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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以魔制魔


近百艘战船有序地停靠于辽州东北海岸,五路远征军有条不紊地自各地向辽州海岸集结,另有共计百余艘战船自轩州、鸾州、洛州、辉州四地纷纷急速驶向辽州。仅仅二十余日之际,由朝廷女军与地方男军所组的东征讨伐军已多达七万人。如此空前规模的远洋大军,莫说是追溯至群国林立、内乱不止的广鸣纪,即便自上古辉轮纪算起,亦从未如此,可谓史无前例。

        “霾云已散,嗯,霾云终究已散。”目送着大举迁移的官军,立于断宦堂外的宋萱甚是欣慰,对身旁的宋寻凝微笑道:“反乱仅仅未经两载,太平又将重返人世,凝儿,此乃先皇之眷顾,上苍之怜悯。”

        宋寻凝点头附和道:“娘所言极是,想必不久之后,我等即可再归故里,重享太平,新潞……”

        “新潞?你欲回新潞?”李鸢骤然现于宋寻凝身后,一把揽住宋寻凝手腕诧异道:“寻凝,莫非此处不好?若是你愿意,我可请奏于朝廷,留你母女二人于断宦堂以任重职,此后在断宦堂,你即为一人之下……纵是凌驾于我,亦无妨!何如?”

        宋寻凝十分果决地摇头拒绝道:“我在新潞城内生活近二十载,斥奸院于我而言,远非一处居所那般简单,彼处不仅仍留存我此生过往忆念,亦埋葬着樊崑遗骨,我着实不舍。”

        “樊崑樊崑!”李鸢神色中顿显一丝嗔意:“纵是时至今日,你仍是如此!我待你那般无微不至,然于你心中,我竟比不得一个早已死去的男侍从?!”

        “文骞,你实属多虑。”宋寻凝注视着李鸢,出人意料地嫣然一笑:“你与樊崑不同,无论于情或是于理,樊崑于我而言,终究只可算得是知己,尽管我确是因他而不舍离乡。而如今,相较于樊崑,你于我而言……”话至此处,宋寻凝顿时一阵语塞。

        李鸢满怀期待地望向宋寻凝:“且说下去,我于你而言,究竟是何……唔……唔??”

        此番突如其来之景,着实令李鸢与宋萱始料未及,惊得宋萱当即回身,快步退避离去。

        趁李鸢又惊又喜之隙,宋寻凝连退两步,言不由衷道:“自幼至今,我从不吃亏,此前你强送于我,今日,我尽数还你。文……文骞,新潞城距断宦堂并不甚远,若快马加鞭,仅一日即可……不必担忧!”

        注视着故意逃开的宋寻凝,李鸢逐渐回过神来,她轻抚自己的脸颊与嘴唇,神色自不知所措逐渐转为欣喜若狂。

        直至两日之后,远征军已然完成集结与休整,依统帅孙舞翎之号令,船队陆续离港,随后全速驶向东大洋彼岸。如此浩大之阵仗,甫淮城中的韩邑岂会毫无察觉,然而他并未展露丝毫欣慰之色,尽管此前他始终期望朝廷与蛮军鹬蚌相争。

        “吾神……吾王……”

        与此同时,被锁住脖颈、跟随刘妡一同立于轩州北海岸的噬顿,正凝望落日,潸然落泪。

        刘妡则是一脸淡笑,她伸手轻抚噬顿后颈安慰道:“不必如此,那坎哩王既已惹怒陛下,终将难逃灭族,你应感激自己此番明智之举,你如此年轻,不应作那坎哩王的陪葬。”

        噬顿闻言,紧闭双目,泪水仍不止。

        刘妡甚为不解:“你这般感伤,莫非当真甘愿枉死于故土?亦或是……你仍不服我?”

        “噬顿不敢……主人……”

        乘风破浪二十余日,远征军船队终究顺利驶至怀沃平原西海岸。

        孙舞翎登至岸边,向四周扫视了一番,偌大平原,竟丝毫寻不得半个蛮人身影。诚然,从未走出傲凤大陆的孙舞翎并不知晓怀沃族之底细,对怀沃族人早已不足十万之事实一无所知,故此她不禁心下生疑:莫非此乃蛮人的空城诡计?

        然而孙舞翎亦知晓,此乃远征,禁不得消耗与耽搁,故此她索性下令:兵分三路,由姚瑾率亲兵与辉州男军向北,由蔺絮率两万精锐向南,自己则亲率其余人向东,见蛮人即斩,无论女男童叟,皆不得手软,若寻得蛮王坎哩,无需生擒,当尽速斩杀。

        依孙舞翎之命,此后百日之际,惨嚎声与惊呼声时断时续自怀沃平原之上响起,本已人丁稀零的怀沃族人,因此前折损多半主力军而显得甚为无助,或奋起反抗却丝毫不敌利刃,或试图投降却仍遭斩杀。

