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修仙世界（4）
墨玉也很不解。
那些土和幼苗都是他从上玄界广受好评的灵苑山上买的。
土壤蕴含灵气，肥料都是挑最好的买，甚至连水都拎了满满一储物袋回来。
他买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废了多少的力气，魔域没有灵石，他先把产自魔域的矿物洗去魔气，再到卖到珍宝阁换灵石，最后还要装成普通修士去灵苑山下的店铺中去买东西。
虽然种子买的是普通种子，那也是特地考虑到城中魔物并不适合吃带灵气的作物。
况且卖他东西的修士说，灵土和肥料只会缩短种植时间，大幅增加产量。
只是现在，他不但没看出成长速度加快，反倒连最基本的养活都做不到。
难不成一步到头，直接快进到了枯萎？
还是说，这魔域，当真不适合养这些？
不可能，上玄界随便一块石头里都能长草，凭什么在魔域就不行。
肯定是奸商！
他急匆匆赶到灵苑山山下，这次特地换了一张脸，选了一家客人多的店铺又买了一份。
拿到手的瞬间他就知道，这个和上一次买的是一模一样的。
低着头走出店铺的那一刻，他看着手中的东西，长久以来的坚持有了瞬间的动摇。
旁边有两个不知道哪个宗门的修士走过，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
“听说了吗，剑宗朗虚剑在万剑城发现了两个魔族探子，可惜没捉到，被他们逃了。”
“嚯，魔族还真是指着这一家薅呢，万剑城都被他们砸成那破样子了，这是有多大仇啊。”
“这仇要说还真的挺大，听说他们掌门现在还在古战场坐镇，见到魔族不由分说就地斩杀。”
“这是为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初啊，魔尊的右将墨玉在他眼前杀了他的亲弟弟。”
“咦，我记得现在的右将不叫墨玉啊？”
……
墨玉敛下眼睑，没继续听下去，转身往城外走。
这一来一回之间，他的思绪百转千回。
一是他终于意识到魔域可能真的没有那个种植条件，二是心里依旧有不服输的劲头。
他心下烦躁，在看到苗圃处敞亮的光芒之后，那股怒气更是到达了顶点：“熊大壮，你给我滚过来！”
熊妖听到自家城主叫他，麻溜地滚了过来，甩了甩头上的尘土：“城主，您叫我？”
墨玉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这是他一手带大的管事，只不过傻了点笨了点，心肠还是好的：“那些虫妖是怎么回事？”
“哦，那些啊！”熊妖说到这个，面上不仅没有愧疚，反而一脸喜色，“城主，这还得多谢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多亏了她，那些幼苗不仅没有死，还长高一点。”
他细细把昨天陆杳到苗圃查看幼苗的过程描述了一遍，什么手一捏就知道这是哪里的土壤，什么能和植物进行交流，知道了植物对光的渴望。
怀着怀疑过陆杳的愧疚，熊妖把陆杳吹得神乎其技。
墨玉去看了一眼，比起昨天的枯黄萎靡，苗圃中的幼苗嫩绿鲜活，根根精神饱满，比他在上玄界看到的好多了。
墨玉坐在城主位上，昨天被他拍碎的桌椅已经重新换了一张，他挥手叫来黑鸦精：“把昨天那两人带上来。”
顿了顿，他改口道：“只带那个女的就行了。”
熊妖听了他家城主的语气，在心里直摇头。
这可是他们煞血城第一次养活幼苗。
还是快要死的幼苗啊！
城主竟然不自己亲自去接，他以前偷看上玄界民间话本，有的君王为了一位良臣能够出山辅佐他，特地三次上山相邀。
城主还是太高傲了，这样不珍惜人才，是当不了第一城主的。
墨玉不知道熊妖心里对他的编排，他看着陆杳被带上来，一眼就看出她的衣服和昨天的不一样了。
他瞥了眼熊妖，熊妖暗自挺了挺胸，城主，我可是帮你刷了人才的好感，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墨玉慢悠悠啜了一口茶，问道：“你的借口，想好了吗？”
熊妖瞪大了眼睛，现在还管什么借口啊，她可是帮我们把幼苗养得绿油油的人才啊，借口哪有苗苗重要。
陆杳笑了笑：“我原以为我帮了贵府，您对我的态度会客气一点呢。”
墨玉考虑片刻，真的点了点头：“有理，给客人上座。”
没等黑鸦精出手，熊妖先屁颠屁颠搬来一张椅子，摆到了陆杳身后。
陆杳对着熊妖微笑一下，施施然坐下，没有一点客气。
在她坐下的时候，墨玉突然出手，魔气准确地击中她左臂的伤口，那里，剑气还在孜孜不倦地折磨着她，
陆杳的脸色白了一瞬，熊妖也瞬间紧张起来。
“我没看错，你被剑宗浪虚剑所伤，”他大笑，好似开心极了，“我现在相信你不是上玄界的人了，你的来历不想说也罢，本城主不是刨根问底的魔。”
