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因与果，雷与剑

“你...不该回来的！”
  良久的沉默后，宁笙雪终是先开了口，她红唇微微扯动，那张美的不似在人间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凉而又悲伤的笑颜。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柳成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语气却十分平静。
  “水系天灵根于碧海宗的重要性不亚于造化宗异灵根，拜入碧海宗必然也是核心弟子，对你对她，乃至整个柳家都算不得坏事！”
  宁笙雪修长的睫毛不住颤动，仿佛在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情绪。话中之意虽没挑明，但也不言而喻。
  柳成蹊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瞬间隐没。
  从宁笙雪的话中，他已然明白，碧海宗并未察觉到阴凤灵体，想来是霜雪印之故。
  但宴飞鱼的异常举动，加之柳成云托宁笙雪传信造化宗，还是引起了碧海宗的重视，在柳成蹊到来之前，他们探查了清语的资质。
  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
  天灵根，还是水系天灵根，这对以水系功法为主的碧海宗来说，绝对是天降之喜。
  若不是柳成蹊突然出现，此刻柳清语怕是已经被悄悄带回碧海宗了。
  “当年柳家突遭变故，人丁凋零，如今有后辈身居灵根可入修行界，柳某虽不才但也要护佑在侧，因此，多谢宁师姐好意了！”
  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份不容置喙的决然。
  此话一出，宁笙雪如梦初醒的般的连退数步，险些站立不稳，光洁的脸上浮现一丝凄怨之色，顿了顿后，贝齿紧咬的愣愣注视着柳成蹊：“这就是成蹊弟弟的答案吗？”
  柳成蹊回望着一脸凄怨的宁笙雪，心中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少年之时，他又何曾没有爱过那位日夜相伴，白衣白裙、宛若仙子的少女，但世上之事，又岂能事事如意。
  当她与林古筠出现在柳家旧宅时，一切便已成定局，只是双方都不愿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罢了。
  沉默良久，柳成蹊双眸骤然一凝，目光猛然望向皇城的方向。然而还不待他有所行动，数道人影已经逼近，为首的正是一脸冷意的林古筠。
  “你跟踪我？”
  看到这一幕，宁笙雪像是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一样，脸上的凄怨瞬间消失，转瞬化为一片冷色，双眸紧盯着韩古筠。
  林古筠面色略显僵硬，刚欲说些什么，却是袖口一甩，一道寒光激射而出。
  “林道友这是何意？”
  柳成蹊转了半边的身体一顿，随即屈指一弹，一颗赤金色雷球迎上寒光，雷声轰隆，寒光倒飞，化为一柄银色袖里剑。
  “在下久闻造化宗雷剑狂人之名，奈何缘悭一面，不曾想在碧海宗境内得见，故此一时手痒，想要领教一番，还望柳师弟成全！”
  林古筠话音刚落，与他一同前来的几人便默契的分散开来，正好将柳成蹊团团围住。
  “领教？需要这般大的阵仗？”
  柳成蹊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莫名的冷意，一股狂暴的气势从他身上蔓延开来。原本还在继续靠近的几人，身影顿时止住，不敢再靠近。
  “柳某虽不才，但师弟这个称呼却不敢受着！”
  修行界从来都是修为高者为长，而非年龄。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也不例外，除非是同一师傅或者极其相熟之人，才不会轻易改口。
  五大宗弟子虽以师兄弟相称，却并非同门弟子，更是如此。
  林古筠在祖父的庇佑下，这些年也算进阶飞速，但也仅仅蕴器后期，与柳成蹊这个蕴器大圆满相比还要略低一阶。
  不过这并不奇怪，先不说林古筠资质比不上宴飞鱼、卓禹森这等异灵根弟子，单是造化宗以宗门资源倾斜，就不是林家那位塑丹尊者可以媲美的。
  “蕴器大圆满？”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林古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隐隐有种生吞苍蝇的恶心感，但还是将这份恶心感强行咽下，再次拱手道：“柳师兄”。
  这个时候他若不是服软，柳成蹊以对“师兄”不敬之名惩戒于他，即便是碧海宗也挑不出礼的。
  宁笙雪的脸上，满是震撼与惊愕。
