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贾府之礼

月影沉沉，斑驳的树影缭乱了月光如水，回廊处的植物藤蔓沐浴在月色朦胧中，增添了别样的魅惑。于回廊尽头，一个月白锦袍男子信步走来，男子的眉目隐隐约约，在如此月色下看不真切，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黑衣的男子，但也只是跟着，锦袍男子不说话，他便也不开口。

        男子渐渐走到月光遍洒处，他的轮廓在此时已经可以看出来了，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周身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似乎大局尽握，有执掌天下之气概，却偏偏眉目间透露着一股子书卷气。

        一个小厮装扮的人步履匆匆赶来，在锦袍男子面前行礼方道：“王爷，贾府的礼物已经到了西厢房。”

        “知道了，下去吧。”淡凝如水的嗓音在这凉漠的夜里更添幽森之意。那小厮走后，锦袍男子侧脸问黑衣男子，“凤城，你说这贾府会送给本王什么大礼呢？”

        “属下不知，不过既是贾家送来的礼，应该不会差。”凤城恭敬道。

        锦袍男子眸色幽幽，没再说话。

        “贾府这次必倒，还请王爷三思。”凤城不无担忧道。他自幼便跟着眼前这位少年王爷，对于他的朝堂手段凤城是知道的，可是贾府已经是江河日下，实在不值当为它付出。

        锦袍男子轻讽道：“绫罗美玉，锦帽貂裘，本王都不缺，本王倒是想知道这贾府还有什么能讨好本王的？”言罢，独自向前走去，凤城识趣地离去。

        踏着这凉薄月色，锦袍男子独行于回廊，夜风撩拨着他的发丝，有一缕凌乱地贴在他的脸上，他本就是世间少有的容貌，如此这般更像是谪仙。

        到了一处房前，门左右的侍卫向他行礼，“参见王爷。”

        “下去吧。”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温度，无形中添了些许气势。

        侍卫下去后，男子推门而进，门外的月光尽被屋内的烛光吞噬，门开了又关，将一泓月色阻隔在门外，眸光一扫，男子就知道了贾府所谓的礼物在何处。

        茜纱屏风隐约呈现出一幅曼妙的女子卧睡图，他越过屏风，迈着平缓的步伐走向床帷。

        行至床榻前，一抹惊艳浮于水溶眼底，饶是他阅女无数，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女子，风流天成，气质无双。似蹙非蹙眉，平添一分我见犹怜，小巧的鼻梁，增加几分娇气，而她通身的气派，又让你不可亵渎。

        果真是个妙人！

        风从窗穿过，黛玉感觉一阵凉意，从梦中醒来，入目可及的是缀花床帐，还有陌生的床被。她缓缓起身，环视着周围，除了雅致的装饰外，还有一个陌生男子。黛玉开始慌乱，裹紧身上的被子，声音几分厉色，“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看你也像个读过书的人，如何不懂得男女有别的道理？”若仔细听，还能听出黛玉声音里的轻颤。

        水溶也不恼，上前一步，看着她，眼里藏了三分笑意，“姑娘问了这么多，是想让本王先回答哪一个？”

        “”黛玉哑然，水溶转身坐于圆桌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黛玉被他看得心虚，看他的穿着，黛玉也能猜到他大概就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姑娘此时既然在这里，想必也该明白自己的处境。至于为何姑娘会在这，姑娘一定比本王更清楚。”水溶不紧不慢地道出，他此时身为一个局外人，似乎格外清醒。

        黛玉本是被王夫人请去喝茶，她自是推脱不得，不曾想只喝了一口，便觉头晕不已，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黛玉也不记得了，可是如今看来，她是被当作交易的筹码给了眼前这人。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黛玉冷静出声，此刻，她似乎能作的选择不多了。

        水溶起身，行至她面前，挑起她的下颔，唇角漾起一抹邪魅，“本来是有的，不过，现在没有了。”

