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是你
巫国大公主逃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军队。将士们在渡口周围轮番搜寻，哪里还有巫月儿半点踪迹。
“公主，”云娘大早得知消息，连忙禀报：“大公主逃走了。”
巫唧儿放下木梳，“为何？守卫森严，她如何逃走？”
“想是靠着渡船，奴婢也是听船工说的。”
巫唧儿沉思，越过渡口不远处，便是离国国境。巫月儿断不会去离国，定会借道巫国，去往其余三国。蛊，术，毒，她会去哪？
云娘取出月白色的斗篷，为她披上。“今日即将渡江，公主莫要着凉。过了江，很快就到离国境内了。到时候……”
到了离国，必定会见到离王。巫唧儿知道云娘又要劝她利用自己的美色引得离王上钩，她此时心里也颇为慌乱。
巫星儿已经委身右相，巫月儿逃了，她能抓住什么？往何处安身？
另一头，巫星儿颓然坐在马车上，怎么也不敢相信姐姐竟然抛下自己独自逃跑。从小，她最爱的就是姐姐。姐姐跋扈，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巫星儿都可以送她，哪怕那东西是她自己万分珍视的。
若不是想帮姐姐出一口恶气，她怎会沦落至此？那离诚，老奸巨猾，满身肥腻，自己还得强忍着恶心婉转承欢。
姐姐倒好，就这么抛下她一走了之，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据渡口的船工上报，深夜有人乘小舟往江心驶去，上面站着的人影，与巫月儿身量差不多。
那便是了，姐姐，母后果然最爱你，不忘单独给你逃生之策，却只留给我一本破书。
离诚听得巫月儿逃跑，气得徒手将杯盏握碎。人还没弄到手，竟然就跑了？叫人好不气恼。
巫星儿见此，才反应过来原来离诚对姐姐也生了觊觎之心，难怪姐姐连夜逃离。她眼眸闪了闪，走了也好，这样，便没人和她争夺离诚的宠爱了。
出了此等大事，齐勤早已连夜休书给王上，告知巫国大公主逃离一事。信中只提及自己监护不力，待面见王上，自当领罚。
这么多人马渡江是一件大事，齐勤集中精力，小心应对。
离国大军返朝时，已留下数十只战船。用来装巫国的降臣和女眷足够了。
为避免变故，他单独为巫唧儿安排了一条船。离诚与巫星儿则在另一条船上。
登船时，巫唧儿遇见了久未谋面的二姐。这是二姐成为相府妾室以来，两人头一回见面。
她已做夫人打扮，头发挽成漂亮的盘云髻，上面插满了金制镂空长簪。甜美的少女气息隐匿在华贵的珠宝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雍容华贵、妩媚万千的妇人。
巫星儿见三妹还是如此寡淡的装扮，只戴银钗，身着浅绿色的罗裙，月白色的披风已显陈旧。
自己好歹找了个靠山，三妹却孑然一身，不知将与何处安身？听说离王不近女色，这般护着三妹，是想拿她的美貌做筹码吧？一定如此。
她勾勾嘴角：“有些日子未见了，三妹还是这般素净。”
“二姐可知大姐去往何处？”
她骤然提及巫月儿，巫星儿脸色微变。“不知。你问这做什么？可别说你跟她姊妹情深，关心她的死活。”
巫唧儿将她恼羞成怒的表情收于眼底，微微一笑，看样子，巫月儿确是独自逃离，连二姐也没告知。没想到日日形影不离的姐妹，也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巫唧儿看着涛涛翻腾的江水，开口道，“二姐可知，过了这巫江，便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巫国了。”
巫江是环绕巫国国境的大江，自有“天堑”一说，终究未能拦住离国将士。
巫星儿回头看去，巫国王宫，父王，母后，姐姐，破城后沦为囚徒的种种情形历历在目，而她，再也不是那个被人庇佑的二公主。
这一切，都拜眼前的三妹所赐！
狠厉染上心头，“你也不必再惺惺作态，拿什么过去情谊框住我。出了巫国，你我便再也不是姐妹。大家各凭手段，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巫唧儿迎上她的目光，温婉笑着点头。仿佛不是应战，而是某种闺中少女的赏花邀约。
巫星儿收回心里的怪异之处，明明宣战的是她，为何在三妹面前有种不堪一击之感？她咬咬牙，上次的事只是意外，接下来，她一定不会让巫唧儿好过。
两条船起锚，慢慢分开，往江心驶去。
在船上呆了半日，终于渡过了巫江。下船前，巫唧儿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巫国。
在巫国王宫忍辱负重的日子终于过去，接下来，又是新的开始。
巫星儿已经宣战，如果自己不尽快找到靠山，势必要被她迫害。
能与右相抗衡的人只有离幽，她没得选。
巫唧儿紧了紧披风，暗暗下定决心。
齐勤刚清点好人数，便听得离王的贴身内侍于公公来报。
“王上已亲至边境等候，烦请齐将军同老奴走一趟。”
齐勤大惊，这等小事，如何牢饭王上亲至？莫非，与自己的休书有关？他不敢怠慢，连忙跟去了王帐。
掀开王帐，果见离王握卷在帐内等候。
“末将拜见王上！”齐勤单膝跪地。
