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神明人偶，百神祭祀

天露城不大，如果不是它有青石城墙包围，甚至都不能将其成为城市，说是一个小小部落、大点的村镇，都是可以。但在这样小的城市里，却是格外繁华的一片盛景。

今天的天气其实并不是很好，微风轻轻摆弄卷动着零星的雨点，太阳的轮廓泛着微光，在云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朦朦胧胧，阳光透过云雾照下来，冷冷的，几乎感觉不到热度，苍天上只是一片安静祥和。但与之相对的，大地上却是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城池里车水马龙，人们倾城而出，前呼后拥，熙熙攘攘，场面热烈。

而在这样的盛景之中，在如潮汹涌的人流中，云子渊并不单薄，但也不甚健壮的身体被无数身躯挤压着，冲撞着，辗压着，就像是奔腾河流中的一块砥石，一动不动地承受着，真如没有生命的岩石。

云子渊把心一定，双足像是两把利剑插入地中，让自己稳稳立在了城中街道上，然后展开了神识，想要探知这个城池里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但是让云子渊万分惊讶的是，他的神识甫一从眉心射出，还未能离开他一丈的距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又压回了眉心识海，更险些让他头脑炸裂，痛苦不堪。

“呃啊……”

受此神识反噬一击，云子渊忍不住把手扶住天灵，晃了晃脑袋，双脚也是骤然无力了一瞬，被不停歇的人潮卷动，像一枚风一吹便可以扬起的柳叶一般，开始在这天露城中被动行走了起来。

待到云子渊脑中重回清明时，他已是不知被人流裹挟着在天露城里游走了多少遍。他有心要定住脚步，夺回对身体的掌控，但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一张线路图，那是在他被人流裹挟着游走时，神魂自动帮他记录下来的游走路线。

脑中打量着那张路线图，云子渊本来没甚在意，只是在他要将其挥散的一瞬间，天露城的街道排布、楼房布局等事物都点点消失，只剩下云子渊脚印连成的图案飘浮，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图案……我没见过，但是却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有见过与其类似的图形！”

云子渊顿时觉得天露城此刻的热闹景象另有隐情，他不再去控制自己的身体，而是主动迎合着人流，在天露城中游走了起来。

这一次，云子渊在游走时格外留心自己的路线，将其与脑海中的路线比对，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果然有古怪，这一城的人看似是在欢度节日，但实在上，他们在这城中的行动是早被控制好的，不论他们是在观光浏览，还是在行路叫卖，都是在按照这一条特定的路线进行着！”

云子渊觉得自己发现了这座城池的玄机所在，他一边在脑海中浩若烟海的古籍学识中比对寻找，一边也在随人潮行进、同时观察周遭之人可有异常。

只是在云子渊的仔细打量琢磨下，他发现，这一城的人并没有任何受到控制的迹象，他们似乎是自发的沿这路线行走，甚至没有一人逆行。

云子渊本以为会是暗中那个神秘的天玄大能在控制城中之人，只是根据云子渊的观察，似乎不是，那个天玄大能看起来并没有对城里人动什么手脚。当然了，这也可能是因为云子渊境界太低，看不出来而已，毕竟那股将他的神识压回识海的神秘力量还是非常值得怀疑的。

不过虽然没有见到周遭之人有被控制身体、影响思维的情况，云子渊在几次观察后，终于还是发现了点异样。

并不是城中之人有什么异样，而是云子渊发现，似乎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之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三教九流，他们的身上都会带着一个小小的人偶，或是挂在腰间，或是捧在手里，又或者是藏于怀中……总之，只要不是向云子渊这样的外来者，他们每个人都有携带一个人偶，而且很多都是完全不同的人偶，每个人的人偶似乎都是独立的，很少会见到那两个人拿着相同的人偶。

云子渊格外在意，他仔细观察了许久，才将那些人偶看了个清清楚楚，一个个的全都是神圣而庄严的神明塑像，除了有人世间常见的三清诸神，也有不怎么常见的九幽魔神。

脑海中的直觉告诉云子渊，这些神明人偶就是破局的关键，他以这些人偶为唯一重点关注，将耳中纷杂的声音一一摈除，从万千乱绪中找到了一线灵光，找到了关于这些神明人偶的一个关键词汇：

“百神祭祀！”

原来，今天这天露城中并不是在欢度什么小众的节日，而是在进行一场更加小众、形式另类的祭祀大典，甚至于，即便是天露城，也是第一次举行这个祭祀大典，在此之前，神州大地上似乎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神明祭典。

