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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府牌


第41章

        苏宇从宫中回侯府时,正是月上中天的时间,茫茫月色洒在卵石路上,就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行至李汀南的院落时,见厢房灯已熄了,在院外稍停了几分,便调转方向,要往书房走去。

        苏琪从门后探出个头来,小声道:“主子,廊顶小的已经擦完了,现在干净的呀,鸟站着上边都得打滑。”

        苏宇面无表情地乜他一眼,脚步不停地往书房走去,又听身后的苏琪嘿嘿一笑,“主子,夫人这屋子刚灭了灯。”说罢,便嗖得将脑袋缩了回去,隐没在无边的黑夜中。

        苏宇这才回过身去,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将寒霜般的月光挡在身后。

        床上的女子身着洁净的中衣,鼻腻鹅脂,散发如瀑。即使面上未着脂粉,却也皎若太阳升朝霞。

        苏宇回过神来,便落入一双狡黠的眸子中,曾经率两轻骑夜袭敌营,被敌人三千军马包围,也面不改色的苏宇,竟在这一瞬间慌了神。手脚好像刚长出一般,不知放在哪里合适。脑子像是转不过弯了,张嘴便是一句“你可用膳了?”

        李汀南噗嗤笑出了声,直起身来,“侯爷还未用膳?夜深了,厨娘也歇息了,我去小厨房给侯爷下碗面。”

        苏宇按住要下床的李汀南,顺势一搂,将她圈在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湿热的呼吸密密麻麻地扑打在脖颈,惹起一阵酥痒。

        “娘子。”不知过了多久,苏宇才出了声。

        李汀南听出他话里有话,一言不发,只不停地用手拍抚着苏宇结实的后背。

        “岳……”苏宇止住了话头,猛地起身,将李汀南放回床上,背对着她道:“我都忘了还没沐浴,这一天身上沾了不少灰,娘子你歇息吧,我先去一趟净房。”

        李汀南眉头一挑,苏宇有事儿瞒着她,而且这事儿还与她自己有关。别问,问就是直觉。

        “好呀,那你快去快回,我也有话要给你说。”李汀南说完,便见苏宇去净房的脚步稍顿,整个后背都写满了不乐意。

        李汀南点亮床头的灯盏,斜倚着床翻起了昨天没看完的书。不多时,她便听见净房那侧传来了水声。又不知过了多久,书中的字越来越模糊,便就着窗外泻下的月色,和周公唠了一小会儿嗑。

        蜡烛噼噼啪啪绽了几朵灯花,将李汀南的睡意驱了个干净。她揉揉眼睛,见室内空无一人,不由惊讶,苏宇竟还没有洗好。

        当即披衣下床,准备前去净房一探究竟。透过窗子看去,见净房内还闪着微弱的烛光,这使李汀南确信苏宇来过净房,只是现如今在不在,倒是说不准。毕竟隔着木门听去,听不见一丝水声。李汀南稳了稳心神,大着胆子推开净房的木门,只见屏风后恍惚映出个人影。

        “苏宇。”李汀南喊道。

        屏风后的人稍动几分,李汀南又唤了几声,便见那身影起了身,屏风后也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这热汤真是舒适,躺进去没一会儿竟在其中睡过去了。”苏宇边说边从屏风后出来,湿发披在身后,给中衣洇上一片水渍。

        骗人。刚才苏宇起身时,房内只有衣料的摩擦声却并没有水声,可见他不是从浴盆中起身,而是在浴盆外的地方枯坐着。

        苏宇长臂一捞,便将李汀南揽在了怀中,轻笑道:“更深露重,娘子披衣来寻为夫,为夫心中很是感动。俗话说春宵苦短,但在为夫看来,秋宵也一样,咱们快些回去歇息。”

        “苏宇。”李汀南掰开男人的手,仰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苏宇不吭声,眼神飘忽不止,偶尔看她一眼,却又立刻挪开视线。

        “难不成是我爹出事儿了?”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压得李汀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苏宇听后,头摇的像拨浪鼓,“那倒不是,岳父大人好着呢。”

        李汀南皱眉,接着问,“那是我哥出事儿了?”

        苏宇摇头,凤眸中闪过几分莫名的情绪。就在李汀南还想张嘴询问时,他蓦然弯腰低头,堵住了李汀南的嘴。

        见苏宇的五官猛地在眼前放大,李汀南下意识往后仰去,却有一只手从她发间穿过,扣住了她的脑袋,强行控制住不许她往后退。

        湿软的唇瓣贴上的那一瞬,她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再想不起要问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李汀南略微有些清醒,瞅准时机,咬了一口苏宇胡作非为的舌头,苏宇吃痛,这才放了李汀南。

