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虎啸龙吟

“你以为控制我有用吗？入玄门者，为术不仁，祸乱无辜，必遭天谴，你早晚都要付出代价。你敢伤害师傅和三师弟，我这辈子绝不会放过你。你最好现在把我杀了。”谢玄试着调动真气去冲破被封住的穴位，但没有丝毫作用，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风纪御带出护山法阵，气得咬牙切齿。

        “我更相信人定胜天。”风纪御笑的阴邪，仍了行李箱，带着谢玄就要继续往后山去。

        这时，刺眼的光芒倏的从四周亮起，映的山中犹如白昼。

        而这光中透着丝丝杀气，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风纪御被强光晃的睁不开眼，连忙用手臂挡住眼睛，“老不死的竟然开了流光七杀阵！”

        胖虎山的护山阵法分外阵和内阵。流火七杀阵是内阵，由山中六角矗立着的灯楼，与祥云观屋顶商悬的七面巨大的铜镜组成。

        灯楼周身贴满九九八十一道长明符，只要开启此阵，长明符便会开始燃烧，让灯楼亮起，与七面铜镜相互折射出炫目的光芒，而身在此阵中的人便会不自觉的目迷镜光，足下自乱。

        唯一不足是，时效性较短，属于应急型阵法。

        果然不出半分钟，风纪御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双脚乏力，步伐混乱，扯着谢玄的手也开始颤抖。

        与此同时，乾乙居士豁然飞跃而来，闪现在两人面前，打出一掌逼得风纪御连连后退，无奈中只得放开谢玄。

        乾乙居士将谢玄扛在肩上，脚下如踏风一般，转眼间到了数丈开外。

        风纪御尚且都无法在流光七杀阵中呆上半刻，更别提术法本就是三个弟子中最弱的谢玄。

        乾乙居士见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混浊，立刻放倒在地，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褐色的八卦形玉佩，咬破中指指尖，滴血于中心，嘴中默念：“金光神咒，天地玄宗，长明之火，降我光辉，毕！”

        远处的灯楼瞬间暗下，山内恢复如常，只有那飘渺的晚霞潦草几笔的倾泻当中。

        闭阵后，风纪已经彻底缓过神来，生怕被乾乙居士偷袭，立刻飞奔离开，并拿出一包粉末沿着崎岖的山路不断挥洒。

        眨眼间，黑压压的蛇群，不断有序的顺着粉末在山上爬来爬去。

        此刻，谢玄的意识也基本恢复，惊喜的喊了一句：“师傅？”

        乾乙居士上前把谢玄封着的穴解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斥责：“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及时敢来，你这条小命就要丢在那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就一意孤行，这回自食恶果了吧。”

        谢玄撑起身子，神色黯然，扯了扯老顽童的衣袖，“师傅，我知道错了，是我看错了人。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乾乙居士幽幽地叹了口气，将谢玄从地上扶起来，拍拍其后背以示安慰，“抓紧时间，我们要赶在他下一步动作之前到达阵眼。”

        谢玄点点头没有多问，明白师傅有自己的考量。

        随着两人走的山路越来越崎岖，谢玄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煞气散去不少。

        最后，乾乙居士停在一方约莫一米高的石台前。

        只见这石台之上宛若立这一只猛虎，威风八面，谢玄奇道：“这是阵眼？我以前采药见过几次，总觉得有些突兀，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用处。可怎么阵眼上有煞气？”

        乾乙居士一边解释，一边焦急的倒腾其他的材料，话也只说了半截，“正是石虎阵。”

        石虎阵即是护山大阵的外阵，也是最为强大的镇山之阵，是由三十六个石台组成，按山脉走势立在山中三十六处阳气旺盛的地方。

        如果从高空俯视，会发现石台处有隐隐金光。

        自古以来，山中的阴气就比平原之地要重上许多。

        而胖虎山更加严重，曾是远近文明的邪山。

        这要归咎于古代战乱时，胖虎山是关塞要地，金戈铁马杀伐不断。

        很多士兵死后被就地掩埋在此，久而久之形成了等同万人坟的局面。

        沙场之辈杀气、戾气、怨气最重，如果死相惨痛，又得不到好的安置，更加阴魂不散，比厉鬼还要凶恶。

        曾经就有一段时间，胖虎山闹鬼不断，惹得方圆几十里的居民都纷纷撤离，更有行人绕路而行。

        也因此惊动了华青宗的初代宗主陆真人。

        陆真人想要开山立派，就必须要让一方群众信服，于是他选择了胖虎山，对这些亡灵超度。

        由于变为厉鬼的亡灵数量过多，加之陆真人心怀慈悲，念及他们生前可怜，不忍永不超生，就创立石虎阵，一来是为了锁住山中阳气，防止阳气外泻，为华请宗历代弟子修行提供更好辅助，二来作镇压厉鬼之用，也使得周围的阴祟邪物不敢靠近。

        正是如此，胖虎山再无鬼怪掀起腥风血雨，风水变好，乾坤独睐，路过者常见有紫气环绕。

        华青宗也随之名扬千里。

        可保护了胖虎山百年的大阵，今日似乎有些不对。

        此阵正好是谢玄擅长的护助阵法领域，虽然没有钻研，但基本原理是明白的。

        如有黑煞气入阵眼，必是危局。

        谢玄紧张的盯着师傅，“现在要阵破法灭了对吗？”