在听到“百神祭祀”这个词的时候，云子渊虽然之前并未有过了解，对其完全陌生，但也立刻知道，这是一场对所有为人熟知的远古神明进行的祭祀，并且不分正魔。

便在此时，在得到“百神祭祀”这个信息之后，云子渊对先前那幅路线图也有了特定方向的思考，他从脑海中记得的一堆关于祭祀的古籍中找到了一本《万古祭》。

这是一本记载了有史以来几乎所有的祭祀行为，不仅是人族，甚至连妖族的妖祭也有所涉猎。在这本《万古祭》中，云子渊并没有去寻找与百神祭祀相关相似的古祭祀典礼，而是专心在祭祀阵图的分析上。

于此，云子渊将脑海中的路线图进行比对，虽然没有找到完全相同的阵图，但是当云子渊将那路线图拆分开来，逐一进行比对，便能在《万古祭》中的祭图里找到与之相同的部分。

有了思路，有了正确的参考，很快的，云子渊脑中万千思绪轰然间归于一道，他对那张路线图的识别也就此有了结果。

原来，这路线图，是将那些远古祭祀阵图里，关于收摄信仰之力的部分拆分出来，并重新组合成一张新的祭祀阵图！

云子渊看着周遭哪怕天色将暗也不歇的人潮，暗自忖道：“所以，天露城里发生的这场百神祭祀，是一次信仰之力的收集仪式！先前将我的神识压回识海的神秘力量，看来就是此间的信仰之力了。而做到这一切的，无疑就是那位隐在暗中的天玄大能了。”

云子渊运起神徵之眼，想要看一看此间的信仰之力，当时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能够看遍天地万法的神徵之眼竟然没能看到任何东西！

微一琢磨，云子渊认为，这是因为他并没有见过真正的信仰之力，那本《万古祭》内的记载也只是提到那些祭图可以收集信仰之力，却对什么是信仰之力没有进行过描述，这让云子渊的神徵之眼缺少了关于信仰之道的解析，才没能看到。

不过，在天露城二十万人不停的祭祀下，此间的信仰之力一定非常磅礴，相信并不需要云子渊如何研究，便能很快找到诀窍。

既然先前信仰之力能够将云子渊的神识压回识海，那便说明神魂之力也是能够接触到信仰之力的。

云子渊在街道中站定，双脚向下一沉，陷入地中，将自己死死定在了原地，不再被人潮涌动。随后只见其眉心绽放金色神光，一尊玉清神魂从中显现，但并未脱离眉心，只是双手向前一伸，从云子渊的眉心探出，上下一分，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两手指尖分别延伸出金色神光，上下勾连，形成了一个好似眼睛一般的图案，乍眼看去，就像是在云子渊的眉心开出了一只金色天眼。

这只金色天眼，仍旧是神徵之眼，但其是云子渊同时加以神玄九道之阴阳道，变法而出，在这金色的神徵天眼内，有两抹流光浮现，一黑一白，演化太极。

瞬间，好似混沌初开，天地为辟，云子渊眼中换了一片崭新的天地，没有人，没有天，没有地，更没有万物，有的只是无数条闪着辉光的奇异丝线，散发着不同的气息。

那一条黄色的丝线，带着浓郁的泥土气息，正是云子渊脚下大地的本源模样……

那一条红色的丝线，带着炽烈的火焰气息，正是其身边路过一名杂耍艺人口中喷吐的火……

……

那一道道的丝线，代表着一道道的天地法则，看其数量，又何止三千。云子渊不禁感叹，大道三千，演化世界万物，真正的天地法则，真正的大道，只怕从世界开辟以来，便一直在增加当中，却不知，是万物创新，而导致大道衍生，还是大道异变，导致万物退陈。

几番感慨，云子渊熟悉了眼中的法则世界，他双手在身前的法则丝线上一一拂过，仔细感受着其中的气息，无论是日月星辰，还是山水清风，亦或是红尘杂物，一一在云子渊的只见拂动间闪灭。他张口一吐气，将这些丝线吹拂开去，还留在云子渊手中，无不是天地间的伟力，那一条透明无色但有实质的，是天地元气，是修士横行天地的依仗；那一条五色纷呈的，是欲望本能，是生灵行事的动力，也是生存的动力；那一条洁白无瑕的，是云子渊未曾见过、半分不识的奇异力量……

“信仰之力！”

云子渊心中一动，反手将这一道洁白如羊脂白玉的丝线缠在手中，紧接着，他散去神徵天眼，回到现实世界，在其双手之上，虽然看起来一如寻常，但云子渊却感受得到，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在其只见流淌。

体悟片刻，云子渊双手合十，骤然变化法印，施展出神之权能——定天神式，将其掌中流动的信仰之力生生禁锢住了一部分，截取了下来。

虽然还是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云子渊能够感受得到，此刻在其掌中，有一小部分凝结的信仰之力，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将其送入到自己识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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