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留在他身边
“……她身边有个叫贺宸渊的男人，挺有势力的，但据我所知，他们交情不深，你动手的时候注意着点，别招惹到那个男人，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好了，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我都记在心上呢……行，这个周六晚上八点，老地方，我当面好好谢谢你，用什么方式，还不是你说了算……”
相谈的算是愉快和顺利，里面的人没再说几句话便已经挂断。
然后那人回过头一步步朝门边走来，在她的手触上把手的一刹那，我迅速折返回去，在她走出来的前一秒，我躲进了洗手间里，紧紧地靠在墙边。
“啪嗒，啪嗒……”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显然它的主人并没有发现方才的“不速之客”。
我则是不自觉地屏息了好久，一口气终于舒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嘶嘶直漏风。
不是意外，原来当年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意外。
我闭了闭眼睛，笑自己天真，气自己蠢笨。
林婉婉，她都能做出杀害星星、把我变成一个精神病这种事了，再背负上一条人命，又有什么难的。
那时找人将我活埋，也许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
她早就想让我死，让我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的现在。
而我却没有意识到这种危险的来临，还想着用正当的手段跟她一较高下，若不是机缘巧合让我听到了，大概我连自己怎么横死的都不知道吧。
我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其实倒不是有多惧怕，只是满心在担忧我的计划要怎么办。
现在看来，按照先前的速度和程度都是不行了，林婉婉的动作比我还要快，在真正能伤到她根本之前，我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又谈何笑到最后。
人身安全……
我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起一个人的面孔。
这个时候，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他，思来想去，也只有他，能在这种情形下给我一方安身立命之地。
贺宸渊。
林婉婉也十分地忌惮他，有了他的庇护，我才有生存下去的砝码，不然只靠我自己，终究会化成这世间再微小不过的泡沫，不晓得哪天就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了。
所以我不能再一直等他偶尔想起逗弄一下，必须时时待在他身边，这样才行。
但我要怎么样才能留在他身边呢？
就算不是跟他同进同出，也是能让他随时照拂到的地步。
我咬紧牙关，苦恼的同时，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
清理完衣服回到会场，今天的活动已经进入了尾声。
老远我看见贺宸渊和林进成还站在一处，这次林婉婉也在，她亲热地挽着林进成的胳膊，眼睛却是看着贺宸渊的。
男人或许发现不了，但女人之间却对此相当敏感。
林婉婉看贺宸渊的眼神，绝不是看一个丈夫的合作伙伴那么简单，但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我还拿捏不准。
我定了定神，然后挺直腰背，走到了几人面前。
我身上还有一些果汁的印子没洗去，衣服也湿了大半，虽说没露出什么，但看上去怎么都有些狼狈的。
林婉婉一见我就掩了下唇，像是在笑，林进成也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许是还在为方才分割财产的事记恨着。
贺宸渊发觉了我的惨样，皱了下眉，我知道他不喜欢脏乱的东西，以往偶尔有点肢体接触，他也会仔细地把手指擦得干干净净，一瞧就是有严重洁癖的人。
被其他人嘲笑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就是被他这样盯着，我突然感觉有点窘迫。
“怎么回事？”他冷淡着声音问我。
我咬了下嘴唇，犹豫片刻，终究没把白薇找事的真相说出来，先前已经闹了那么一出，要是再揪着不放，好像显得我多无理取闹和小心眼似的。
于是我闷声回答：“不小心弄的。”
贺宸渊没说话，倒是林婉婉忽然上前一步，状似亲密地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我那里还有一件备用的衣服，我带你去换下来把，湿衣服穿在身上多难受啊。”
这副热心的模样，这样无害的表情，估计让身边的男人觉得她是个多么美好大度的女孩。
但只有我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还有透过那张清纯的脸，直直看进那肮脏龌龊的内心。
我甩开了她的手，而林婉婉因为太过“柔弱”，差点没站稳，幸亏林进成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
“沈韵，婉婉是好心帮你，你不感谢就罢了，还推她，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林进成对我怒道。
