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新年
李蔓因为家里的事情，过年的时候不能去y市找秦维桥，和李娇一起回了平光。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柜子里装着礼盒的纸袋子，想着年后找个时间提前去y市找他，然后就一并把礼盒收拾着给带回了家。
两人是年三十这天早上回来的，但是机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下了飞机之后，一起打了辆车回到了小区。
李蔓提着箱子打开家门，照旧，李德一家也过来了，现在四个大人正在厨房里忙着收拾年夜饭。李爷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堂弟堂妹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一屋子人看到她回来，欣喜地让她快进来，方南月拿出一直隔水保温放着的饭菜，让她先垫垫肚子，等着晚上开席。
吃过饭后，李蔓坐在李爷爷身边，看着堂弟堂妹凑在一起打游戏。堂弟今年上了大学，而且也过了游戏的限制时间，倒是堂妹今年还在读高中，打了一会又被禁赛了。求着她哥让他把小号借给自己玩，说自己平时在学校里被管得严，根本没时间玩游戏，现在过年了终于能好好玩一会了。
李漳没禁住他妹李艺的摩缠，拿过她手机登录自己的小号，“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艺举手发誓绝无下次，两人又凑在一起打游戏。只是李艺实在太菜了，一直死，把原本的优势都给打没了，最后对面赢了。
好几轮都是这样，李漳就有些生气，“李艺你怎么这么菜啊，不玩了，休息会，我怕被气得待会吃不下饭。”
李艺很委屈，“我又不像你经常有时间玩，当然技术不好了。”然后看到李蔓坐在一边，揽住李蔓的胳膊，刻意气他哥，“你什么时候能学学堂姐啊，人家读书的时候年年拿奖学金，你呢，期末及格了吗？”
李蔓无辜被殃及池鱼，没说话，默不作声地继续和李爷爷看电视，偶尔看一眼手机，给秦维桥发消息。
李漳作势要敲她的头，李爷爷一声咳嗽止住了动作，嬉笑道，“爷爷，开玩笑呢。我们平时都这么玩。”
“做哥哥的也不知道让着点妹妹，小女孩在游戏里被欺负也就算了，现实生活里还要被你欺负。老头子我不答应。”李爷爷作势拿起桌上的一个橘子就扔了过去。
李艺在一边拍手叫好，火上浇油。
李漳横了她一眼，用口型说回头收拾她。李艺用眼神表示，他敢做她就敢告状！
李漳认输，一手接过橘子，讨饶，“爷爷，真的是开玩笑的。您别生气，我去看看大伯和我爸他们怎么样了。”
“别去添乱就好。”拿过桌上的橘子剥了一个给李艺，“你哥回头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收拾他。”
“好哎，谢谢爷爷。”李艺开心得拍了一下手，拿出一瓣橘子肉递给李爷爷。
李爷爷笑眯眯地接过，继续看他的电视，还是最喜欢的戏曲频道。
“姐，你在看什么，等着什么消息么？”李艺好奇地往李蔓身边凑，想看看她干什么。
“没有啊，看单位的工作群，大家都在讨论年夜饭吃什么，我也看看，和大家说几句。”李蔓把手机锁屏，阻止住李艺好奇的视线。
李艺发达的八卦雷达开始工作，一脸兴奋地看着她，“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我刚才不小心看到备注了，根本不是什么工作群。”
“那是一个关系好的同事，我们私聊呢。”
“关系好到备注‘秦先生’，这么暧昧。”李艺不信。
“这不是挺正常的备注么？还有，小女孩家的，什么恋爱不恋爱的，今年总分上600了么？”
“没有，差一点。”李艺说到这个很伤心，每次都是差这么一点，这次不是主科拖后腿了，就是综合拖后腿了。突然想到，这不是有个高知么，于是一脸兴奋的看着她，“姐，要不你趁这几天给我突击训练吧。”
李蔓毕业这么多年，知识点都还给老师了，哪里还记得多少，不想误人子弟。“你问我还不如问你哥，好歹他才刚上大学，还有点印象，我是一点也没有了，尤其数学。”
“好吧。”李艺很失落，倒是忘了继续问关于‘秦先生’的事情。
李蔓松了一口气，猜测估计是秦维桥那边忙，没有空，这几天还一直在熬大夜拍戏，估计都在争分夺秒的休息。
于是把手机收起来，安安心心地和李爷爷看电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刚才和李艺说的话，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关系。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蔓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跑过去一看是秦维桥的。他那边估计是在聚餐，背景人声嘈杂，还有酒杯碰撞的声音，也没说几句话，就挂了，约着晚上的时候再聊。
