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默许
林婉婉的脸色更难看了些，她清楚贺宸渊的底细，自然是知道后者不好惹，今天怕是踢到了一个铁板。
可她的两个帮手却并不清楚，看到来的是两个男人，掂量了一下对方的实力，竟爬起来还要打斗。
我见状低呼出声，不是为了别的，第一反应竟是怕贺宸渊受伤。
但贺宸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疏淡的，哪怕是有人凶神恶煞地要扑过去，他也是那副泰山压顶也不变色的模样。
刹那之间，徐冲身形矫健地挡住了那两人的拳风，明明看上去是以一敌二的弱势，但他寥寥几招，便打的那两人满地找牙，呜呼哀哉的好不惨烈。
徐冲黑着脸色退到贺宸渊身后的时候，后者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仿佛嫌恶眼前的空气都被沾染得污浊了。
他连看都没看那两个倒地痛呼的男人，像只拿那当两块垃圾，迈开长步走进来，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先是淡淡打量了我两眼，然后语气更淡地说：“看来恢复的不错，这么短的时间，都出来逞凶斗狠了。”
我张了张口，有点百口莫辩，明明不是我主动挑事的，我好像也是个受害者呢。
我看向林婉婉，此时她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原本精致红润的小脸蛋上红白相间，加上身形瘦弱如无骨，看着相当柔弱可怜。
我知道贺宸渊不想我跟林婉婉明着起冲突，怕影响他跟韵成的合作，只不过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我又不能毫无顾忌地不顾贺宸渊的面子闹下去，所以心里着实堵得慌，不晓得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林婉婉大概也看出了我的顾虑，原本阴云密布的眼眉染上两分喜色，以为我拿她没什么办法。
她甚至还跟贺宸渊套起了近乎：“贺先生，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我们家进成总对我说要跟您多多学习，要是有时间的话还希望您赏光来家里吃顿饭。”
贺宸渊闻言没有回应，但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说不上高兴，也不见得厌烦。
我的心便更沉了沉，想着今天怕是就这样了，贺宸渊不发话，我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这次的郁气只能自个儿吞下去。
林婉婉在贺宸渊那里碰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不在意，反正她的目标不是贺宸渊，见无人再追究方才的事，她便想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就在她走到门口要出去时，贺宸渊稍稍回头瞥了眼，得到示意的徐冲便一个箭步上前，“咔哒”锁上了门，冷声道：“回去！”
被拦下的林婉婉有点不知所措，想来没在男人身上受过这种冷喝和委屈，当即眼圈就有点泛红了，弱风扶柳得颇引人怜惜。
我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缓不过神，这个时候，贺宸渊终于再次开口了：“看你委曲求全的样子，不让你出口气，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
我“啊”了声，猛地抬头望去，贺宸渊也在看着我，从他的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丝纵容。
他这是……要我对林婉婉出气吗？我可以吗？
贺宸渊的耐心向来有限，趁着他不耐烦之前，我姑且认定他就是这个意思。
反正不是我自作主张，也不是我惹是生非，我充其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尽职尽责的徐助理自然是一万个执行老板的指示，见贺宸渊都发话了，他还颇为“贴心”地将林婉婉向这边推了一把。
可怜状的林婉婉踉跄了一下，还没等完全站稳，我已经跃跃欲试地开始活动手腕，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只剩下不可抑制的畅快和兴奋。
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我开始认真地思考，要从哪里下手呢。
林婉婉的脸已经彻底变得惨白，看我的样子她应该猜出了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开始流泪，瘦小的肩膀瑟缩着，对比之下，琢磨着要从哪开始下手的我可是要怎么“凶恶”有怎么“凶恶”。
可贺宸渊这人吧，从来都没有怜香惜玉这一念头，别说女人在他面前哭了，就是寻死觅活的，他也不见得抬下眼皮。
徐冲也不必说，看他冷眼旁观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跟在贺宸渊身边那么久，连行事风格都潜移默化地受了影响。
如今的情势已经如此明了，我也再没有任何可犹豫和顾虑的了。
我轻轻一笑，自顾自地说：“那就从右脸开始吧，这张脸上的美人痣，我看着不顺眼很久了。”
话音落下，我毫不犹豫地甩过去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真重，我的手心都隐隐作痛，估计明天得肿起来了。
