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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比武大会(二))


忽有火者高喊道:“皇太子驾到!”一番礼节之后,寿山在看台上坐下,问道:“下一场比什么?”完者都马上回话道:“拳脚。”

        接下来的比试都是单败淘汰战直到决出胜者,接连两场的失利让蒙人也谨慎了起来。

        第一个上场的蒙人上身穿着用皮革制成的无领紧身衣,前襟敞开,露出胸前结实的肌肉和卷曲浓密的胸毛,下身穿着紧身短皮裤,脚蹬皮制长靴,尤显魁梧雄壮。

        “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只见他说动手便动手,挥手一拳击来让五大门派这边率先上场的崆峒派弟子向闻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没规矩。

        向闻斜身躲过此拳,右臂同样挥出一拳。蒙人这拳走空却接着发力,再击一拳正要与向闻的右拳碰个正着,向闻却顺势用右手紧扣在他腕上,左拳立刻跟上要击到他肘间。这蒙人马上沉肩坠肘避过,同时挥起左拳,帯足劲力往向闻面上砸去。向闻立刻张开双手制住那蒙人双臂,运力于双腕硬是将那蒙人推开了三丈之外。还没等那蒙人站稳身形,向闻已如影随形般纵身扑到,出拳正中那蒙人的膻中穴,只听得“咔嚓”一声,大约是肋骨断了几根,那蒙人当下便已爬不起来。

        这边看台上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反而是寿山喝了声“好!这崆峒派的天罗拳法果然迅猛!”向闻向寿山方向拱手行了个礼,随即负手而立,高声道:“下一位想教训我的请上来吧!”

        又一位蒙人上了场,这位干脆□□上身,上来便是一拳往向闻面上袭去,向闻一矮身,掌风正拍到那蒙人肋下,同时右膝弯曲向他腿下撞去。那蒙人被击退了好几步却甩起左腿往向闻胸前袭去,向闻向后稍退避过一击。对方一腿扫空紧接着用左拳往向闻肩头砸下,膝盖也往向闻胸前抬撞,逼得向闻连连后退。

        那蒙人看准向闻身形稍滞的一瞬欺身而进,想一把抓住向闻肩头却不想正中了向闻计策。此时蒙人几乎是中门大开,向闻一掌当胸劈下,接连出拳正中其面门,紧接着弓步向前一手并指如戟般向那蒙人喉间点到,骇得那蒙人冷汗直冒,想甩头避过却只觉得颈间一痛,几乎无法呼吸。命门被制,自然是不敢动弹,向闻并未下杀手,那蒙人已连滚带爬尤恐向闻改变主意要了他的命。

        那边的看台上已鸦雀无声,只有寿山一人起身鼓掌道:“好!这拳法果然不同凡响!”

        正当五大门派的弟子们心里稍稍放松了些,下一个上场的却不是蒙人,而是少林寺住持智泰禅师座下大弟子法照。

        向闻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忿然道:“这少林派传承近千年的荣耀现已被番僧所取代,而你们仍不惜为朝廷鹰犬与同胞为敌。”

        法照双手合十,淡然道:“这世间犹如明镜当台,胡来胡现,汉来汉现,正所谓桃花岁岁皆相似,施主又何必执着。”

        “得罪了!”向闻似不敢苟同般率先疾拍一掌向其前臂立斩,法照略矮身一脚扫荡而来,向闻收掌正欲纵身跃开。法照却用肩正撞上他胸口接着出掌直击他面门,这一掌虽未使出全力也已让向闻脚步踉跄,他拧身急转躲开下一次攻击,法照却拳脚如风毫无停歇之意。两人拆了三、四十招,向闻举手抬足之间已显疲态,双拳走空防备不及时被法照重拳正中肋下倒地不起。法照立刻收了势,双手合十道:“承让了。”