        这暗红的烛光洒在水溶背后，黛玉看不清水溶的神色，可是水溶却能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尽收眼底，从一线希望到希望破灭，再到如今的挣扎彷徨，那双动人的眼睛仿佛蕴着一泓清泉，清澈见底不染一尘，那微微伏动的鼻翼更是小巧得可爱，朱唇的水润，让人想一尝芳泽。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唇与唇相碰的瞬间，他心里才有了踏实之感。

        他不是个重欲之人，有王妃，也有几房侍妾，他也从不曾流连于床笫之事，可是此刻他却想在这一个女人面前沉沦。

        黛玉甚至来不及反应，唇上就碰到了柔软，以及面前近在咫尺的俊脸。细密湿热的吻落在黛玉白皙的脖颈儿上，一阵酥麻从他唇落下的地方流动至全身，黛玉忍不住一个寒噤，身体也微微发抖，以前哪儿有人敢对她这般？便是宝玉，也不敢对她如此轻薄。

        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水溶在她耳边轻呵气，一股热流扑向黛玉的秀颈，耳边是水溶低沉磁性的声音：“你该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本王要的是会取悦本王的可人儿。”

        听闻此话，黛玉本要挣扎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这个男人，能一下揣测出人的心思。

        水溶似乎对这样的她很满意，湿热的吻辗转至她秀白的耳珠，吞吐吸吮，如此反复，黛玉耳珠红了几分，水溶的吻才不舍地转移到别处。他的吻蔓延至她的下颔，慢慢覆上她的娇唇，手也不自觉地放到黛玉脑后，一用力，加深了这无尽缠绵的吻。

        凤藻宫。

        “糊涂！”元春怒喝，宫仆跪倒一片。贴身嬷嬷上前为她倒了一杯茶水，宽慰道：“娘娘息怒。”

        元春缓缓气，按下心中的怒气，道：“母亲真是糊涂，这样的事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北静王是一位贤王，怎会因一个女人而滥用职权，何况这事他也是管不得的。”

        陈嬷嬷上前，说着宽慰的话，“娘娘说的是，可北静王到底也是个男人，林姑娘那模样和身段，放眼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有几个男人不爱呢？”

        元春眉头微微舒缓，到底还是担忧，“今日早朝后，你去请北静王来凤藻宫一趟。”

        朝臣从朝堂出来，陈嬷嬷拦下水溶，行了一礼，“北静王爷，我家娘娘有请。”

        水溶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个中缘由，笑道：“请嬷嬷带路。”

        不多时水溶便到了凤藻宫。水溶向元春行了一礼，元春请他坐于一侧。元春端起茶盏浅抿，旁光却打量着水溶。水溶面上是一片淡然，元春并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她放下茶盏，试探道：“北静王爷今日精神十分饱满，看来昨夜睡得极好。”

        水溶笑笑，并未回答。

        元春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又道：“温香软玉在怀，自是极好，何况是个天下少见的美人。”

        水溶垂眸，眼底的讥讽一闪而过，面上却笑道：“贾府培养的女儿自然不差，本王甚是满意。”

        元春示意陈嬷嬷上前，“本宫的表妹与北静王爷成亲太过仓促，本宫尚未来得及准备贺礼，这是昨儿皇上赏赐的玉如意一对，算是全了本宫这个做表姐的心。”

        水溶起身向她行了一礼，“本王代她谢过娘娘。”此刻水溶才发觉原来他还不知道昨日与他温存之人的名字。

        水溶回去之时，正赶上北静太妃让他一起吃晚饭，水溶便换了常服去了静安苑。

        水溶绕过屏风，给北静太妃行了一礼，“给母妃请安。”

        王府的几名侍妾向水溶福身：“妾身参见王爷。”

        北静太妃看到水溶，笑意漾了出来。她本在上位坐着，水溶上前扶着她，一起走向餐桌前落座。

        “听说贾府给你塞了一个美人。”太妃像是唠家常一样，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她这句话，倒是让旁边的几名侍妾变了脸色。水溶对于闺阁之事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每个月去几位侍妾房中的次数大差不差，如果再来一位，那岂不是又要减少恩宠了。