而林婉婉被我打得踉跄了两步，然后捂着侧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没想到我会真的打下去。
“怎么，以为我不敢啊？”我握了握胀痛的手，像方才的她一样，极尽得意，“就准许你气焰嚣张，还不允许我狐假虎威了？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恶毒女人！”
我就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一样，朝着左脸又抽下去一个对称的巴掌。
林婉婉这次被我彻底打倒在地，豆大的眼泪掉下来，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我见犹怜地让人心疼不已。
我却还觉得不解气，以前我也不屑于用这种野蛮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可事实证明，有的人不教训，她就会蹬鼻子上脸，而且你想用正当方式解决，她偏偏想出些歪门邪道。
实在是可恶，实在是不耻。
我正酝酿着下一次打在哪里，一边的贺宸渊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了，微微皱起了眉头：“好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还是收了回来。
我还是存着些许理智的，也知道凡事要适可而止，让林婉婉吃了顿苦头算是已经出了气，总不能把场面闹得太难看让贺宸渊为难。
我刚想说“那就算了”，就听到贺宸渊继续说道：“刚动完手术，想再回炉让医生给你缝一遍针？”
腹部的刀口的确是一直在疼，方才打耳光的时候还扯到了，更是痛的厉害，但我觉得能忍，能让林婉婉吃尽苦头，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好像有点疼得受不了了。
贺宸渊冷淡地看了眼徐冲，后者会意，恭声道：“沈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好，我可以代劳。”
我：“……额。”
林婉婉：“……”
合着贺宸渊不是看不惯我的“凶狠”，他是怕我发力血崩啊。
我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好半天，我才怔怔地说：“算了吧，男人打女人，好像不太符合男子汉的风格，别为难徐助理了。”
而且来日方长的，我告诉自己不用着急。
离开病房的时候，我想起病房里的另外一个人，便停下脚步，回过头，对已经看戏看得呆若木鸡的李芬说：“李阿姨，我们有时间再见吧，我有些话还没说完，说不定你哪天也会改了主意。”
没等她应声，我已经转过身，随着贺宸渊离开了这一片狼藉之地。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来来往往还是有不少人的，几乎每个人路过的时候都会向这边望过来，不是看别的，就是在打量贺宸渊，眼底脸上都是惊艳之色。
也对，这么惊才绝艳的相貌身材，出众的矜贵气质，别说在青城，就是纵观别处，也不见得也遇到这么一号人物。
就算是看了这么久，我也还是会经常感叹。
徐冲悄无声息地跟在贺宸渊的身旁，低着声音汇报道：“警察很快就到了，那两个打手会被带回去调查。”
贺宸渊随意地应了声，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徐冲顿了顿，有一点还是有点为难：“就是林太太那边……”
林婉婉的确是个麻烦，不说她自己，单单是牵扯到林进成，就需要多加考虑，不能处理的太过草率。
贺宸渊这次没有说话，只是转而看向了我，看上去像是要听我的意见。
我的意见啊……
我咬住下唇，想了想，说：“这次先放过她吧。”
“别说你是不忍心了。”贺宸渊显然不认为我是个以德报怨的人。
我当然不是，我不是宽恕世人的圣母，谁在我这个位置，都不会轻飘飘地说出原谅这两个字。
我只是，有自己的盘算。
有些事，不是不报，时候没到而已，接下来的一步棋，必须得有林婉婉的参与。
我对贺宸渊说：“贺先生相信我的判断吧。”
贺宸渊闻言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收回了目光，看上去是默许了。
原本我以为今天所有的混乱和纠结已经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快到病房的时候，就那临门一脚的功夫，居然还有个更大的难题在等着我。
一声突兀的怪响，响彻在空旷的走廊，响彻在我，贺宸渊，徐冲的耳边……
我的脸顿时处于充血的状态，丢人丢的只想找一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谁也找不到我那种。
贺宸渊也怔了一瞬，似乎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遇到这种事。
我已经不敢去看他了，当着大老板的面……排气，我想哭，我真的好想哭啊啊啊！
贺宸渊到底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这个时候，在我跟徐冲都还怔愣的时候，他已然似笑非笑道：“唔，恭喜你，终于可以进食了。”
我：“……”
快来个外星人把我带走吧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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