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挑拨
韦皇后有一段日子没盯着李湛了，没想到他还有些本事，揪出了好几个暗地里是大皇子一党的人。
觉得这个儿子成长了许多，韦皇后略感欣慰，于是亲自前去见一见他，却是扑了个空。
这个时辰，早该回来了。
“二皇子呢？”韦皇后扫了一眼四周，此处的宫人全都跪了下来。
宫人战战兢兢地答道：“许是被公务给绊住了。”
“呵，”韦皇后冷笑一声，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就他那副德行，是绝不可能忙公务忙到这个时辰的。
正如他小的时候，说是读书练字，实则跑去斗蛐蛐儿去了。
“你们倒真是忠心。”韦皇后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等她回了自己的宫里，才叫人去查查二皇子去了何处，果然不出她所料，哪里是去办公务，原来是去了烟花柳巷，逍遥去了。
“蠢东西，自己又不是没有女人，非得去那些个地方！”韦皇后气不打一出来，更觉得这个儿子好似一滩烂泥，就这么难扶上墙。
韦皇后一向脾气不大好，尤其在得知大皇子在江北暗中拉拢吴家的事，皇帝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心底的怒火烧得更旺。
她不禁想着，不是李歆，就是李阔，也不曾像李湛犯浑。
皇后宫中的人在一旁等着，等着二皇子一回来，半道给他截了去，李湛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韦皇后毕竟是他亲娘，一向待他很好，只是管教得严厉了一些，只好压了压心中的不情愿，跟着去了皇后宫中。
左不过又是一通教训。
李湛是左耳听右耳出，他最近发觉，枕月楼倒是个探听消息的好地方，之前那几个李阔的人，可不就是他从枕月楼里听来的。
只是下次要去得隐蔽些，不能再叫皇后抓住了。
踏出皇后的宫门，李湛觉得眼前亮了许多。
他是真不爱来母后的宫里，叫人胸闷气短，心中憋闷，以至于见到皇后身边的宫人，都叫他有些难受。
“不用跟着了。”李湛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朝着宫人斥了一句。
那宫人点头哈腰，果真听话地停在了原地。
李湛自己走了走，却听得有女子的声音，隐隐约约好似与他有关。
“今日皇后娘娘又骂起二皇子来了。”
“这不是常有的事？什么烂泥，无能，蠢货……那个没骂过，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骂得这么狠，我瞧着二皇子好得很。”
“就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哪里不好？”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暗自为二皇子叫屈。
李湛缓步走了过来，注意着没踩到什么东西，到了二人身后了也没叫人察觉。
“她这样说二皇子，倘若有一天……岂不是有损威严？”
倘若什么，当然是倘若有一天二皇子登大宝。
“这话说不得，总归二皇子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
“昭王殿下不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再背后议论皇家是非！”李湛忽然出声，把这二人吓得不轻，赶紧跪下来请罪。
李湛倒也没打算治她们的罪，母后一向看不上他，他自己也知道，说什么恨铁不成钢，但没办法，他是母后的第一个儿子，故而无论怎样看不上他，还是扶持他。
“抬起头来。”
两朵娇花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一见到面前是二皇子，眼睛都亮了，仰慕之情藏都藏不住。
李湛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他问道：“你们是哪个宫中的？”
“回殿下的话，奴婢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到底还是害怕的，声音里露了些怯。
“既如此，你们怎敢说皇后娘娘的坏话？”
两个宫人立刻磕了个头，“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只是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道：“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我们一命。”
李湛的目光在她们的脑袋上转了转，随后半蹲着身子，挑起其中一个宫人的下巴。
怪了，以前怎么不知道母后宫里还有这样的好颜色？
李湛道：“我不怪你们，不过既然你们为我抱不平，不妨跟我走如何？”
“不……不敢。”
李湛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如玉光滑的下巴，“啧，我观你胆子大得很，怎么这会儿又不敢了？”
那宫人道：“奴婢是皇宫娘娘宫中的，虽然方才一时没忍住说了什么，可再怎么着，皇后娘娘也是我们的主子。”
“你呢？”李湛转而问另一个。
另一个也答道：“皇后娘娘也是奴婢的主子。”
李湛心道，倒是不贪图富贵，对皇后也算忠心，不过就算如此，还是因为皇后说了他几句为他抱不平……
一来觉得这两个宫人对他还真是情真意切，二来，不免猜测皇后是不是还骂了他别的什么更不好听的话。
