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嚎哭
灯影闪烁，映得堕姬美艳的脸庞忽明忽暗。
回忆对于堕姬来说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成为鬼的短短两年岁月，还不足以让她忘却身为人类时的苦痛。
可眼前千代的提问，却仿佛像一只无情的手，用力地撕开了堕姬藏在心脏上的疤，好不容易结起的厚厚的痂被扯破，伤口往外汩汩冒着脓血。
堕姬将双目大睁，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开，碧绿眸子中的“上弦六”字样灿然夺目，那是鬼的勋章。
“我讨厌大多数的人类，他们愚蠢又弱小，丑陋又肮脏。”
堕姬站在窗口，寒风从窗外灌进屋子里，吹得她身后的几条缎带猎猎飞扬，她凝望着千代，伸出舌头，飞快地轻舔了舔下唇，像条盯着猎物的美女蛇。
“只有那些长得漂亮的人类，我才会喜欢，因为他们……”
踩着高高的黑色木屐，堕姬朝着面前的千代步步逼近。
“……肉的味道真的很不错啊！”
说着，堕姬抬起了右手手臂。
像是在一瞬间获得了指令，数条在空中纷乱飞舞的缎带，瞬间一齐朝着千代冲了过去！
过人的视力在一瞬间捕捉到了攻击的动向，千代驱动着自己的身体，使出了呼吸法。
“雪之呼吸，肆之型！风花！”细小的冰晶凝结在空气中，加大了缎带飞刺而来的阻力，给千代提供了躲过攻击的时间。
“哎呀，躲过去了，原来你不用日轮刀，也能用呼吸法啊。”堕姬抬手接住了空中的几颗冰晶。
“是雪吗，真是漂亮的招式！”嘴上虽然夸着千代的招式，可轻蔑的神态却一直未从堕姬的脸上消失过。
“可惜，都是些花拳绣腿！”扑空的缎带立马调整了方向，朝着千代第二次飞来！
快闪避！你可以的！千代在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进行着积极暗示，居然真的让身体，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躲过了第二次攻击。
只是这一躲之后，千代的身体消耗极大，一只手已经撑在墙面上，艰难地喘着气。
“这么狼狈的吗？过来战斗啊鬼杀队的剑士，你们不是都想砍断我们这些鬼的脖子吗？”堕姬眼尾得意地上挑着，伸出食指，对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千代勾了勾。
“为什么……要……杀我……”千代喘着气问道，“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问问你……”
问问你，两年前的那晚，自己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两年，你和妓夫太郎，过得好不好。
可千代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堕姬生生打断，“为什么要杀你，因为你是鬼杀队的剑士啊！”
“我们之间，就像狮子与斑鬣狗一样，只会为了咬死对方而存在！”
话音未落，缎带又朝着千代新的方位飞去。
张开嘴，千代猛地吸了一大口空气，呼吸法的使用极大地消耗了体能，日，千代不确定自己可以坚持多久。
“梅……”千代艰难地喊着，“我没有……”
却迎来了缎带劈头盖脸地又一次袭击。
“杀死鬼杀队的成员，就是鬼的任务！”
缎带扫过，打碎了半扇拉门。
“只有对任务的绝对服从，才能让那位大人安心！”
门口的鞋柜被戳了个窟窿，整齐摆放的鞋袜摔落一地。
“不听话的鬼会被收拾掉！脑袋会被捏碎！身体会从内部炸开！”
座布团被劈成两半，里面的棉絮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撒了出来。
“笼岛千代，我和哥哥，本应该成为那位大人身边最忠诚的鬼！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影响了什么？改变了什么？”
一直狼狈逃窜的千代看见堕姬停了下来，胸口因愤怒激烈地起伏着。
“你让哥哥开始变得不听话了！”
“我们是一体共生的不是吗？可他为了你，一次次和我分开！”
“一开始是你去出任务的时候，你以为你就那么幸运，每次都能毫发无伤地回来？还不是因为哥哥已经替你赶走了那些凶恶的鬼，只留下一些杂鱼给你收拾！”
“后来你来了花街，他整夜不归，甚至切断了我和他的心灵感应！让我找不到他，甚至无法知晓他在干什么！”
“那位大人的命令，从来都是杀光遇到的所有鬼杀队的人，而哥哥他，却让你和那个废物剑士活了这么多天！”
堕姬越说越气愤，身后的缎带像几条长长的尾巴，不安地躁动着，随时准备着攻击。
“如果你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上就好了！为什么你要来到吉原花街！为什么要在我们快要饿死的时候，给我们送吃的！为什么要许下十五岁前一起离开花街的狗屁承诺，让我们对未来有了盼头！”
堕姬颤抖着将手伸出，几条缎带齐齐飞了出去。
“既然烂在泥里，那就让我们越陷越深好了！为什么要先拉我们一把，再松开手！”
缎带扫过桌面，掀翻烛台。
攻击并未停止，堕姬的眸光却突然暗了一下。
“为什么……要让我和哥哥，看着自己慢慢沉下去……”
打翻的蜡烛点燃了一旁的屏风，火舌瞬间顺着屏风的木架窜了上来。
“啊！”明明没有被烧到，即使烧到了也能复原的堕姬，却像被阳光刺痛了一般，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看着越烧越旺的火一步步向后退，眼中满是恐惧，苍白的额头上布满细汗。
“火……”
“……救救我，哥哥！救救我，我不要被烧死！”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堕姬，此刻眼中却写满害怕与绝望。
哗啦一声，水盆中倾泻而出的水瞬间浇灭了火焰。
千代举着手中的空盆，对着烧焦的冒着黑烟的屏风叹了口气：“火灭了，只是这个屏风……好像要赔钱了啊。”
“救救我……”火已经被浇灭，可害怕得发颤的堕姬，却仍然往后退着，口中不停地发出小孩子般的求救声，“救救我！哥哥！救救我，我不要被烧掉……”
堕姬像是进入了梦魇般自顾自地呢喃着，身体剧烈地发着抖，她想逃离这里，眼睛却仿佛像失去了视觉一般辨不清方向。
“谁来救救我！”堕姬痛苦的灵魂发出一阵哀鸣。
突然，一双柔软的双臂环住了堕姬不停颤抖的身体。
堕姬愕然，抬起头。
是千代。
“你不会被烧死的，你已经是强大的鬼了。”千代安抚着堕姬颤抖的肩膀，像安慰着一个受惊的孩子“火已经被灭掉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
“明明已经是上弦之六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
“别哭啦，有我在这里，你不会受伤的。”
一瞬间，堕姬感觉自己恢复了视觉，看着自己怀中千代温暖柔软的身躯，堕姬想起了无惨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鬼舞辻无惨说过，那些鬼杀队的剑士们，对鬼恨之入骨。
“千代姐姐……”
只要发现恶鬼，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斩杀，不会有一丝怜悯的同情。
“哇……呜哇……呜呜呜呜……”堕姬伏在千代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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