        水溶微顿，笑道：“不过是贾府走投无路的伎俩罢了，母妃不必费心。”

        北静太妃道：“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你何必收下，把那姑娘送回贾府不就是了。”

        太妃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水溶的回答，便停箸看他，“莫不是你看上了那姑娘？”

        水溶笑道：“母妃，是非轻重孩儿还是分得清的，她不过一个女子，会被贾府送来，看来也是不被贾家看重的。如果孩儿把她送回去，她在贾府也没好日子过。母妃常日吃斋念佛，心悯众生，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可怜见的，何不怜上一怜，也全了母妃的慈心不是。”

        太妃正要说什么，水溶却继续道：“贾府虽有大过，可此时皇上还没治罪他们，真到那时，大可与贾府断了干系就是。”

        水溶言罢，为太妃夹菜，太妃却道：“说来我还没见过新人，苏嬷嬷，你去把她叫来一起吃饭。”

        “是。”

        黛玉到时，一屋子的人齐齐看着她，黛玉也不露怯，向太妃施礼：“给太妃、王爷请安。”在座的其他人眼里有艳羡、有嫉妒，还有些意味不明。太妃让苏嬷嬷新添了一双碗筷，对黛玉道：“北静王府没那么多规矩，坐下一起吃饭吧。”从她脸上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黛玉也不多说话，听从了太妃的吩咐。

        黛玉第一次在王府进食，此次更是与太妃一起，少不得暗中观摩其他人。水溶不经意看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爱。他与黛玉本是对面坐着，不禁往她那里多看了几眼。

        饭罢，太妃放下碗筷，其他人也一起放下，立有丫鬟们收拾。

        太妃转身走向首位坐下，其他人也有序坐下，太妃道：“王府人丁单薄，希望你们能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到九泉之下也有面目见先王了。”

        水溶笑道：“母妃身体硬朗，定能长命百岁。”

        太妃并没有接水溶的话，反而看向坐在最靠近门口的黛玉，道：“听闻你是林探花的女儿，林大人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想来女儿也是极为优秀。只是我原先并不知你入王府这件事，不然也不会委屈你只为一个妾室。如果贾府当初有意结这门亲事，合该透露我知才是，届时为你十里红妆，做侧王妃也不为过。如今事情已然如此，说什么都晚了。不过，知道你入王府的人并不多，如果你想离开，我自当为你备好盘缠，到时候找个你喜欢的郎君一起生活。”

        水溶蹙眉，未待黛玉回话，他就起身上前道：“母妃，她已经是孩儿的人了，一女如何嫁二夫。若是被他人知道了，还以为北静王府养不起一个妾室。”

        水溶本是个沉稳的人，一向是君子风度，可是看到太妃说完后黛玉眼里闪起了光，就一时失了分寸，出口拒绝太妃的提议。

        太妃笑道：“溶儿，若你看上普通人家的姑娘，只管纳了就是，可这是林大人的爱女，虽然门当户对，可到底不知道林姑娘的意思。”

        水溶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大人已然作古，林氏既然客居贾府，是贾府的外亲，又是贾大人送……从中做媒，再合适不过。”水溶本来是想说贾大人送上来的，后来想到什么，又换了说辞。

        太妃看了水溶一会儿，起身走到黛玉面前，黛玉起身以示对太妃的尊重，却并不说话。太妃拉着黛玉的手，笑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出北静王府。”

        黛玉何曾不想？可是她能走吗？太妃虽是北静王的母妃，可是朝堂之事并不能插手，能在朝堂斡旋保住贾府的只有水溶。

        思及此，黛玉道：“多谢太妃，民女既已是王爷的妾室，愿陪王爷一生一世。”

        太妃拍了拍黛玉的手，又走到首位坐下，看向水溶，“既如此，那就遂了你的意吧。”

        水溶道：“谢母妃成全。”他本就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纵然心头欢喜，面上也是十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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