餐厅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就着春晚的背景音乐吃饭。一桌子餐食琳琅满目的，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吃着饭，谁也没有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和和气气的吃完了一顿年夜饭。
饭后按照□□俗，几个长辈轮着给小辈们发红包，李蔓开心地收下了五个长辈的红包，说了几句讨巧的新年话。
然后就轮到她做为长辈给李漳和李艺发红包，她给两人每人包了小一千的红包，李艺收下后开心地抱着她，说自己以后赚钱了也要给她发红包，她开心应下了，揉了两下李艺的脸。
李漳开心收下后，也说了几句讨巧的新年话，小男生害羞，就说以后要是她在外面被欺负了，就告诉他，他帮她撑腰。她也一一开心应下了。
一桌子大人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起打牌，三个小辈去楼下放了一圈烟花后回来了。
李蔓看了眼时间，说自己先回房睡觉了，让李艺待会自己进来。
李蔓刚回到房间打开灯，手机就响了，是秦维桥打过来视频电话。
“收到了么？我又给你拍了几张烟花的照片。”李蔓接通电话后对秦维桥说。
“收到了，不过今年为什么没有视频讲解，扣分!”秦维桥在电话那端板着脸，捏着一个自认为很威严的声音说。
“哎呀，这不是现在刚准备给你视频直播嘛。”李蔓借着二楼之便，透过飘窗给他看楼下还有几个小孩在那里玩耍，一边和他说着。
“谁要看他们了，把镜头给我转回来，我看看吃了顿年夜饭长肉了没？”
“哪有这么明显啊。你呢，披着头发，穿着浴袍，是已经洗完澡了么？”李蔓看到他靠在床头，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
“嗯，今天和剧组的人一起吃了顿年夜饭，我借醉酒跑了。”
李蔓笑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酒遁了。
“笑什么，我是为了谁，没良心的。”秦维桥在视频那端看着李蔓的笑脸，笑骂了一声，不轻不重的。
“嗯嗯，谢谢秦大导演的辛苦付出，我永远铭记于心。”
“你们剧组过年的时候休息么？”李蔓笑了一会，拿食指抹过镜头里他眼下的青影，有些心疼。
“不休息，时间就是金钱，顶多就是今天下午的时候放个假，明天继续。”
李蔓知道拍摄场地每天的租借费都是一大笔资金，一旦停拍就是一大把的流水，谁也耗不起。看着他这样，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行吧，那你平时有时间的时候就注意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管家婆。”秦维桥笑了一下，手指隔着屏幕点了一下她鼻尖。
李蔓作势挥开他的手，张嘴咬了一口空气，谁要当你管家婆。
两人又隔着屏幕聊了会天，在零点时间一过的时候，同时和对方说着新年快乐。
“蔓蔓，新年快乐。”希望以后每一年都能陪在你身边。
“维桥，新年快乐。”希望以后每一年我都是第一个对你说这四个字的人。
相视一笑，李蔓凑近手机屏幕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让他抓紧时间多睡一会，明天还要继续开工。
秦维桥也凑近亲了一口，道了晚安后让她早点休息。
电话挂掉后，秦维桥看了眼顾雨给他发的消息，一一回复了。
想着这会她应该睡着了，明天早上再给她打电话。
放下手机后，秦维桥看了眼李蔓之前给他发的烟花图，只能看到女孩子白皙的手指，一如既往的素净。脑海里想了一会，最后熄掉手机屏幕，抓紧时间补充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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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场休息的时候，秦维桥给顾雨打了个电话。两人聊了一会，最后的时候秦维桥开了口。
“妈，今年暑假的时候，你和爸看能不能空出一段时间来，我想带个人见你们。”他的语气认真且诚恳。
“谁啊？”顾雨听出他语气里的认真，按住了正在播放的音乐声，放缓了声音问他。
“你未来儿媳妇！”秦维桥笑了一下，声音清冽。
“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怎么没听你说过。是这样的啊，维桥，爸爸妈妈呢，也不催着你成家立业，但是你不能拿婚姻当儿戏啊，慎重考虑啊。”顾雨在电话那头拧了一下秦斯的手臂，责问他平时怎么不多注意儿子的动向，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我已经想了五年了，够清楚的了。妈，是她回来了。”秦维桥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空旷，随后一点点的充盈了起来。
