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段路（下）
“让人难以置信的默契是么？”奥维德斯说。
加文看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有足够的利益，死敌也会变成朋友的。”奥维德斯似乎想在心理上将加文打败，他好不避讳的说，“同时，死敌也会变成朋友。”
加文心里突然抽动一下。
“我必须进行确认，如果您能够让我相信在这里我能够迅速的获得权利，我甚至可以考虑跟伯爵开战。”加文仔细的想了一会，然后毅然说道。
加文第一次背叛了阿尔伯特伯爵，而这次要背叛的却是弗朗西斯伯爵，他知道，只要自己手里真正有了可以与之抗衡的资本，那么伯爵就拿他没有办法，无论伯爵的费布斯军团还是正规军，此时都在东部，距离这里远着呢！
况且，加文几乎已经猜到了国王写那封信的用意，自己在这个时候恐怕也只能当成一个附带的所谓“受益者”，拿大头的还是寡头。
基德威胁自己要对付格拉蒂丝小姐，但是如果自己拥有了真正的实力，那是不是他就会忌惮一些？加文不清楚，他也不想清楚。
如果形势真的如同奥维德斯说的这么严峻，那么加文来到首都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那就是充当一个烟雾的功能。加文虽然之前就做好了被利用的准备，而当他知道自己根本是无关重要的一节之后对他的心理也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打击。毕竟作为一个自尊心脆弱却又一力维护的人来说，不被看重，甚至被看轻，那可是一种非常具有伤害性的行为。
况且加文有着更大的目标，他基本已经坚定了自己原先所想的，跟着弗朗西斯伯爵，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成为真正的王者。
加文的文化水平虽然经过了培训和早期在阿尔伯特的书房内的积累，可是对于一些方面的了解也却是十分的贫乏无力，他虽然没有当面承诺，可是心里的承诺仍然直接将自己的目标盯在最高点。这种幼稚的如同儿童画家所画的那些逗人的连环画一样的想法本应该如同冬天的树枝一样脆弱，如果有人知道加文的志向，那么他一定会不屑一顾，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没有丝毫根基的人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虽然人在不断的成长，可是几乎没有人怀疑，这种成长并不能给加文带来永久的胜利。
“您会得到军队和支持，可是您所说的，真的可以用誓言保证么？”出乎加文意料的是，奥维德斯对他这个几乎可以说是荒谬绝伦的提议并没有任何不能接受的意思，而是反问道。
“您可以代表国王陛下么？”
“国王陛下授权给我，如果你表现出这样的意向，那么我就可以代表陛下对您承诺了。”奥维德斯说道。
“有什么凭证？”加文可不敢在这里轻信别人。
“如果您需要那种实实在在的，我这里没有。”奥维德斯说道。
“那我需要见过陛下才行。”
“好，就是这样。”奥维德斯微笑道，“现在也快到了，您看，前面就是。”
政务厅顾名思义，就是国王陛下处理政务，会见大部分大臣的地方，他虽然有办公室和办公室外面的大厅，可是那里，更多的还是单独接见大臣才使用一下。政务厅看起来显得十分庞大，虽然没有元老院所占据的那座宫殿的宽阔和豪华，可是在巴克斯这已经是相当水准的建筑杰作了。
“说回来，今天还要恭喜您，毕竟成为子爵，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并不是坏事。”奥维德斯子爵说道。
“您不就是子爵么？”加文指着奥维德斯的纹章垫边说道。
奥维德斯的纹章垫边是蓝色的，前面说过，这是子爵的象征。
“我与好几个合乎身份的人决斗，并且杀掉了几十个不合身份就来挑战我的人。”奥维德斯说这些的时候好像当时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仿佛杀掉了几只蚂蚁一般。
“您的意思是，我会遇到一些类似于您当时的遭遇？”加文问道。
“应该不会，巴利•斯潘塞虽然不能算是剑术第一，也算是超群了，您能够在决斗中杀掉他，这已经证明了您的实力，一些人总是欺软怕硬，尤其是根本放弃了自己的品德，只靠父母吃饭的二世组，我在我三十多年的阅历里，曾经见过无数这样的二世组将自己的家族蛀空，而自己也饿死街头的情形。他们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终究是无法长久生存。”奥维德斯说道，“这些人偏偏又是很多，他们在蛀空自己家族之前总是会给国家带来麻烦，一个、两个、三个，直到巴克斯这株大树也被蛀空掉，让国家和他们一起灭亡一直是他们的夙愿。”
看见加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奥维德斯笑了：“如果巴克斯都是您这样的新鲜血液，或许就不用这么悲哀的内耗不止了。”
“您这真是一个新奇的理论，这难道也是国王陛下让您转告于我的？”加文说道。