“巫国三公主没事吧？”离幽开口，“接到你的书信，我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可不少。”
“末将失职！”齐勤冷汗涔涔，幸亏出事的不是三公主，不然他这将军也不必当了。
立时就把三公主如何被算计、二公主如何失了清白、大公主如何逃脱事无巨细禀报，直说得口干舌燥。
离幽的脸越听越黑，巫国那两位公主年纪轻轻，心肠竟如此歹毒。这些年，心心在她们手下，怕是没少吃亏。
离诚胆子也是越发大了，几次三番不把他放在眼里。
“巫国大公主是如何在你眼皮底下逃脱的？”离幽暗含怀疑的目光射过来，看得齐勤心头一凛。
“是末将……一时心软，放过了她。求王上责罚！”齐勤并未推脱，错了就是错了，他愿承担后果。
离幽冷哼，连齐勤也敢公然放走大公主，一个个真是越发出息了。
“去领三百军棍！”
“是！”
齐勤待要出门，又被叫住。离幽忽然想起那大公主也称得上艳丽无双，齐勤年少英才，一时被她美貌所惑，也是人之常情。
“慢！减为一百军棍。”
齐勤感激，“末将跪谢王恩！”他顿了顿，“是否要领三公主前来面见王上？”
“不必，先回王庭再说。本王亲自带队，叫那魑魅魍魉现出原形！”
车队又走了几日，终于到达离国的都城堰城。
离国民风开放，与巫国闭塞、陈旧的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市井百姓皆安居乐业，吃穿用度也比巫国民众好了不少。
巫唧儿亲眼见到妇人带着孩童在街头吃喝玩乐，这在巫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巫国的妇人，都是带着衣着破烂的孩童在街头苦苦营生，一年到头仍然食不果腹。
她叹口气，国之不国，民不聊生，巫国的灭亡，早可预见。
梳洗完毕，身为巫国公主，巫唧儿与巫星儿来到王庭，面见离王。
巫、蛊、毒、术四国，国名便是各国最擅长的事物。而离国，善战。巫唧儿头一次仔细打量传说中的“战神”离幽。
他不过二十六七，眉目硬朗，面容冷峻，正居高临下审视他们，看起来难以接近。
行礼过后，离王让她们呆在一旁。
离诚早有准备，上前一步说道：“王上，巫国星公主与本相情投意合，早有往来，还请王上准她成为我的第十妾。”
此言一出，巫星儿脸色微变，第十妾，她还有何地位可言，这老色鬼惯会享受。
“星公主，你意下如何？”离幽征询她的意见。
巫星儿咬咬牙，娴静应答：“臣女愿意。”
离诚见状十分满意，便大着胆子提议，“老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胡太妃总在老臣耳边念叨，让老臣修身养性。老臣斗胆，想一并纳了三公主。自此，为她姐妹散尽姬妾，太妃也可放心。”
胡太妃是离幽二弟离布的生母，心机颇深。离诚与二弟母子同为一党。
巫唧儿猛然抬首，看向离幽。那人波澜未惊，不辨喜怒。顿时心如擂鼓，万一，离王真把她给了离诚该当如何？
如若没有权势的护卫，乱世中的美貌便如巨大的威胁，随时能将她拖入深渊。
她突然明白了云娘为何劝她抓住离王。至少在离国，只他可以护得她周全。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几分，现在，却只剩抓牢离王这一个目标。
否则，便如同玩物，可以被人随意送来送去。
巫星儿将指甲掐进肉里，这老东西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自己耍出百般手段哄得他开心，不料全是过眼云烟，转头便可觊觎他人。不行，她得另外想想办法。
离幽暗怒，好个不要脸的东西，要人都要到他跟前了。
他微微一笑，“三公主本王也是喜爱得很。”这是明晃晃的拒绝了，谁敢跟王上抢人？
离诚抚着胡须笑道：“那便是老臣僭越了，还请大王恕罪。”
离幽摆摆手，暗示无妨。
巫唧儿悄悄松了口气。
又聊了几句，离诚便带着巫星儿离开。他看着那亭亭玉立的三公主，恨恨在心里赌咒：待我将那离幽小儿拉下马，他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王庭只余他们二人，离幽慢慢走下王座，巫唧儿不免有些紧张。
他走到她面前，将脸凑得越来越近，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巫唧儿手心慢慢沁出了薄汗。
……要往后躲吗？可是刚刚不是下定了决心，要把离王收入囊中？
巫唧儿把心一横，闭上眼睛。
半晌，没有想象中的吻掉落。
沉稳的男声在耳旁响起：“睁开眼睛，仔细瞧瞧我是谁？”
巫唧儿蓦地睁开眼睛，眼前的男子，竟有一丝丝好看？她仔细查看，实在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这般出众的男子。不过，这人的眼神，似乎有点熟悉。
“是你？”她猛然想起在路上救治过的男子。
离幽笑着点点头，心想这小丫头的眼神还不错。
不过没高兴三秒，就听见眼前的可人儿喊道：“可是那男子的皮肤可比你白多了！”
离幽汗颜，用了世间最细腻、最服帖、最昂贵的□□，皮肤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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