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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传闻


安在最后还是被两人堵在墙角,佯装无奈地说出在外打听到的那些见闻,“先说好啊,这些可都是对面街巷里那些大娘说的,我可未分辨其中真假。”

        安常朝天翻了个白眼,说道:“快说吧!你要是再不说我们可就走了,到时候看你找谁说去。”

        安在一听那里还能按捺地住,他极其爱听这些坊间逸闻,更爱在听罢后将这些事情分享给其他人听,眼前两位姐姐都是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便是最好的听众。

        安乐静静地看着俩人吵闹,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还是安乐姐姐文静,那里像你这般刻薄尖酸。”安在忍不住将两人做了个对比。

        “那你便独自说给你安乐姐姐吧,尖酸刻薄之人可不配听你说坊间逸闻。”说罢安常便做势要走,被安在一把拉了回来。

        安乐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快十年了,你们每次都要闹这么一出,不腻烦吗?”

        此时俩人倒是异口同声地反驳:“不烦!”

        安乐瞧了眼闻柳的方向,俩人瞬间偃息旗鼓。安在用市井说书人常用的话开了口:“千古纷纭事,列位且听我细细说来。”

        这回便是连安乐都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安常还是想给对方一巴掌,但是又担心这终于开了口,再叫自己这一巴掌给破坏了氛围,恐怕今日便是真的听不成了。

        “咱们今日这一话便是说那沐远侯府之事,你们知道沐远侯是谁吗?”安在问了两人一句。

        安乐两人摇头的角度和频率都出奇地一致,显得十分捧场。

        安在得意地撩了撩他并不存在的胡须,接着说道:“众位客官有所不知,这沐远侯的先祖便是跟在开国圣祖身后为大启开疆拓土的十员猛将之一,听说当年可是筑过京观之人。”

        “呵,如此勇猛?”安乐两人齐齐倒吸一口气表示捧场。

        “可惜不过传不过几代,沐远侯府便已是京师勋贵之末,如今的沐远侯爷也只不过在朝中只领了个六品闲职。”

        还是安常耐不住性子,出声打破安说书人的节奏,“我们对这些不感兴趣,要说就说重点,不说我可就走了。”

        “别、别,安常姐姐,马上、马上重点就来了。”

        安乐比安常多点耐心,也帮着拉过她,细细安抚,示意安在接着说。

        “这沐远侯啊,却不是一个安分的,年方弱冠便将自己的贴身女婢给抬成了妾,如今正妻还未娶,这妾室的肚皮便像是吹了气一般鼓了出来。”

        安乐问道:“那往后正妻进门该如何自处?”

        安常就不像安乐那般隐晦,她直接说了句:“真晦气!”

        安在连忙安抚道:“是、是、是,我朝男子正式娶妻前纳妾的是少数,可也不是没有,不是吗?况且啊,后面的事情你们听我细说。”

        安在被三番五次打乱节奏,自己此时也有些乱,只见他抿了抿唇,仔细回忆那些街坊们说的,等他感觉准备得差不多,便又一次开口:“这沐远侯的爱妾姓赵,我们便唤她赵姨娘,这赵姨娘如今已是双身之人,可最近偏偏走背字,时常夜里闭眼出游,这可把沐远侯府的下人吓坏了,也把沐远侯吓坏了,到处求医问药。”

        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可邪门的就在这,大夫们诊脉都没诊出什么,可这赵姨娘夜夜闭眼出游的事情还在继续,并且她眼睛未睁却一步不错地在府内走着。”

        这番话可是真的把安乐俩人吓着了,她们在国公府这么些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两人搓了搓手臂表示不想在继续听下去了。

        安在在后面追着两位姐姐,说什么也要将完整的故事说给她们听。

        而此时,沐远侯府内是一阵忙乱,只是这忙乱与赵贞儿半点关系也没有,她现在正在床上做她的病软娇娇儿,可惜若夫君得闲还好,若不得她此时便是再惹人怜爱也得不到丈夫的半点关注。

        书房内,沐远侯谢衍看着黎青鸢呈递上的公文,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蚊蝇,公文很简单,上面只写了三个字——猛火油。

        几位管事和黎青鸢纷纷跪在下首,黎青鸢是这几日调查沐远侯偷运的几箱东西得力才被允许进入他的书房。

        黎青鸢来叛主来奔时便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快取得对方的信任,如今这几箱东西的失踪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这里面的几位管事年迈体衰,论出谋划策也不过是半桶水的水平,自己则不同。

        黎青鸢内心算计,谢衍长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偷偷运送进京的明明只是普通的黑油脂,怎么会变成猛火油?