        只不过李汀南也没有觉得多好过,这会儿她正双腿发软,呼吸急促,是苏宇紧紧揽住了她的腰,才使她没有狼狈地滑下去。

        苏宇放在她腰间的手加了几分力度,铁一般地禁锢着她的腰肢,与此同时,炙热的体温也隔着衣料传递给她。苏宇低头吻去她额头的汗珠,两个人的呼吸又纠缠在一起。

        “你今晚怎么了?”李汀南抬起手,撑在苏宇胸膛前,勉强在自己和苏宇之间隔开一条缝隙。

        “我不知该怎么说。”苏宇面容有几分悲伤,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块木牌。李汀南接过木牌,趁着月光打量一番,上好的黄花梨木,木牌上还雕着几丛冬紫罗,是李府的府牌。

        “这府牌是我今日入宫,皇帝给我的。”苏宇摸了摸鼻子,准确的说,这府牌是他从江初渡手里抢过来的。

        下午他拿着张盾的口供进了宫,本想将此事的结果禀报天子,却没想到江初渡听完之后,眉头一挑,让他将刘木匠做的假府牌呈上去看看。

        苏宇照做不误,将假府牌放到江初渡手中后,便见江初渡转身从书架上的暗格中拿出个棕黄色的牌子来。

        府牌制作的极其精细,两个府牌放在一起,除了颜色上的不同外看不出有什么差别。江初渡左右对比后,惊讶道:“呦呵,这木匠手艺了得。这技术一点都不比宫里的御用木匠差。”

        之后江初渡又掀起眼皮,“你可知这府牌的来历?”

        不等苏宇回答,便带上一副欠揍的口气,“这还是小南的娘亲,亲手送给朕的。当年她还中意朕,想让朕做她的女婿。这也确实没办法,谁让朕从小便龙章风姿,还与小南是青梅竹马呢?”

        苏宇一个箭步上前,将江初渡手中棕黄色的府牌夺下,“既然是岳母的遗物,臣这个做女婿的,就更要好好收着了。”

        一旁沉默太医齐院判咳了两声,“侯爷,请让老臣仔细看看这木牌。”

        苏宇和江初渡一齐看过去,齐院判捋着花白的胡子,“老臣见这木牌颜色怪异,还隐约带有一丝异香……”

        齐院判话还没说完,苏宇便将牌子递了过去。小半辈子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自然知道这话下隐藏的另一层含义。

        果不其然,鹤发鸡肤的老人接过木牌,先是仔细观察一番,又从府牌边角切下一块,捏在鼻尖轻嗅,而后脸色微变,“这竟真是侵骨毒。这毒在西域算不上什么秘毒,只不过因这毒药太过狠厉,听说过它名字的人多,能得到的人却是寥寥。去年老臣的徒弟游历西域时,千辛万苦才给臣带回来一些,以便老臣研究学习。”

        苏宇摆摆手,靠在了案几上,“行了你这老狐狸,知道这毒不是你下的,赶紧说这毒会对人产生什么伤害吧。”

        齐院判面色沉重,“这毒主要对女子伤害大,听我那徒弟说,这药孕期的女子沾上了便会胎位不稳,易流产,分娩时总会难产。月子期的女子则易发风寒,严重者还会死于血崩。”

        苏宇扭过头去,见江初渡面色发白,脸上的担忧收都收不回去,又听江初渡道:“朕这已经无碍,你再去太后、后宫的几个嫔……”江初渡顿了一下,“还有寿昌公主那,都瞧上一瞧。”

        齐院判一抹脑门儿,满不乐意地应了一声,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江初渡身边的内侍离开了承玄殿。

        待承玄殿重归平静后,苏宇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的身份,上前抓起江初渡的衣领问道:“岳母将府牌给你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初渡道:“朕六岁那年。”

        江初渡六岁那年,以李景为首的清流,与以张芒逆为首的世家爆发了矛盾,世家拿李景妻子的母家——姜家大作文章。姜玉娘在江南得了消息,拖着病躯,带着不足一岁的李汀南,从江南姜家秘密返回京城,要和丈夫并肩作战。

        “我娘……其实是被人下毒毒死的?”听完苏宇的复述后,李汀南只觉得晴天闪过一道霹雳。怪不得苏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本以为是月有阴晴圆缺的生死有命,没想却是小人作祟。

        脑海中浮现起娘亲的笑容,李汀南再抑制不住满眼的泪花,她本该有相爱的丈夫,绕膝的子孙,她本该在春天感受明媚的阳光,在夏天和丈夫一起去馄饨摊吃一碗馄饨,在秋天尝一块甜腻的桂花酥,在冬天看漫天的飞雪。可她却死在了有心人的手里,埋在冰冷的地下,再没有机会看一眼她眷恋着的丈夫和儿女。

        李汀南将木牌贴在鼻尖,只有熟悉的梨木味钻进鼻腔,剩下的便什么都没有了。“我不信,这府牌上若是有异香,我为何闻不出来?我的嗅觉可是天生的,我为何闻不出来……”

        她哽咽起来,声音里满是哭腔,说道最后,苏宇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他明白,无非是些自责的话。

        苏宇将她揽进怀中,女子的眼泪落在他胸口的中衣上,温热的泪水烫的他心口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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