“……你是说，你桌上相框里那个女生？不是国外定居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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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好像是个他刚毕业那年，他把学校里一大堆东西寄回了家，客厅里都是他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顾雨看到那张照片纯粹是意外，她那天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散落一堆的书，就想着帮他收拾放回房间里去。结果从书堆里掉出来一张明信片和一张合照。明信片上的字迹像是女孩写的，照片上就有一个女孩穿着运动服对着镜头甜甜笑着，而她家儿子就站在人家边上，笑容和以往平常的社交弧度不同，发自肺腑，眼睛里一层柔和的亮光，就像以前老秦看她的时候一样。
她想，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终于知道他有一次寒假回来的时候那么反常，整天抱着个手机好像在等着什么消息。那年她难得的不用出去巡演，在家里陪着他过了个除夕，可是他隔着十几分钟就看一眼手机，吃过晚饭后就说自己先回去睡了，半夜起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有溢出来的光。
哦，对，还有大二结束的那个暑假。顾雨给他打电话，知道他比赛得了奖，就问他假期要不要和他爸一起过来她这边，说帮他庆祝。可是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喜悦，还问她之后有没有去雅典巡演的安排。她说没有，他兴致不高地说了几句就挂了。
她看着照片里的两人一下恍了神，自己孩子自己知道。当年她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时候，意外怀孕，她又舍不得这个孩子，就让自己休息了一段时间，权当度假。
自打当年生下他复出之后，为了重拾起自己的歌唱事业，她一心扑在了各色巡回演出中，陪在他身边的日子少之又少，每次都是匆匆看一眼又匆匆离开，母子连心，离开的时候看着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的，心下不忍，也只能逼着自己离开。
只能托公婆和她家老秦多照顾点。而她家老秦又是个冷脸古板的老学究，做学问还行，照顾孩子完全是个门外汉，每每都不得要领。就这么就着公婆的帮助下，磕磕绊绊的带到了入学时间。
而彼时她的事业已经开始慢慢回春，终于有时间能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孩子。值得庆幸的是，好在没长歪，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就是太和气了，连着她这个亲妈也一样，笑带三分疏，遇事靠自己，那个会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人转眼之前就变成眼前这个对她客客气气的小不点。
她意识到，完了，孩子带歪了。于是又想着弥补，每天上下学接送，变着法的做他喜欢吃的东西，好不容易两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一点。得，她又被召回了歌剧团，一切前功尽弃，再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对她笑得更温柔了，离得也更远了。
一度让她非常头疼，即使事业带来的巨大满足也填补不了她心里那份对于孩子情感缺失的歉疚感。更让她头疼的是她家老秦，看着孩子自己能自力更生的上学下学，寒暑假开开心心的在公婆家度过后，就非要陪她到处飞着巡演，说要弥补她。
其实，秦维桥才是那个最需要被弥补的人啊。可是她又一时不得要领，怕自己的贸然关心会让他反感，只能隔着一段时间打电话回去问东问西，一开始都是公婆接的，后来小维桥也接着说了几句，但都是婆婆在身边教着说的。她想，虽然是母子，可能关系还不如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公婆，以及那一窝的小奶狗。
她想，慢慢来吧。后来，母子两的关系慢慢好起来了，有一段时间她一直待在家里，而那会他也上了高中，她就像平常的母亲一样，给他做些滋补的饭菜，再送到学校里。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儿子在学校里这么受小姑娘欢迎，还以为会被他满身的软刺给击溃。