        寿山喝彩道:“好!少林派的韦陀拳当真有力吞山河之气!”这边看台上的人们见寿山喝了彩,这才跟着欢呼起来。

        “大汗驾到!”海山在浩浩荡荡地簇拥下来到了会场。寿山立刻让出主位迎上去道:“大汗来得正是时候,比试正进行到精彩的地方。”

        海山坐定看了看赛场,高声道:“和尚,你若今日以一当百,他日我定追封上代住持福裕禅师为国公。”法照闻言向他行了个合十礼却并未接话。

        谢青正要上场却被他的同门师弟也是他的亲弟弟谢蓝拉住了,“兄长,让我先来!兄长刚才马上角力辛苦了,再多休息休息。”

        “万不可逞强!”谢青不放心道。

        “安林明白。”

        谢蓝上了场向法照行了礼“大师请!”法照并不推迟,带起劲风便上前与谢蓝贴身近战。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这韦陀拳法当真是进退快速、变化矫捷,谢蓝则以张弛有度、连绵自然的太极拳法应对。两人或砸、或扫、或劈、或撞,急如狂风骤雨,绵如乳燕归巢,引得两边看台不约而同地鼓掌喝彩,仿佛这两人进行得不是生死决斗,而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然而谢蓝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两人拆了四、五十招,法照依旧气不喘促、面不改容,而谢蓝早已浑身见汗。只一个破绽,法照的拳影已如狂龙出海一击正中谢蓝左臂。只听得“喀嚓”一声,左臂竟已生生折断,谢蓝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哼。法照收了势,双手合十道:“承让了。”

        谢青立刻上来拥了谢蓝道:“安林,今日已不辱师门,接下来便看为兄的了。”谢蓝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应道:“是,兄长。”

        谢青上了场也不与法照客气,边道了声“得罪了。”边出掌向法照袭去。法照的右掌也已直奔谢青面门而来,谢青左掌压上法照右手腕,右掌奔向法照面门,法照向后仰身避了过去。谢青抬腿扫踢,法照正要避开,谢青却紧跟上一个虚步出拳正中法照肋下,法照稍退几步,掌风却更为劲急,双掌直袭谢青前胸。谢青仰身避过来势,随即双掌一翻紧扣住法照双腕,紧接着飞起双腿直击法照肋下。法照挣脱不开硬生生受了飞踢。

        见自己落了下风,法照的攻势明显愈加强悍起来,双拳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直攻横扫犹如狂风大浪,但谢青深谙以柔克刚之道,在掌风拳影中不时欺身疾进,不仅化解了凶狠的来势,还逼得法照连连后退。两人拆了四、五十招,法照一个右摆拳向谢青太阳穴砸去,谢青却趁隙旋身直取法照后背,双掌并用运足功力,可谓天震地骇、劲力四射。法照顿时觉得胸腔气血翻涌竟呕出血来。

        平日里谢青倒也不会下此重手,今日明显是恼他伤了自己的弟弟,他收了势道了句“承让。”随即环视众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武当派和崆峒派剩余未负伤的弟子加在一起已不足十人,而对手算上少林派几近百人。最终拳脚的比试惜败于少林派,但于武当和崆峒两派来说也已尽了全力。看台上的海山对此番结果尚算满意,寿山倒是一脸不以为意。

        接下来的刀剑较量里,华山、峨眉和昆仑三派都是用剑的,但在今天这种以多欺少的车轮战里,只能尽量保存实力,尽可能地减少损伤,以战胜更多的对手。

        对方第一个上场的乃是蒙人,蒙人多用手刀,却比汉人用的手刀更多吸取了弯刀的特点,锋处更倾斜更尖,砍杀时的削切性更强。这边则是段旭第一个上场迎战。

        华山派剑术向来声震武林,剑招可谓峭拔峻秀、高远豪迈,正如华山风光一般尽在“奇、险”二字。段旭身为华山派大弟子,剑术造诣自属上乘,只见他连环出剑、一气呵成,时而当头劈斩,时而拦腰横切,时而长剑反刺,招招皆是进攻,让对方挡无可挡、退无可退,丝毫占不到上风。仅段旭一人就对抗了十五人有余,直到体力实难支撑才落败。

