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你若在我身旁，负了天下又怎样

刀剑无眼，墨子玉本想上去护她，可又不能公然抗旨，遂转身单膝跪地，向皇帝求情。

        一声“父皇……”，语气里带着哀求。

        衍皇帝从未见他如此低声下气，便动了恻隐之心，欲嘱武义侯莫伤她性命，转眼便见莫铘与武义侯交锋时顺手砍倒了两个跃跃欲试的护卫，他怒火中烧，转而高喊：“拿下。”

        莫铘尚且只得十四年岁，即便习武多年，可未曾实战过，如今面对围攻已然拼尽全力，而武义侯刀刀重手，她渐渐处于下风。

        墨子玉从中看出了杀机，不由得心下一惊。武义侯已将莫府满门抄斩，此番怕是要趁机斩草除根，如此，莫铘恐怕没命进天牢了。

        思及此，他一个飞身，落在两人之间，随即出掌打向武义侯执刀的手，那人被振得倒退了两步，他另一只手在莫铘手腕上一点一拍，打落了她手中的刀。

        莫铘错愕地盯着他，拳头已挥至墨子玉身前，他抬手一把包住，将她一个旋转，随即往身前一带，便从背后牢牢将她禁锢在了身前。

        “放开我，放开……”

        莫铘全力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只因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的小命护在怀里，她如何挣脱得开？突如其来的打击和拼尽全力的殊死搏斗，她此时已身心俱疲，在心里防备再次受到重击后，她晕了过去。

        武义侯见状走上前来，他伸手去抓莫铘，却被墨子玉眸中肃杀之意吓得怔住了手，不甘地收了回去。他尚且如此，护卫更是不敢上前，纷纷提刀退至一边。

        他将她侧过身来，紧紧抱在怀里，心却隐隐作痛。

        初次相拥，竟是这般光景。

        武义侯也不全然是被杀意吓住的，毕竟他也不是良善之辈，他之所以不敢乱来，只因方才那一掌，宁王功力可见一斑，若是硬抢恐非是其对手，况且他是皇子，若是误伤了他，那罪可就大了。是以他只得压下心中不甘，转而望着厅堂上坐着的二人，以期得到指示。

        见衍皇帝不言语，虞皇后悠悠开口：“宁王，她可是叛贼之女，陛下经已下旨，不如将她交给武义侯，按规矩办吧。”

        她搬出了圣旨，宁王若肯交人最好，不交便是抗旨，皇帝定会心生芥蒂，为了个女人徇私枉法，传了出去亦有损宁王名声。她这话一半亦是说给衍皇帝听的，且看你如此器重的皇子是否将你放在眼里。

        武义侯闻言，往前跨了一步，再次上来要人，随身护卫亦步亦趋地围拢了些许，显然有皇后的话撑腰，他们都敢给宁王施压了。

        “莫铘已嫁入王府，是我宁王府的人，谁敢动她？”

        墨子玉不为所动，他面色冷然声音清冷，双眸轻掩，关注着周遭状况，眸底的寒光，吓退了蠢蠢欲动之人。

        “你这是要抗旨吗？”

        衍皇帝不疾不徐地质问，言语间尽是天子威严。他这儿子是要公然违抗皇命？为了个女人？思及此，他不由得蹙眉。

        皇帝的武骑常侍本在前院，闻声闪了四人进来，分立在正花厅台阶下，挡在衍皇帝面前，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之态。

        彼时，风巽见王爷飞身掠过，他亦跟了出去，但见墨子玉瞬间稳住了局势，他便站在了台阶下。此时他往宁王身侧靠了靠，侧身对着那几个武骑常侍，护在王爷身前，也是一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架势。

        墨子玉抬眸，面无表情地望着衍皇帝，手上却不动作，显然是用行动回答了方才那一问。

        无言，各方僵持不下。

        初秋的暖阳还带着酷暑的炎热，时近黄昏，周遭依旧热气升腾，站在殿前的人无遮无拦地受着地面炙烤，汗水浸湿了衣衫，经已颓然不堪。

        墨子玉长身直立，周身散发着寒意，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成为出头鸟，怎么死都不知道。

        良久，墨子玉将怀中有些下滑的莫铘提了提，扑闪了一下睫羽，眸底换上一抹柔和。

        “儿臣会将她囚于府中地牢，此生不踏出半步。”僵持不下，他不得不让步，“儿臣以性命作保，如若失言，任凭父皇处置。”

        宁王生性倔强，衍皇帝岂是不知？今日为了此女屡次退让，若再步步紧逼，怕是要闹得无法收场。眼下得了台阶，他也就顺势下了。

        “既如此，那便按宁王的意思办吧。”

        话音落，皇帝摆驾回宫，皇后以及一众皇子，公主也都被武骑常侍护送了出去。武义侯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墨子玉，不甘地带着手下走了。前院的看客见皇帝摆驾，各自回避，散了去。院里的宾朋也相继离开。

        送走了外人，管家关上了王府大门。转眼，热闹非凡的前殿，只余微风拂过树叶的簌簌声。

        风巽立在原地，不曾挪动半步。

        正当此时，后院门口跑上来两人。

        山艮一向负责处理府外事宜，雷震一直在暗卫营驻扎，遇事才会被召回。彼时，两人安顿完迎亲事宜，便想来前殿凑热闹，不曾想听到了打斗声，遂调集王府护卫在后院院墙里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东花厅一侧是王府库房，房顶上飘然跃下一人，她叫泽兑，负责王府安危。彼时，她在后院巡查，惊觉气氛有异，便跃上房顶瞭望，静观其变。

        此四人乃王府四大侍卫，身着青金侍卫服和厚底皂靴，内着大红中单，气宇轩昂，英姿飒爽。

        见人到齐，墨子玉一一下令。

        “风巽，去趟将军府。”他要知道现下情形。

        “山艮，去打听武义侯传旨之时情形。”他要知晓其中隐情。

        “雷震，去查武义侯口中的通敌叛国一事。”他要知悉事情真相。

        “是，王爷。”三人齐声领命，疾步而去。

        墨子玉深深望了眼怀中之人，叹息一声道：“收拾地牢。”

        “属下遵命。”泽兑应下，转身往后院去。

        满眼红色凋零一地，再不如先前那般喜气，墨子玉冷声道了声：“都撤了。”

        管家躬身应下，速速吩咐下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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