但好像越是这样，就越受小姑娘喜欢。每次去的时候都有小女生红着脸假借问问题为理由，想要和他说话。
他不疾不徐很有耐心的一一讲解，讲解第一遍的时候会在别人的稿纸上清清楚楚、逻辑鲜明地写下每一个步骤，然后问人家有没有听懂，哪一步开始不懂。
有的小姑娘第一遍听懂了，胆子小，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懂，让他帮着讲第二遍，意犹未尽的红着脸走了。
有些胆子大的姑娘，讲题的时候，第一遍时注意力就不在题目上，而是在讲题人的身上。
于是心安理得的说自己没听懂，面不改色地求他帮着再讲一遍。于是他就照着稿纸上的步骤又讲了一遍，问她还有哪里不明白，这回姑娘明白了，但是脸却更红了。
忸怩的走开，然后叽叽喳喳的和自己的小姐妹在一边讨论，看到她过来了，红着脸温柔的和她打招呼，安静乖巧。
她印象里有一个女孩子胆子尤其大，每次她过去的时候总能看到小女生坐在他身边，拿着一堆卷子挑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他。
他总是如往常一样，不疾不徐，逻辑简单又清晰明了的一一告诉小姑娘解题思路。后来对方还借着顺路为借口晚上一起回家，走到路口看到他进去了又自己掉头走回去。
来来回回看到好多次，她有点担心自家儿子的早恋问题，正在想着怎么委婉的劝说一番。
结果她儿子察觉到人家的心思之后，直截了当的、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人家，小姑娘伤心，捂着脸哭着跑开了，之后再也没见到那姑娘。
她看到之后，心凉了一截，她想，完了。她儿子彻底完了，因为她这个亲妈，连带着不相信女生了。以后就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结果没想到几年后峰回路转，她以为希望来了，结果又是一次美丽的意外。但，好像，她家儿子不一样了。
顾雨就拿着那张照片怔愣的坐在沙发里，一时心里五味杂陈。暗暗埋怨自己当初过分忽略了他的感受。
还是秦维桥从外面回来，看到她手里照片，面不改色的收了回去，小心的夹到书页里，还抚了几下书封，珍爱之情溢于言表。收拾着那一堆书，搬回了卧室。
也就是在那一个下午，母子俩开诚布公地谈了一个下午。最后顾雨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叹了一口气，爱怜且久违地摸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脑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妈，我知道她说那些话除了骗我之外，还骗了自己。她那个人，要强、娇气、好面子、耳根子软，出了事全往自己身上揽。你说，就这么一个人，闷不啃声的把自己憋到了外面，被欺负了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我要把她带回来，我舍不得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在外面。”
她听着自家儿子这一番极度低沉哀伤的话，久久不语。也不知道是谁欠谁的，两个人就这么断得格外戏剧，就好像话剧已经落幕，台下的看客已经四散出离，只有幕布后的演员还在沉着执迷的站在舞台上，久久不愿离去，等着那一道清脆响亮的拍板声：嘿，还没结束，下一条继续！
——啪
好像是有滴落的声音，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噼里啪啦的往下落。顾雨往窗外看了一眼，哦，原来是下雨了。
夏天的一场雨，稍微冲散了接连几日的燥热，带来了一丝丝短暂舒缓的清凉明朗。夏雨多来得及且时间短，一场短暂的太阳雨过后，天边挂着一道绚丽的彩虹，她听到了楼下一道道的惊呼赞叹声。
而这时，她儿子从书页里抬头，定定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坚定的做了一个决定。
“妈，过段时间我要出去一趟。”
他没说去哪，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捏了一下他肩膀以资鼓励。
后来他做足了准备，安排好一切后满怀期待的出发了。只是，却没再听他提起有关这件事的后续，她想，故事到这里大概已经结束了。
演出落幕，观众四散，演员也不得不奔赴下一场演出，谁还能一直抱着过去那一点期望过日子。
只是没想到，他只是把过去的一切都沤在了心里，化成了一池饱满的养料，只等着那个人轻轻的回来，再毫不犹豫的交出去，欣喜地说：看，这是我早就为你准备好的新房子，欢迎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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