        下一个应战的乃是昆仑派的廖坤,虽然之前在希然那里吃了点亏,但是他的剑法仍然可圈可点。剑招若有若无、若实若虚、若变未变,对手完全摸不清他的剑路和招式自然也难以防备和招架。若不是车轮战太过耗损体力,廖坤根本不会轻易败下阵去。

        接着轮到杨乘应战,他仍是秉承一向的刚猛之势,剑势中如同带着隐隐风声,剑招更是一剑快过一剑,剑锋上的劲气也越来越强,威力奇大,直让对手不由自主地后退。

        眼见着应战的武林弟子个个剑术卓绝,海山面上倒是有些挂不住,寿山忙说道:“大汗,今日全真教苗教主将亲自上阵,这三清剑法千变万化、潇洒自如,今日可大饱眼福。”

        全真教受当年丘处机“立观度人”的号召,大建宫观,广收门徒,国境之内遍布教徒,可谓盛极一时。现任教主苗道一更是被海山封为演教大宗师和集贤院道教事,可以说是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褒封宠遇。此次前来比武大会更是浩浩荡荡带了百余人,相对于武林各派的凋零,对比已十分明显。

        戚焱提了剑上场,傲然地看向场上的全真教弟子,拱手道:“请出招。”戚焱的剑势与他的师弟廖坤不同,虽然也是以守为攻、以虚生实,但是剑招更为繁复且变化多端,气势也更加凌厉,让对方很快就败下阵去。接连好几人皆是如此,这让苗道一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决定亲自上阵。

        戚焱反而更加不屑道:“原本清静淡泊的道家真人现已全部沦为了道士官僚,住在大都的豪华宫室里,整日不是忙于为皇室建斋祈福,就是忙于与达官贵人往来,真是可悲!”

        尽管嘴上不理会一个小辈对他如此冷嘲热讽,苗道一的心里自然窝了一把火。不过他的剑法确实精妙,全真教三清剑法讲究的是云遮日月,苗道一不仅身法极快,剑招更是威猛绝伦,让对手如一叶扁舟般在万顷波涛中只能随波逐流直到被完全吞没。戚焱败下阵去,脸上皆是不甘。

        万悬本想上前应战,却被李茉抢了先,“让令月再探探这位苗教主的实力,万师兄便可多找到一些破解之法。”

        纵然这位峨眉派的大师姐剑光绵密,剑势如柳枝轻扬轻盈飘逸,又如白浪滔天参差起舞,但终究经不起苗道一的狂攻猛刺、势大沉雄且招招都指向致命穴位,还是败下阵去。

        场外的万悬一直认真观察着苗道一的剑路,一一在脑海里演练破解,他沉着地提剑上场向苗道一拱手道:“恕晚辈得罪了!”苗道一也不多言挥剑而来。只见剑光矫健,剑势惊奇,剑招更如长江奔流滔滔不绝。每一招都比之前攻多守少,显得更为狠毒。

        希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万悬只有在拔出剑时才会露出的表情觉得有些恍惚。那日在华山密室里,万悬的脸上也是这般坚定果决。才不到半年的时间竟已恍若隔世。

        场上的万悬剑影如狂风暴雨,招招进袭苗道一周身要害。剑气锋锐,攻中带守且毫无破绽。剑势更如风行电照,鹰撮霆击。两人在场上前冲后撩,上下翻飞,左碰右刺,拆了五、六十招也难分胜负,再次引得两边看台上都喝起彩来。

        几番交战下来万悬更是完全看透了苗道一的剑招路数,他的剑气陡然暴涨如虹,剑招也更显大气磅礴,如怒浪卷雪、逐风追云般迅猛激烈。众人只看到一片剑影穿梭,剑光耀眼眩目、势不可挡,逼得苗道一几番闪避腾挪露了败象。万悬主动收势,拱手道了句“承让。”