        他抬头看下众人,问道:“私运猛火油可是重罪,如今该如何是好?”

        几位老管事都纷纷低下了自己的头,而黎青鸢在等。

        果然谢衍见状勃然大怒,随手抄起案上的茶杯向他们砸来,茶杯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接着便是茶水溅了他们一身,碎瓷将黎青鸢的脸颊划了到细小的口子。

        黎青鸢见时机成熟,便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谢衍。

        谢衍即便是低着头都能感受到这股灼灼目光,但他不想直视,只是有些丧气地说道:“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青鸢请命带人前去调查此事。”

        “其他人可有话说?”谢衍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问其他人的意见,见众人还是没有回答,他终于是疲累地说了句:“小心行事。”

        两道敲门声响起,在场的除了黎青鸢之外都知道外面站在的是谁,只是一人都不敢起身去开门。

        若放在往日,赵贞儿敲门两次不应便识相地回房了,如今日她心乱如麻,偏是要敲开这门不可。

        最后还是谢衍起身去开了门,赵贞儿一副浮萍之姿站在门外,甫一开门就倒在了他怀里。

        谢衍此时正是烦闷,对着刚拼死为自己诞下长子的爱妾自然不好发怒,这一身的怒火便发在伺候赵贞儿的羽翎身上。

        “贞儿不知这外面天寒,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若她落下什么病根,我唯你是问。”

        “去领罚吧。”听到这句,羽翎的面色瞬间煞白,立马跪在地上将头磕得邦响,也没能逃过挨这顿罚的命运。

        赵贞儿可不会替羽翎求情,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跪在地上的黎青鸢,方才那片碎瓷将她的脸划出一道细痕,有丝血沁出,在她美艳大气的脸上添了丝破败的美感。

        赵贞儿的眼神一直在谢衍和黎青鸢身上来回逡巡,像是生怕俩人不知道她此时正怀疑两人有私情似的。

        黎青鸢则是在赵贞儿明目张胆打量她的时候,也暗自在看着对方,这身白衣素裳,未施粉黛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凄美动人。

        可惜此时谢衍自己的难题都还没解决,顾影自怜尚且不暇,遑论怜惜别人,她复而低下头,勾起一丝笑意。

        “夫君,这位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未见过?”赵贞儿率先发起进攻。

        谢衍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向黎青鸢,他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内心有约束,他对这样了能力卓越,颜色艳丽之人也颇有好感。

        但他最不喜被人猜忌,所以看向赵贞儿的眼神里带着警告的意思,嘴里却轻声说道:“是代替崔管事的黎青鸢,近几日为了哪几箱黑油脂失窃的事情四处奔忙。”

        赵贞儿闻言一愣,问道:“黑油脂失窃是什么意思?”

        谢衍对赵贞儿到底算是有耐心的,他将事情的原委简单地说了,只是隐去了黑油脂变成了猛火油的事情。此事重大,非必要之人他也不想多说。

        况且对方是因为受惊过度才提前产子,若此时让她知道猛火油的事情,只怕是加重血亏之症。

        而赵贞儿却不如谢衍想的那般好糊弄,若说是黑油脂失窃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黑油脂主要的用途也只是照明使用,还是寻常百姓家才会用的照明之物,就算丢失也损失不了几个钱,不值得这一群人这样愁苦难消。

        谢衍有事瞒着自己了,这个念头一旦从赵贞儿的脑袋中出现,便以极快的速度占据了她的脑海。

        她望向自己的夫君,咄咄逼人道:“区区黑油脂何至于让一个勋贵如此愁苦?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衍看着一直恭敬地跪在地上的黎青鸢,不知道为何,觉得今日赵贞儿实在聒噪。

        赵贞儿也注意到了谢衍的这一眼神,她眸中的光迅速暗了下来,想再争辩两句,却是眼前一黑,在谢衍怀里软倒了身子。

        她这一晕倒仿佛才借了方才一室的凝滞,几位管事跟叫丫鬟的叫丫鬟,去府外请大夫的请大夫,就连黎青鸢都亦步亦趋地跟在谢衍后面,进了他们的起居内室。

        谢衍现在全身心地扑在赵贞儿身上,方才她一晕倒,排山倒海的愧疚感将他湮没,此时更是无暇顾及身旁的黎青鸢。

        而此夜,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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