不过他现在也不想听，只似是而非地说了些什么话，之后便不再提其他，转身离开了。
只是心中到底生了些许异样。
枕月楼里，绾芳瞧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嘴角眉梢都染上了一丝笑意。
她这一生所求已经不多了，无非就是有个良家的身份，别说有家有室，就算将来孤独终老她也乐意。
浣娘推开了她的门走了进来，“绾芳，少缠着那一个人，你是枕月楼里的头牌，断不可能叫他一个人独占了。”
绾芳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角。
“放心，就算他要赎我，我也不会跟他走的。”
浣娘嗤笑了一声，“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别忘了那个伺候你的丫头，可是被他给弄死的，别步了后尘，到时候阎王可不给你伸冤。”
绾芳却道：“他待我倒是温柔，可见我在他心中是不一般的。”
浣娘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绾芳，你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是什么人。奉劝你一句，那人不简单，你还是当心些吧，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绾芳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绾芳知道了。”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窗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昨夜满天星辰，酝酿出今日的大晴天。
李歆在得知襄州的异样之后，并没有多留，一行人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襄州。
陆菀菀不知道襄州的事会怎么解决，但她知道，若是有人造反，必定会有伤亡，平静的生活将会被打破，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许会成为谁的刀下亡魂。
虽然还没有见过大皇子，但陆菀菀此刻对他已经有了很深的意见。
陆菀菀皱着眉，“这要真是动起刀兵，得死不少人吧？”
李歆的手指按上她的眉心，陆菀菀意识到自己皱着眉，于是略一放松，眉毛也舒展了些。
“我会尽力将伤亡降到最小。”
陆菀菀将他的手按了下来，抱着他的胳膊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喜欢打仗，大部分百姓也不会喜欢的，他们只想好好地过日子。可是却要因为一个人的一己之私，赔上这么性命，要是死在战场上倒也风光，可若是死在内斗……唉。”陆菀菀叹了一口气，大皇子就算登上皇位了，估计也不是个仁君。
“如今天下已定，四海太平，需要的是能守住太平的仁君。”
许是因为李歆从来不跟她计较她说什么话，陆菀菀在他面前，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就算是皇家的事，她也敢议论几句，也不似刚到这个时代的时候那样，偶尔说了几句看起来大逆不道的话，就后悔自己嘴上没有把门的。
李歆赞同地道：“你说的对，我这位大哥，不是个贤明的人，也不是是个仁善的人。”
他觉得，菀菀比皇宫里的皇后好得多得没边了。
从很久以前他就打算去争那个位子，但是他却是头一次想要夺得那个位置，然后做个好皇帝。
等他们到了长安，已经是六月底了。
天儿越发热了起来，陆菀菀吃了一口冰凉的酥山，顿觉这才是夏日。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她才吃了这冷东西，当天夜里就难受起来。
小腹坠坠地疼，一会儿又跟刀绞似的，好不容易好受一点，没过多久又来一回……这种感觉她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了。
算算年纪，生辰刚刚过去，她都已经十七了，除了去年冬天来过一回，就再也没有影儿了。
如今真真切切地来了，她在这一阵一阵的疼痛中竟还有些安心。
唉，早知道就不吃酥山了，搞得她肚子疼得实在是厉害。
李歆没见识过这事，颇有些不知所措。
本就是大热的天儿，此刻陆菀菀脸色苍白，额头都是汗水，将那一缕缕墨发都浸透了。
陆菀菀觉得自己甚是狼狈，不想让他在这里待着，然而李歆却道：“我毒发的时候你也看过了。”
这时候也不嫌汤药苦了，陆菀菀很快将一整碗都大口喝完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身子，这才正常了些。
陆离在门外踱着步子，不多时，李歆从屋里走了出来。
陆离低声问：“睡着了？”
李歆点了点头。
陆离这才松了口气，他本来也想进去的，但又怕她睡着了再给她惊醒……
“我问过大夫了，说是不能吃冷的，什么酸梅汤、酥山暂时都不能吃了，大夫说不能受冻，冬天用的汤婆子都给她找出来了……往后你、你多照顾着她点儿，让她少受些罪。”
陆离说到后面的时候顿了顿，但还是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去。
李歆倒没有什么不悦之色，皆应了下来。
这一遭，陆离对李歆的观感要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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