心中的疑虑放下之后，他看着这个帮了他的女人也格外顺眼。
陆杳感觉到，她怎么也消不掉的剑气，被魔气所伤之后，竟然在一点点减弱，几息之间，便彻底消散。
墨玉细细看了她一眼：“你没有修为？”
陆杳坦荡道：“没有。”
“那你是怎么到煞血城的。”墨玉挥了挥手，“罢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本城主是个开明的人，就不追究这些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不想留在煞血城？”
“我也有一个问题。”陆杳目光静静落在墨玉身上。
“问吧。”墨玉心情颇好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种植这些东西，这些植物适合的本就是上玄界的土地，强行移栽到魔域，种起来只会格外麻烦，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种地的样子。”
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阳光，小小的一方苗圃有几只妖怪作为人工光源，但是要想大面积种植，就是有心也无力。
墨玉撑着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沉静，像是落在了时光里。
就在陆杳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道：“我刚来煞血城的时候，魔域和上玄界的战事进行正好进行到了最火热的时候……”
那个时候，两边的士兵就像是纸扎的一样，每天都有无数的妖魔和修者丧生在战场，运气好一点留下尸骨，运气不好连灰都不剩。
原本魔尊征妖，家里有未成年孩子的，父母只需要派一个出去，但是妖渐渐不够了，所有的成年人都要上战场，再后来，是将近成年的小妖怪。
煞血城原本的城主是一个和气的老蛇妖，修为稀薄，势力几乎没有，当然拦不住那些来招兵的魔族，到最后他也要上战场，无奈一下，只好修书一封交给曾经承了老妖一恩的他。
他带着熊妖来到了这里，刚进门，看到大街上到处都是没爹没妈的小幼崽，形销骨立地在街上抠泥土吃。
魔域自古就缺少食物，但是在过去，土地里还是能种出点东西的，只是数量稀少，常常有发现食物的两拨人为了一撮食物扭打在一起，这就是魔族勇猛好战性格的由来，毕竟不勇猛好战的都已经饿死了。
那个时候，食物虽然少，但也够吃，但是这几年来，从地里长出的食物却越来越少。
煞血城地势偏，情况只会更不好，小幼崽没父母照顾，只能自己找食物，但是找不到，只有同伴和泥土中有淡淡的魔气能维持他们的生机，他们选择了泥土。
墨玉起先还拿出自己的积蓄，到处找食物，还拿出自己的积蓄去别的城池买，只是后来，所剩不多的食物都运到了前线，哪里的东西都不够。
找不到，只能自己种，辟谷多年，自小就不需要操心吃食问题的墨右将，第一次焦头烂额地开始种地。
墨玉说完背着手，看向苗圃的方向：“这次你给我们点了一条路，我帮你治好了浪虚剑剑气，我们两个两清，我也不会强迫你留下来，你去留随意。”
熊妖听了心里着急，怎么能两清，别装逼了城主，你忘了你当初蹲在苗圃里气得抓了一大把头发下来的样子了吗？
陆杳没有应下，垂着眼睛说：“我先去问问我的同伴。”
墨玉神色淡淡：“嗯，让黑鸦精带你去。”
陆杳一走，熊妖立马急切地走到墨玉面前：“城主，这这这……”
墨玉抬了抬手，止住了熊妖的话头，他看着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熊妖，把视线转移到手中凉了的茶水上：“你什么都不用说，但是他们若不是真心想留，就算我们强留下来，最终也只会不欢而散。”
纪之穆坐在桌子前，他见陆杳面色明显好上不少，知道她的伤算是好得差不多了，撑着下巴：“总算是想起我了。”
陆杳把干净衣服递给纪之穆，而后背过身，说：“我们留在这里。”
纪之穆没有对陆杳通知式的语气产生什么想法，他理了理衣襟：“都听你的。”
他们出来的时候，墨玉和熊妖在门口等着，墨玉的眼睛从纪之穆头上划过，看向陆杳：“你商量好了吗？”
陆杳直视墨玉黝黑的眼眸：“我答应你，不过不是没有条件，我帮你养活你的幼苗，你给我你府中的修炼典籍。”
墨玉盯着她没有一丝退缩的眼睛，轻轻点头：“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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