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回家
但现在的我自然是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此时此刻，听到贺宸渊这样说，我到底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或许，我该相信他吧，我这么对自己说，总不能将人一棒子打死。
不过其实说到底，也是我有些舍不得。
是真的舍不得。
我紧贴着墙面站着，咬着嘴唇，方才炽热的温度还没有完全散去，我感觉整张脸还是涨红得厉害，所以我也没办法安然抬头去看贺宸渊。
良久，我才闷着声音说道：“可是事情不到尘埃落定的那天，谁又能说的准呢？”
贺宸渊闻言忽而低低笑了声，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他想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尴尬？
我又暗暗嘀咕了两声，心想着他这人可真是喜怒无常的，都到了这个关头了，看上去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净让别人心神震荡了。
“沈韵，你在吃醋。”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吃、吃醋？！
呵呵，亏他想的出来，我明明是被道德伦理的束缚折磨得良心不安，他居然简单地将其归结为吃醋？！
我又急又怨愤，忙不迭地开口反驳他：“你才吃醋呢！我又没见过那个杜琳潇，我吃她的什么醋啊！”
贺宸渊半点听不进去我的话，还在自顾自地下着定论：“可是你的心里很在意她，哪怕没见过，你也不可能忽略掉她。”
我：“……”
……没错，是，我心里边的确一遍遍地回旋着杜琳潇这个名字，甚至每每念及一次，我都感觉心口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无论我怎么样，那个人都是客观存在的，并不会突然间消失的彻底。
而我因此而生的烦恼，也会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某一方知难而退，退出这场感情的争斗。
就在我犹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贺宸渊的手机又响了。
而来电的人，我心里竟神奇地有了预感是谁。
贺宸渊低下头看了一眼，眉眼顿时变得清冷又淡漠。
是杜琳潇。
她估计在那边也对我耿耿于怀着，以至于到了这个时间还是不死心，想要找贺宸渊一问究竟。
贺宸渊似是不想接听电话，可这样便是愈发显得我见不得人，我不喜欢这样的躲避，就算等着我的是疾风骤雨，我也要硬着头皮去面对。
“你接电话吧，”我对贺宸渊说，“早晚都是要说清楚的，何必要一直拖延下去呢？”
贺宸渊看了我一会儿，之后，他摁下了接听键。
我们离得很近，所以电话里的声音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那边杜琳潇的情绪还是很激动，都过去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她似乎并没有平复下来，反而有种愈燃愈烈的架势。
“宸渊，刚才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她会接你的电话？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你跟我说实话！”她接近崩溃地吼道。
贺宸渊面色如冰，他这样的性子，从来都是被人捧着惯着，什么时候都不会为任何人低头，杜琳潇这样的逼问，非但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果然，贺宸渊的声音比冰还要沉凉：“你又是什么人，我做什么事还需要跟你报备？”
杜琳潇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委屈又不可置信地语气说道：“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淡？”
贺宸渊的眼梢都挂着讽意，想来对面的那个女人，确实是激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我在一旁默默听着，见此情形却没有任何的得意和窃喜，反倒是有种说不清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以后，就算是我跟贺宸渊排除万难在一起，所面对的情形也不会太乐观吧，起码经由杜琳潇这件事，我说不定会被很多的人记恨上。
杜琳潇自是不必说了，大概贺宸渊的家人……也不会高兴吧。
我垂下头胡思乱想着，面前贺宸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的话里的冷意更甚：“谁答应你的婚事，你就去找谁，我不会为了任何人的决定买单。”
杜琳潇终于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哭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暗恋你很多年了，我为了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还求我爸爸去你家里提亲，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你还是没看在眼里？贺宸渊，你到底有没有心？”
原本我只静静听着，直到听到了最后一句，我居然也忍不住在想，贺宸渊这个男人，他的心，到底是何模样的，好像我也具体说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他对在乎的，不在意的，放在心上，和不看在眼里的，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和心意，完全是天壤之别，喜欢的像是可以高高捧起，不喜欢的，摔在泥地里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不晓得为什么，我总爱去想事情最坏的一面，现在的我似乎是得了他的“青睐”，所以看上去和别人是有不同，但未来呢，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不会也从远端摔落，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其实我并不怕这样的落差，我只是怕……我的心，能不能承受得住。
一个分神的功夫，贺宸渊已经挂了电话。
他的面色沉凉，看上去心情并不佳，不过他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任何的怒意，他只是抚了抚我的发，尽量把方才沉寒的语气缓和了些许说道：“今晚先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知道他对我已经算是够好了，两相比较下，我也应该表现出心满意足。
但我就是个忍不住较真的人，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他：“我在和城要做什么呢？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间公寓里，整日无所事事吧。”
就好像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一样，每天困在方寸之间，叽叽喳喳的，等待着某个人心血来潮逗弄一番，那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会把我逼疯。
贺宸渊一眼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扯了扯唇角，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你以为我想金屋藏娇？”贺宸渊突然恶劣地捏了一下我的鼻头，“怕是对你自己太有自信了吧。”
我：“……”他什么意思？？？
贺宸渊又捏了一下我的脸颊，看似还在开玩笑，眼里却已经沉定下来，闪着幽深而亮的光：“过两天，我带你回一趟老宅。”
老宅里，应该有他的父亲吧。
这一夜，我在翻来覆去中一直没能睡着。
……
两天后，果真如贺宸渊所说，他带着我跟贺麒去到了贺家老宅，位于繁华地带的一处庄园，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心，还能有这样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筑屹立不倒，可见其主人的神通广大和地位高崇。
这次依旧是周伯来接的我们，一看到贺宸渊，前者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色，想来贺宸渊回去这一趟，让很多人都觉得高兴。
就是在看到我的时候，周伯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大约是没想到贺宸渊会把我也带上，估计严重点，他还会在心里嘀咕着，我是什么红颜祸水，明明天底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千千万，怎么就我把贺宸渊迷得“晕头转向”了。
我大概能猜出个一二，但一点都没觉得生气，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周伯这里不过是小小的前奏，之后还会有狂风暴雨等着我呢，我怎么也得学会淡定吧，不然真像是一棵经不起风浪的小树苗，风一吹就倒了。
进到老宅的时候，一直是我抱着贺麒，小家伙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粘着我，连他老爸抱着都不行，非得要窝在我的怀里，我一开始还没觉出怎么样，直到贺宸渊摸了摸贺麒的头，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聪明的小鬼头。”他说。
我则是想不出贺麒有什么聪明的，估计小家伙自己也想不出来，不就是让我抱了一会儿嘛，怎么还牵扯到脑瓜子灵光了。
估计是某人的心思太过复杂，连看别人都觉得不纯粹了，嗯，一定是这样。
来接我们的是老宅的管家，跟青城的李伯相比，这位管家着实算得上严肃了，不光是举止一板一眼的，就连说话的时候，声线也没有什么起伏，让人分毫察觉不出喜怒。
“欢迎少爷，小少爷回家。”管家极为恭敬地说。
或者该叫他贺明，他在贺家待了已经超过三十年，终生未娶未育，已经冠上了贺家的姓。
而对我，他并没有问候，也没有多加说辞，仿佛没有看到我似的。
他示意我们一行人向里走，这个空当，我们的视线短暂交汇了一秒钟，仅仅这一秒，我就看到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管家究竟对我抱着怎样的态度和想法。
高冷，淡漠，以及……蔑视。
他刚才对我的忽略，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对待，而是，他打从心底里瞧不上我，根本不屑同我说话。
得到这个认知后，我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不自觉打了个抖，抱着贺麒的胳膊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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