        寿山带头喝了彩,海山却面露不悦,寿山宽慰道:“大汗,苗教主多少上了年纪,能跟这群年轻人拼杀至此已算不易。”

        看完了这一战,希然起身对完者都说了些什么,两人走到远处。希然颇为郑重地向他行了礼道:“可汗,此次希然无法为可汗送行,还望可汗此去山长水远,多多保重。”

        “斯敏,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完者都略感不解。希然的眼中明显闪烁着泪光,“此去一别便不知何时能再见,斯敏惟愿可汗喜乐安康。”

        完者都大步上前拥抱了他,希然任他抱了一刻才轻轻推开他,再次将右手放在心口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可汗,保重,斯敏先告辞了。”

        本来在今日令人眼花缭乱的人群里,希然的素色衣衫反而极易被注意到。待万悬力战了近二十余人下了场才发现希然已没了踪影。

        最终刀剑的比试还是以五大门派坚持到最后获胜了,海山脸上的表情自然是不太好看,忿然起驾回宫去了,寿山倒是一副早已了然的模样。

        终于,这场声势浩大的比武大会结束了,五大门派的弟子们几乎个个负伤,疲惫不堪,连骑马回去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能够撑到活下来已算奇迹。

        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希然的万悬直接从跑马场去了山庄,却一眼看见希然竟换上了极为华丽的衣饰站在庭院里似在等他。他今日身上的紫袍乃是丁香紫色,衬以银色丝线镶绣的波斯旋花,银色的刺绣腰带上更是装饰精美,只是银发随意地挽了个髻,披散在身后。

        万悬颇感诧异,还没等他开口希然便看向他道:“今日辛苦了,不如先去泡个澡解解乏。”希然不容拒绝地拉他去了浴堂,万悬虽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今日的疲惫让他的确想放松一下。等他从浴堂出来时,希然正坐在桌边出神地想着什么。

        “你今日何时离开跑马场的?”

        “你赢了苗道一之后。”希然起身卷起他的衣袖,看到他手臂上几道新添的剑伤,轻轻摩挲着问道:“还痛吗?”

        “之前搽了哈桑送过来的药膏就不痛了。”

        希然拿过酒壶倒了酒,又问道:“你的酒量如何?”

        “唔……很少喝酒,应该很差吧。”

        “尝一尝哈剌火州的葡萄酒。”希然自己喝了一口杯中酒,含在嘴里吻上了万悬的唇,把口中的酒一点一点地吻进万悬的口中。见他耳朵都红了的样子,希然美目含笑道:“你也喂喂我……”

        万悬便学着他的样子含了一口酒去吻他。宝石红色的酒从两人的嘴边漏出,万悬顺着流滴的红酒轻舔着希然的下颌,喃喃道:“为何今夜穿得如此华丽?”

        “好看吗?”

        “好看!”

        希然轻笑着,长长的眼睫如同翩飞的蝴蝶。万悬的脸红得似着了火,他含了一口酒去喂希然,搂着他把他往床榻上带。希然却反身把他压在了身下,伏在他的胸口说道:“你今日不累吗?”

        “看见你就不累了。”

        希然笑盈盈道:“什么时候学会如此油嘴滑舌了?”

        万悬刚要坐起身,希然却按住他,“你先躺着,我新填了首《天仙子》,想唱给你听。”

        “好。”

        希然起身取了琵琶,坐在床边看着他拨弦轻唱。那声音虽不似女子般婉约娇美,却柔和清越如珠落玉盘。只是那唱词听起来十分悲戚,就连希然的表情也忧伤了起来。

        琵琶拨尽五弦悲,镜花水月本来无。别君犹有泪千行,莫思量,不思量,解缘释结莫相憎。

        吾自归去君自归,从此山水不同看。渐行渐远情渐浅,与君绝,勿复见,莫如从来不相识。

        希然的脸越来越模糊,等万悬意识到自己再次被下了迷药的时候已经浑身无力,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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