  与其他人不同，她与柳成蹊相伴十余年，可以说一同长大。只是在她心中，始终觉得自己高柳成蹊一等。
  在木涯城时，柳家沦落，柳成蹊如丧家之犬般带着青萝几人逃回木涯城，是她宁家出面才让柳成蹊得以生存。
  柳成蹊回归木涯城没多久，碧海宗便找上宁家，因她身具灵根正式踏入修行界，更被林家的塑丹尊者收为记名弟子。
  修士与凡人之间，仿若云泥之别，是无法跨越的沟壑。
  之后，即便是在问灵坊市与柳成蹊再见，她虽惊愕柳成蹊的修为和造化宗核心弟子的身份，但她也是碧海宗弟子，更有着阙州五大仙子的荣光，追随者数不胜数。
  直到晏飞鱼的出现，排名更胜于她的飞鱼仙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与柳成蹊的关系。这才动摇她心中如同凤凰般的骄傲。
  在与鬼域、魔门的大战结束后，她察觉到自己无法静心修炼，修为陷入瓶颈。

  恰逢钱墨清任期已满，返回碧海宗，她便主动接下大鸿国国师的任务。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只要柳家还在，柳成云还活着，柳成蹊便会回大鸿国。
  凡人世界，灵气稀薄，但在这里她反而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平静了许多，苦修一年，顺利突破瓶颈，踏入蕴器中期。
  但此刻，随着柳成蹊的爆发，巨大的落差，也彻底摧毁了，她心中那份曾经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骄傲。
  与此同时，密集的雷鸣声响起，柳成蹊周身盘旋着十二柄细窄长剑，正是他的本命灵器，千韧赤雷剑。
  “林师弟既有心请教，那柳某便指点一剑！”
  声音落下，十二柄千韧赤雷剑犹如灵蛇腾空，在空中交织，大片赤金色雷弧凝聚成形，伴随着更加急促的雷声咆哮。
  随之雷弧散去，一柄擎天巨剑凭空而现。
  林古筠没想到柳成蹊说动手就动手，但作为蕴器后期修士，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被吓到。
  右手在腰间储物袋一拍，一面灰黑色的龟壳灵器飞出，随着他的动作，一只巨龟虚影浮现在他的头顶之上。
  在巨龟虚影之下，犹如海水般的水花翻滚，涛涛不绝。
  “顶级防御灵器，三阶妖兽精魂！”
  那龟壳灵器显然是一件极品灵器，而且还是炼化了妖兽精魂的极品防御灵器，否则以林古筠的修为，不可能将极品灵器发挥到如此程度。
  柳成蹊脸上的冷意更浓，右手冲着林古筠所在的位置轻轻一点，擎天巨剑便夹杂着轰隆雷声，轰然而落，其余众人则是后退到十米开外，生怕被擎天巨剑的攻击波及。
  巨剑斩落，巨龟虚影身体猛然下沉，却又迅速借助身下翻滚的水浪上浮。
  一时间，千韧赤雷剑固然声势惊人，却也无法将巨龟虚影破去，更不用说攻击到龟壳盾牌下的林古筠了。
  “造化宗雷剑狂人也不过如此！”
  见柳成蹊破不开渊龟盾的防御，林古筠内心稍安，忍不住的冷嘲热讽起来。
  “雷剑之名，雷在前，剑之后，剑虽动，雷还未出。林师弟这般心浮气躁，可不是修行之人应该具备的！”
  柳成蹊双眼微眯，随即云淡风轻的说着，那神情和语气仿佛是真的在指点林古筠一样。
  随即双手迅速捏决，一金一银两道雷光直冲云霄，金银双色云气凝聚，像是乌云压顶般，挡住了正午正热烈的阳光，黑色的阴影笼罩了下来。
  “刺啦！”
  一声布帛破裂的声音响起，十几道手腕粗细的金银双色雷柱从天而降，狠狠击撞在巨龟虚影之上。
  林古筠本欲说话反驳，但柳成蹊的攻击已经落下，原本与擎天巨剑形成僵持之势的巨龟虚影身体再次下沉，连同身体下的海浪都溃散开来。
  他只觉胸口一闷，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双手连忙抬起，深蓝色的灵光凝聚在掌心，猛然拍在身前的渊龟盾上。
  海浪再次翻滚，将巨龟虚影稳住。然而那金银双色雷柱仿佛无穷无尽，如同骤雨般倾斜而下，一次又一次的撞击，让巨龟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片刻间便轰地消散在空中。
  没有了巨龟虚影，擎天巨剑破开翻滚的水浪，劈在渊龟盾上。
  林古筠只觉一股巨力顺着他贴在渊龟盾上双手席卷全身，身体立刻如同遭遇雷击般颤抖起来，随即“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连同渊龟盾一同被劈飞。
  其余众人看着喋血出去的林古筠，一时间皆呆立在原地，甚至是忘记去救援。
  林古筠可是碧海宗的核心弟子，修炼的又是碧海宗顶级功法碧海涛涛决，更有量身打造的顶级防御灵器渊龟盾在手，实力在蕴器境修士中也绝对是金字塔塔尖的那一小撮。
  但即便如此，他在柳成蹊面前，却也走不过两招，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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