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抵达京城

重新踏上回京之后，蔺如初才知道凤翊辰那个小侍从兼马夫叫凤飞，跟她一样大，才十四岁。

        凤翊辰遭到追杀时他替主子挡了那领头的蒙面人一掌，震伤了内腑。

        蔺如初原本想替他把脉看看，可他却像惊弓之鸟一样，瞪着一双眼睛戒备着自己，根本不让自己碰他一根汗毛。

        凤翊辰在一旁看到这个情形，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有些抱歉地对蔺如初说：

        “他不愿意就随他吧，这点内伤他能自己解决。”

        说完又板起脸示意小侍从，“凤飞，谢谢蔺姑娘的好意。”

        凤飞听到凤翊辰的话，不情不愿地冲蔺如初点了个头，然后就跑开了。

        蔺如初才发现凤翊辰这个小侍从似乎智力有些异于常人，跟他说话他似乎不能够完全理解，但在某些方面又反应极其灵敏，而且内力深厚，身手敏捷。

        有这么一个高手当侍从和马夫，凤翊辰身份肯定不一般，他自称是江湖中人，莫非是什么门派的少主？可她未曾听邹老头提过江湖上有姓“凤”的势力，难道凤翊辰是化名？

        那他究竟是谁？为何会被十几个高手追杀？又为何偏偏遇上自己，向自己求救，他提出一同上京，真的只是巧合么？

        蔺如初坐在篝火旁边取暖，心思转了千百回。

        这五年她也通过邹老头得知了不少京城与江湖上的消息——后知后觉地发现邹老头根本不是个什么老乞丐，虽然他从来没跟蔺如初透露过半分，但蔺如初知道他绝不是寻常之人。

        也正是了解了大梁如今的形势之后，蔺如初才更加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回京。

        她韬光养晦的这五年，摸清了大梁的局势，从多方面了解相府的每一个人，为有朝一日回相府做准备。武隆帝驾崩，朝局动荡，摄政王征婚是她回京的一个好时机。

        思及此，蔺如初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究竟是怎么得罪了阎王，以至于平白无故地卷入这场暗潮汹涌之中呢？

        就在蔺如初胡思乱想时，孰不知，凤翊辰亦是对她许多疑虑，尤其想起她将从自己伤口放出来的毒血收起来的诡异行为，忍不住开口问：

        “蔺姑娘的医术是家传？”

        蔺如初闻言回过神来，想了想才回答:

        “不是，跟师父学过一些，还有自己看医书琢磨的。”

        凤翊辰应该不知道她是相府嫡女，为了以防外一，她暂时还是先别暴露身份的好。“师父”也不算是凭空捏造，她虽有天赋，但这身本领确实是导师教的。

        而且凤翊辰不也没有对她坦诚相待吗？她才不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中人。

        凤翊辰闻言状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没有相信，他很显然跟蔺如初想到一块儿去了——跟师父学过一些医术，看医书就能替他两三针逼出伤口的毒，说出来谁信呢？还有那药，简直堪称灵丹妙药。

        于是凤翊辰皮笑肉不笑地继续和她“拉家常”：

        “那尊师想必是当代名医啊。蔺姑娘刚刚给我用药之后，伤口就不流血也不疼了，我行走江湖还从未见过如此灵验的药，这制药的本事也是尊师所授么？”

        蔺如初发现凤翊辰这是在试探自己，于是笑着慢条斯理地回道：

        “不过是赤脚大夫，出了我们那儿就没人认识他了，名医愧不敢当。不过......”

        导师是除了父母以外，她最敬重的人。那日毕业典礼颁奖台上导师也在，他老人家也遇难了么？

        凤翊辰见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不由挑眉看着她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原本神采奕奕人突然眼神黯淡，神情悲伤，不由追问：

        “不过？”

        蔺如初闻言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走了神，瞬间又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起身拍了拍衣裳说：

        “天色不早了，凤公子......”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觉得江湖上不是以“公子”“小姐”相称，于是改了口：

        “凤少侠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然后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这几日赶路，如果没有住驿站，蔺如初便在马车上歇息，凤翊辰和凤飞则随便找个树睡觉。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凤翊辰已经摸清了蔺如初习惯——只要她不想说的事儿，不管他怎么死缠烂打，软硬兼施，蔺如初不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干脆闭口不言当没听到。

        就像现在这样，生硬地结束了话题然后走人，像一只脾气不大好的小猫，凤翊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嘴角，用十分欠揍的语气说：

        “我觉得你叫‘凤公子’更好听些。”

        蔺如初背对着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若是有女子喜欢凤翊辰这个大猪蹄子，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五日后的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京城。

        进城门后，蔺如初掀开车帘看着夜幕降临的京城也依旧是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不由感叹果然是天子脚下。

        凤翊辰看她那双杏眸异常明亮，虽然几乎每一个初次进京的人都会露出惊喜的神情。

        但是不知为何，这个小丫头看着窗外目不转睛的惊讶与欣喜倒像是为了掩饰心中的茫然与不安，看着让人心头不由发酸，于是他无意识地开口问：

        “蔺姑娘要去京城何处，我送你一程？”

        蔺如初闻言收回飘在外头的视线，笑着回答：

        “我就是来投靠亲戚的，今日已经很晚了，我先找个客栈歇脚，明日再登门拜访比较合适。”

        凤翊辰点了点头，“那我让凤飞送蔺姑娘去临渊楼吧，那是京城最大的客栈，比较安全。”

        蔺如初没有推脱，而是道谢：

        “如此，就多谢凤少侠了。”

        凤翊辰挑了挑眉梢，“蔺姑娘这就见外了，说起来你救过我一命，我还未曾报答过你呢。”

        蔺如初不以为然回道：

        “凤少侠言重了，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所以你并不需要报答我什么。”

        凤翊辰想起那瓶毒血神情一滞，随即露出了招牌迷人的笑容，用伤心的语气说：

        “既然蔺姑娘这么想与我撇清关系，那我也不好死皮赖脸地纠缠了，后会有期。”

        正好马车停在了临渊楼门外，蔺如初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了一句“保重”，然后便下了马车。

        凤翊辰看着晃动的车帘，凤眸眯缝，嘴角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出声：

        “凤飞，去‘牡丹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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