佳明和王奕加不懂法，但也知道这样风险非常大，可架不住何肖楠游说，最终答应了。何肖楠出钱做计划，李佳明和王奕加执行。选定日子后何肖楠介绍熟人，让他们两个在银行买了保险，然后等时间一到就开始计划。在制造车祸当天，出现了意外，他们撞了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警察，幸好一场雨洗刷了所有的证据……”
幸好一场雨……
沈毓的语气何其轻松何其庆幸，梁典典忍着要打在她脸上的拳头，问出来：“你知道这个警察后来的情况吗？”
“不太清楚，当时保险金已经确定拿到了，车祸现场也没留下证据，谁会关注他后来怎么样了。”
“被二次碾压，内脏破裂失血过多而死。”梁典典忍着眼泪说。
沈毓嘴角抖动了几下，没说话。
而站在梁典典几步之外的周玄，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里发堵，那感觉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样，压的他呼吸困难。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
“继续说。”梁典典又开口，“真的李佳明没死，那死的是谁？”
“是李佳明一个堂弟，智商有问题，前两个月设计让李家人认为他走丢了，当天车祸时起火烧的面目全非，谁也认不出来。李佳明拿着钱去国外整容换了个身份回来应聘副总经理，用那笔钱成立了现在的佳明地产。而王奕加也拿着这个钱扩大生意。他很有经营头脑，仅仅两年就小有成就。就在这时，久没出现的何肖楠拿着骗保这件事威胁他们两个，李佳明迫不得已拿着钱离开同江，何肖楠成了佳明地产老板，后面佳明地产被奕文收购，他成了奕文的股东之一。”
沈毓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后面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梁典典结束录音站起来，什么都没说走到去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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