我确是看不出一点愧疚，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我甚至还有点咄咄逼人的冷硬。
“推她一把算什么，比起她对我做过的事，我对她算客气了。”
“你！”林进成还想说什么，林婉婉已经拉住了他，状似委曲求全一般。
“没事的进成，我没受伤，沈小姐她……大概是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
说完，她还我见犹怜地看了一眼贺宸渊。
惺惺作态。
我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没办法像林婉婉这样，一举一动尽得男人的怜惜。
怪不得林进成被她迷成这个样子，连贺宸渊面对她的时候面色都是缓和的。
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滞闷，让我再没办法继续待下去。
有的人天生恶毒而勾人，有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就活该遭受各种各样的污蔑和委屈。
我的牙几乎将下唇咬破，然后我深吸一口气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没再看各人的反应，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
接着，一件西装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怔怔地转头望去，发现贺宸渊正冷淡着面色，身上也早已没了那件剪裁合身的昂贵西装。
“就怎么出去，感冒了可怎么办。”他的语气听不出多温柔，但莫名就是让人觉得，他像是在关心谁。
我一瞬间不知怎的，有点眼热。
一旁的林进成若有所思，而林婉婉，这一次我终于看见了，她的眼底，有不甘，也有隐隐的嫉妒。
贺宸渊将外套拢了拢，一只手揽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对林进成夫妇道：“林总，林太太，改天有时间再聊，我们先走一步了。”
不是我，是我们。
被贺宸渊揽着离开时，不出意外，我又成了全场的焦点，只不过这次，我来不及去看那些或探究或妒忌的眼神，满心满身，都沉浸在一个人的气息里。
像醉了，又像是彻底清醒了。
一路来到酒店楼下，徐冲已经等候在那，见我们走过去，他第一时间打开车门。
贺宸渊坐了进去，我却停下了脚步。
夜晚的风稍微有些凉，但因为有件厚重的衣服在，给了我温度，也给了我勇气。
我鼓起所有的勇气说：“贺先生，我想……您是否需要一位秘书，或者一位普通的职员？”
贺宸渊闻言抬了下眼皮，我拼尽所有力气说出来的话，于他来说，只剩寡淡。
他没回答我的话，转而对徐冲道：“有人看中了你的工作，想取而代之呢。”
徐冲听完没说话，我却慌了，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贺宸渊淡淡瞥了我一眼，然后更冷淡地说：“我不需要秘书，也不需要职员，尤其是你，我没兴趣给自己找个麻烦在身边。”
原来他一眼看出来我的目的了，我想找个由头留在他身边，以免遭到林婉婉的暗算，可就连这一点，我都做不到。
做不到，也不强求了，我抿唇笑笑，把身上的衣服拿下来，双手递给贺宸渊：“谢谢贺先生的衣服，是我太贪心了。”
一点点温暖已经是奢侈，我又怎么能渴望再有一方遮风避雨的房子呢？
贺宸渊没接，只回过头，冷声吩咐徐冲开车。
徐冲还是执行力爆表的称职助理，关上车门，他迅速回到驾驶座，不出几秒便发动起车子，驶离了酒店。
不是第一次被丢下，所以无论所以心情还是身体都没有太受冲击，都适应得很好。
回去的路上天空又飘起了雨丝，近日青城一直阴雨连绵的，就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和忧愁。
走到半路，我还接到了宾馆前台的电话，工作人员客气且疏离地告诉我，我预交的房费已经用完了，如果还想续住，需要再交一部分押金。
我闭了闭眼睛，想到那已经见底的钱包，我叹了口气道：“不用了，回去我就收拾行李退房。”
收起手机，我想了想，自己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到最后或许还要回去投奔姗姗。
想想我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啊，折腾了一大顿，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我自嘲地笑笑，抬起头，只觉得头顶的这片天空太过悲伤了，遮住了前路的位置，看不到任何的方向。
两个小时后，拖着沉重的腿走回到宾馆，雨下的更大了些，但我一直没再披那件外套，就抱在怀里，任自己浑身湿透。
隔得老远，我看到门口好像有辆车，还有两个人，一开始我还看不清楚模样，到越走越近时，我的脚步也放的越来越慢。
站在驾驶室外的是徐冲，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不过并未撑起，只放在腿侧。
而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斜身靠在车上，修长的双腿随性地交叠着，手指间还有一根燃着的烟。
那一点点的火星，像是映照亮了周围的一片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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