“不是，这完全是我自己的理解。”奥维德斯说道，“不过我想，国王陛下想必也十分的清楚国内的状况，否则国王陛下尽可以等待更好的时机，现在的机会大，然而风险一样大啊！不过也好，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可以说，奥维德斯这次无论是奉了命令，还是自己的打算，他对加文说的已经算是够多的了。这样造成的直接后果可能是让加文自己的想一想自己所能占的分量，同时也有一些警告的意思。
甚至可以说，这种语气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骑士所应该说的。
加文恭维道：“您是一个伟大的社会学家。”
“荣誉骑士团是巴克斯最大的骑士团，可是它却不能取代王冠骑士团的地位，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我进入了少年心目中的偶像，荣誉骑士团，它将我前半生所学到的所有东西集中了起来，这是我对它最大的印象。”
“那确实如此。”
“后来……可不是那么简单……”
奥维德斯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他用劲拍了拍脑袋，然后继续向前走。
来到首都之后，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自认为目光短浅的加文也如同他所形容自己的一样，他无所适从，现在他站在政务厅外面的石阶上面，心中犹豫着：“这一步，是迈，还是不迈？”
他曾经有着理想，在他获得自由以后，这种理想却无时无刻都在膨胀，他走了无数的第一步，然而，这次的第一步他却没把握走好。
尤其他在接触了两天的复杂局势，毫无政治头脑的他，现在正面临着困扰。
在东部，即便面临着成千上万的布拉德骑兵，也没现在这么复杂。
人就是这样，有可能雄心壮志，但是在最关键的一步上，却总是踌躇不前。
加文按耐住自己的不安，抬头看了看太阳。
太阳很白，冬天的太阳距离这里很远，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又有多少人可以无忧无虑的呢？
一旁的奥维德斯大团长注意了加文，他笑了一笑：“如果您觉得对未知的历史有些缺乏了解，那不放去回想一下老的历史，这样您所背负的负担也能够小一些。有一些时候你需要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做出应有的反应，您不要看轻自己，在首都，您所说的话比起很多人要有分量的多。”
可是这种分量又是什么？一种完全苍蝇逐臭的本能罢了！
可是这句话让加文下定了决心，况且，在授爵的地方，有个自己玩的一个小花招呢！虽然库克神通广大，但是加文认为如果自己不在场，那么这个花招作用就会少很多，况且对于任何事情来说，意外这种东西往往是不可避免的，让加文下定决心的奥维德斯的规劝倒是只占了一小部分的原因，对于自己安排的那个小计划如果失败造成的后果和影响他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他认为自己必须亲自去看一下，而刚才他的想法就是在这个计划造成后果之前，逃的越远越好。
人就是这么的复杂，奥维德斯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然而加文一开始就和他的想法大相径庭。不过如果说毫无作用，那也并非如此。
库克不知道躲在哪儿，加文十分的满意，如果连自己都觉察不到库克的存在，那么蹩脚的普通人自然更不会发现他。
加文有一种感觉，他在今天有可能会碰到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这种感觉在之前他就有过，这种类似直觉的东西基本上没差过。
库克凭经验知道当时基德少校躲在宴会厅，然而他的这种感觉比起库克还准。
奥维德斯走上了石阶，加文也跟了上去。
石阶并不高，可是走上去却觉得陡峭。
如果是一个老人在走，一定会觉得吃力的。
元老院的人没有一个喜欢去王宫，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加文不是第一次来王宫了，可是却第一次见到政务厅的样子。
相比于国王私人的宫殿，这里显得更大，更明亮，而坐在宝座上的国王也显得更加的威风。
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到石阶下，这当然不是为了迎接加文而设，事实上，这里的红地毯每天都会有仆人收起来，并且换上新的。如果谁能够去存放这种地毯的仓库去看一看，那么他一定能够在地毯的下面发现日期的编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对于这些地毯来说，在外面接受阳光照耀的日子一年只会有一次，虽然这里温度适宜，也不潮湿，是一个患有自闭症的人梦寐以求的居所。
加文都有些期待一会儿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政务厅的大门特别的宽，在走上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加文发现，奥尔登国王和他的大臣和骑士们都在等着他。
此刻，冬日的太阳刺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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