        乾乙居士神情肃穆，抿紧双唇，不予回应，提着桃树枝，一门心思的自石台北面剥开泥土仔细翻找，很快在一方落叶杂草成簇的土下，发现了一枚已经生锈的铜钱。

        谢玄伸手想要把铜钱拿起来，却被乾乙居士呵止。

        乾乙居士让谢玄退后，自己则用手中的桃枝将铜钱翻了一面，霎时，一团黑气从钱孔中窜出，袭向两人。

        “果然。风纪御这个混蛋够狠。”乾乙居士将别在腰间的桃木剑当空劈去，嘴里骂骂咧咧。

        谢玄面露忧色，愤愤难抑，“是风纪御搞得鬼？他弄个铜钱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其他东西埋在周围？”

        “是我心软，早该废了他。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乾乙居士拿出一张符咒，裹在桃木剑上，随后将舌尖咬破一口血涎喷在符咒上，扬起剑柄扎在钱孔中。

        铜钱像是筛子般抖动不停，好一会才慢慢停止。

        然而，黑气碰到剑身立即消散无踪，紧随之，围绕着阵眼周围的地面上，泥土却突然以圆弧形沸腾，七十三枚铜钱陆续弹出，带起一阵阵不大的飓风。

        每个飓风间隔三尺左右，裹挟着沙粒与石块，冒着浓重的黑气不断旋转，向二人靠拢。

        “还真的是蓖骇阵用的铜钱！你别插手！不懂其中门道，省得添乱。”乾乙居士额头渗出细汗，每一个字都带着恨之入骨的狠。

        他扔掉手中的桃木剑，拿出雷令，默念口诀，以一对众。

        雷令，又称五雷令牌，是华青宗宗主信物，也是至尊法器。

        五雷，即东、西、南、北、中五方雷王，令牌上刻五雷符咒。

        令牌共有四枚，各半尺长，正面都是“五雷号令敕”几个字，但威力不同。

        第一枚，背面印“一声雷令响，万里鬼神惊”；顶部一字“生”、底部一字“煞”；

        第二枚，背画玄门中人驱鬼图；侧有“鬼化泥沙”；顶写“生”、底写“坤”；

        第三枚，背面“扫邪归正”；侧面“兵随令转”、“将护吾身”；顶部“生”、底部“煞”；

        第四枚，正反两面为五雷文，侧面“令下一声”、“诸将现形”，顶部为乾卦符号，底部为五雷文。

        谢玄曾不解，问师傅明明是五雷，却少一枚，怎么回事？

        乾乙居士说最后一枚正施法者本身，也是危急关头，引雷入体，或玉石俱焚，或绝地反击的一招险举。

        只有初代宗主镇压山上鬼煞时用过一次，但大伤元气，后不出一月便羽化而去。

        此刻，乾乙居士正将第一二枚雷令于身前悬空而立，于猎猎风中左手祖师诀，右手以蒸腾真气拍击令牌。

        这一出，正是灵媒一响，调兵遣将。

        霎时间，一股至纯霸道、无形无色的气流，自乾乙居士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冲去，与凶杀磅礴的飓风激撞。

        谢玄被轰隆声震的耳膜震痛，抬手挥散尘土，看师傅一脸释然，确认黑气已被驱散。

        但随即他顿觉血气直冲天门，气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早年曾窥见风纪御的邪法秘籍，正好看到过“蓖骇阵”的解释。

        想要做成，首先要将一个人活生生折磨致死，死前越恐惧，阵法后期的威力越甚。

        死后，此人的骨骸与收集阴气的七十三枚铜钱、融合曼陀罗与蓖麻炼制的粉末包裹下葬在养尸地，让冤魂的骇气和阴气附着，魂魄无法超生，七七四十九天后再挖出既成。

        很显然，谢玄目前正经历的就是这东西。

        他半分钟前，只觉得风纪御是修练修到走火入魔，但现在他认为此人说是地狱恶鬼都不为过。

        如此阴损的邪阵，不怕到十八层地狱吗？

        当初风纪御也表示认同和嗤之以鼻，且发誓保证，到死都不会碰。

        结果谢玄只能嘲讽自己天下第一傻逼。

        还不等他咒骂几句，更棘手的事情接踵而至。

        “小心。”

        先是乾乙居士急急的提醒，随后谢玄就看到在他们几丈开外，骤然出现了几条毒蛇向这边飞速袭来。

        待到看清蛇身上闪着寒光的鳞片，他刹时间变了脸色。

        这分明就是上次咬伤他的那条毒蛇的同类。

        不过有一点区别的是，这几条蛇体型更长，头顶的黑色肉冠也更加硕大，绝对战斗力更强。

        “这些邪物怎么上的来！怪我昨天太大意！”谢玄懊恼不已，赶忙去找朱砂和赤霄。

        有石虎阵镇压，这些邪物是根本上不了山的，最多在山脚作作祟而已。

        难道石虎阵已经失效了？

        谢玄忙回头看向身后的石台，瞧见虎头上的煞气已消大半，这才松了口气。

        可蛇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有阵中阵？

        正当谢玄疑忌时，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条毒蛇尾巴处沾了些像是青灰色的粉末。

        “礞石粉？”谢玄大惊。

        乾乙居士护着谢玄慢慢后退，眼神未从有过的严峻，“他阵法已成，用这些铜钱破坏了山中的阳气走向。这些邪物也是吃过枉死之人血肉的怪物。就是他用礞石粉引上来的，还真是阴损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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