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敲打孙氏
天色已暗，前厅蔺城送别了凤翊辰。
这时周明去而复返，上前开口对蔺城说：
“沈姨娘知道老爷还未用晚膳，说等着您谈完公事过去一起用呢。”
周明是蔺城的心腹，往常有要事相商不便让其他下人伺候，蔺城便会让他在跟前忙活，但今天蔺城竟然连他都遣了出来，想必和凤翊辰商谈之事非同小可，否则也不会一口气从正午说到了夜幕降临，连晚膳都错过了。
期间夫人孙氏和姨娘沈听雪都派人来问过，孙氏的人一听相爷还在忙便说夫人吩咐厨房将饭菜热着，等相爷忙完再用。
而沈姨娘的人则给周明塞了好处，说她一定会等相爷忙完一同用晚膳，周明心想也就是传个话，便收下了好处。
果不其然，蔺城听到沈听雪这么说，便点头往内院走去：
“嗯，去听雪院。”
蔺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疲累过了，比先帝驾崩时，既要稳住动荡的朝堂又要应对祁麟的时还累——祁麟一般都懒得跟他周旋，不像凤翊辰，表面上与你谈笑风生，实则是只笑里藏刀的铁公鸡。
扯淡扯了大半天都没能得到他一句准话，着实让人心累。
这也就算了，原以为两人天南地北地聊了这么久，留他下来一起用晚膳，他竟一口否决，倘若不是怕自己给他下毒，那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和自己走得近了，果然是个人精。
思及此，蔺城突然就想起凤翊辰在与他交谈时，有意无意地提起蔺如初，于是停下脚步来问周明：
“二小姐呢？”
周明没料到蔺城会问起蔺如初，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已经按老爷的吩咐，将二小姐安置在西北那个院子了。”
蔺城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旁敲侧击过凤翊辰与蔺如初是如何相识的，但凤翊辰口风紧得很，就说是门口碰上了，举手之劳而已。
然而和凤翊辰打了半天的交道，蔺城却不认为凤翊辰是这么热心的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帮蔺如初。若不是看上了蔺如初，那便是另有所图了，但无论是哪一种，于自己所谋之事而言都不是坏事。
原本他还想当自己没这个嫡女——毕竟又傻又在乡下呆了那么多年，不出来丢人现眼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没想到蔺家祖上估计是拯救过苍生，如今看着蔺如初似乎没那么傻，要是真傻也不会和凤翊辰扯上关系。
不过凤翊辰对她是个什么态度还有待观察，蔺城也不打算就此对忧待蔺如初，倘若凤翊辰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呢？
但既然她在自己跟前露了脸，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就不能不闻不问，于是偏头问周明：
“夫人那边呢？”
府里闹了这么大动静，孙氏就只派了个婆子去轰人，可不像是她以往的作风。
周明如实回答：
“夫人派了丫鬟去送了两顿饭。”
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蔺城那忽而沉下来的脸色，接着便听到他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算了，改道去永安轩。”说完就径自往永安轩的方向去了。
周明不敢多嘴，连忙跟了上去，只是心想：难怪夫人没开口让老爷过去，原来她早就猜到老爷今晚是一定会去永安轩的。
果然，蔺城才刚进院，孙氏便已经迎了上来，笑得温柔体贴：
“听说老爷还没用晚膳，就算是公务繁忙也得顾及身子啊。”
说着便对旁边的丫鬟说：“芍药，快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来。”
丫鬟应声便立即将热腾腾的膳食端了上来，分明早就料到蔺城会来，否则怎么准备得如此周到。
接着她一边伺候蔺城净手，一边又亲自为他布菜，看着蔺城默不作声地吃了大半碗饭，她才犹豫着开口：
“老爷，都是我的疏忽，前些日子派人去乡下探望，下人回来禀告说初儿一切都好，我便没有细问，谁曾想那些刁奴竟还敢瞒报，连初儿离家出走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派人来说，我才以为今日找上门来的是个骗子......”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着蔺城那瞧不出喜怒的脸。
蔺城也不知是吃人嘴软还是因为空腹被填饱腾不出地方容怒气，脸色缓和了些，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嗯。”
孙氏闻言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于是趁热打铁地说：
“老爷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惩戒了那欺上瞒下的刁奴了，日后绝不会发生此事。”
然而这句话却没搔到蔺城的痒，反而挠到了他的旧伤疤，虽然不痛不痒，但他在朝堂叱诧风云惯了，今日之事可大可小，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绝不允许自己的后院失火。
于是吃了一半，突然放下手中碗筷，端起当家人的架势对孙氏说：
“你是当家主母，内院和孩子们的事本该由你来安排，但她今日在门口闹得人尽皆知，又偏偏被凤翊辰撞见了，我也不能不说几句。”
孙氏一顿，她自然是知道蔺城为了让凤翊辰进京费了多少心思，原以为他没将蔺如初这个痴傻儿放在眼里，若是不满，也是对她没有管教好下人有微词，蔺如初跑了也没人提前说一声，冲撞了凤翊辰。
可如今听蔺城这意思，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于是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问：
“老爷的意思是......”
蔺城拿余光瞥了她一眼，心想到底是内院妇人，目光就是短浅，于是便点到为止地说：
“她没了生母，但好歹是相府嫡女，又离开本家多年，如今过了及笄年龄，自然是要回来的，她虽不是你亲生的，但如今你却是她的继母，该怎么做你自己定夺吧。”
孙氏闻言神情一滞，笑容僵在了脸上，蔺城这十几年来从未在她跟前提起嫡庶，而且也默认外人将她的一双儿女当作嫡出来看。
可如今蔺城突然提起褚歌，又强调了蔺如初是嫡女，还提到了年龄，一时之间，她心中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差点就要绷不住了。
好在她这些年掌管偌大一个相府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温顺地垂首说道：
“老爷教训的是，妾身谨记在心。今日太晚了，明日我便将初儿请到永安轩来，按照嫡女的规格给她置办下人和衣裳，还有首饰，这些年初儿定在在乡下吃了不少苦，我得好好补偿她一番。”
蔺城见她将姿态放低，又这么说了，便也给她留了面子：
“这些细枝末节，你心里有数便行。”
孙氏见蔺城没有深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谢老爷厚爱和谅解。”随即又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拿起竹箸继续为蔺城布菜：
“这是我刚刚吩咐厨子做的，您最爱吃的焖笋尖，您尝尝......”
翌日清晨，天刚大亮，还在睡梦中的蔺如初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二小姐！二小姐......”
蔺如初有些不耐烦地出声：“谁？”
门外的人闻言这才住了手，隔着门高声道：
“夫人说让二小姐若是起了，便到永安轩一见，她十几年未见过二小姐了，有些想念。”
蔺如初一听瞌睡瞬间醒了，“腾”地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自己昨日就回府的消息孙氏肯定是早就知道的了，昨日明明还没把自己当回事，怎么隔了一夜态度就有如此大的转变？
不过按照孙氏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去永安轩横竖都没什么好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蔺如初还不至于害怕。
于是便出声回了一句：
“知道了，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https://www.dldwx.cc/xs/87070798/6571894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