        燃烧的离骨根被挂于女军腰间竹筒之中,所散之浓烟随风四处乱舞,怀沃人并不知晓为何他们眼中的“西人”会对他们如此痛恨,竟痛恨至不纳降军,见人即斩。

        “孙贤那厮,竟命令我行如此残忍之事。”咒骂孙舞翎的蔺絮手执佩剑,俯视着伏于自己脚下、紧抱自己小腿不断哭泣求饶的怀沃男童,迟迟不忍下手,于她眼中,怀沃族人虽是罪恶滔天,然屠杀幼小仍属残忍至极之举。想至此处,蔺絮当即收了佩剑,俯下身扶起那男童。

        骤然间听得“锃”的一声,却见那男童趁自己被扶起之隙,甚为出人意料地将一柄匕首自背后取出,随即飞身跃起,向蔺絮的心口猛然刺去,鉴其出手之迅捷、身手之老练、神色之阴狠,丝毫看不出是个总角孩童。

        “嗖!”

        霎时间,又忽闻离弦声起,随后那男童一声不吭地被“弹”回至地上,头颅遭一支羽箭贯穿。

        险遭偷袭而死的蔺絮,面对此番突如其来之景,甚为惊异,她双目微瞪,浑身颤抖不止,当即收了手中铁背弓,再度将佩剑出鞘:“孙贤所言不虚,如此恶族,纵是幼童,亦如此阴毒……皆留不得……”

        历经百余日搏杀,怀沃族人的尸体逐渐遍布于原野,而指引远征军的进攻号令亦逐渐明晰,故此依孙舞翎之命,所有远征军皆陆续向怀沃平原北部集结。

        “禀孙将军,蛮王本营所在已探明。”

        “……”

        “孙将军……孙舞翎将军?”

        “……”

        “孙!贤!”

        “啊??呃……且……且进。”

        正值孙舞翎躲于大帐内企图偷偷饮酒之际,却听姚瑾骤然间自帐外甚为不知礼数地一声喊,着实令她惊慌失措。

        得孙舞翎准许之后,姚瑾风轻云淡地走入大帐,身后紧随一名手执狼牙棒的男性将领。她见孙舞翎此刻正面露一丝惊慌之色,遂企图上前问个究竟,但她随即忆起许久之前军中的禁酒令,又忆起孙舞翎平日里那般嗜酒之性情,想必适才孙舞翎是在以身试法。想至此处,姚瑾稍一憋笑,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状,行至孙舞翎面前说道:“孙将军,据探报,那蛮王的本营仅距此向东六、七里之外,可谓近在咫尺。蛮王手中握有一支如禁军一般的护卫军,似乎皆是精锐,但数量甚少,不足千人,依你之计,是否应速战速决,于明日全军合围?”

        孙舞翎将自己的酒囊彻底藏好,随后强作镇定答道:“不必如此心急,我等于此地奔波良久,正值人困马乏之际,姑且再休整一日,那蛮王已无力回天,不成威胁。”话至此处,孙舞翎又望向姚瑾身后的男性将领:“他是何人?你为何携男将入统帅军帐?”

        姚瑾微微一笑:“他唤作赵邢武,乃辉州将领,官至护锋将军,自辉州男军被归于我麾下之后,他常常被我亲自差遣,我见他不仅听话,且甚为善解我意,故此将他留至身旁。”

        孙舞翎听罢,狡黠地笑了笑:“且容我猜猜看,你莫非将他充作宠侍来用?”

        姚瑾听得此言,先是回首望了望顿显羞涩的赵邢武,随后转回笑道:“孙将军休要戏谑于我,我究竟是有多不在意容貌,才选了如他这般平凡脸孔之人作宠侍?于孙将军眼中,我竟是有如此癖好?既如此,我养只王八岂不更好?”

        孙舞翎听姚瑾如此一言,着实忍耐不得,顿时“噗”地一声笑出来,待察觉自己失态之后,她赶忙摆摆手对姚瑾说道:“你既已查明敌军本营所在,且去休憩一番,容我自己静一静。此外,你须谨记,男人不应携兵器进统帅大帐,此乃无礼之举。”

        “遵~命~”姚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之诡笑,随即答应一声,带着赵邢武走出大帐。

        “呼,终究是……”孙舞翎长吁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酒囊自暗处取出。

        “禀孙将军!”

        “噗咳……何事!”孙舞翎听闻帐外又传来姚瑾的呼喊声,不禁呛了一口,当即再度慌忙将酒囊藏匿起来。

        “孙将军不必紧张,我只问上一问,那群男军是否亦须遵从禁酒令~”

        “废……废话!你平日里见过哪个男人胆敢饮酒?!”

        “领命~唔……唔噗……”

        “你大爷……你大爷!”孙舞翎望了望帐外的人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囊,无奈低声嗔道:“有此‘灾星’在,直至回宣盈之前,我怕是喝不成。”

        而此刻,蹲于帐外的姚瑾已是双腮鼓起,以手指死死捏住嘴唇,憋笑不已,唯立于一旁的赵邢武一脸单纯,始终对姚瑾之举搔首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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