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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罚跪


栾宁和宋砚完了,栾宁今日才明白他与她并非同一阵营。

        栾宁怅然地跪在祈清殿的宫道上,阵阵凉意从雨后的青石板沁入膝盖,令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栾宁的生母梁美人母族式微,靠着几分姿色引得帝王怜惜,这才在后宫中站住了脚跟。前些日子失了宠,就有嫔妃按捺不住地拿栾宁开刀。而栾宁那便宜父皇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处处留情,日日流连花丛,怕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吧。

        先前栾宁在小榭的不远处乖乖等着宋砚,远远瞧见宫女们拥着四岁的小皇子朝这边走来,在距离栾宁一步之遥的地方,以一个非常滑稽的姿态摔到了石子路上,小嘴磕破了皮。那祈清宫的小宫女偏偏一口咬定是栾宁绊倒了小皇子。

        栾宁顿觉无语,分明是这小儿自个走得急左脚绊住了右脚,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皇子被人扶了起来,咧开嘴嚎啕大哭,一条血线正从嘴角溢出来。哭声如洪钟,引来了附近的宋砚,黛色宫服的小宫女见来了旁人,立马向赶来的宋侍郎恶人先告状,宋砚下意识瞥了栾宁一眼,差人去请了御医。

        御医赶到祈清宫时,栾宁已经跪在了大殿上。颖妃淬了毒的讥讽尽数砸在栾宁身上。

        颖妃着一袭云锦桃华银锻宫装,金雀步摇衬得她雍容华贵,步步生姿。颖妃膝下有一儿一女,皇女栾玉比栾宁小了一岁,幼子栾川生得粉面玉琢,冰雪可爱,甚得帝王心。颖妃对这宝贝儿子尤为上心,宫女们怕因伺候不利被杖责,就把此次过错全推给栾宁。

        众口一词,栾宁自是有口难辩,这帮人倒真是会看人下菜碟。

        栾宁抬头望着端坐在一边的宋砚,眼底闪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

        颖妃听了御医的话后,得了空瞧着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宋砚,眼神又从跪在殿中的人面前掠过,抿嘴一笑,缓了缓脸色。

        “哎呦,今日要多谢宋侍郎将皇儿送了回来。”颖妃勾唇浅笑,声音柔媚。“禾儿,快将陛下前些日子赏的鹿皮绒拿来,送给宋侍郎。”

        宋砚惶恐起身,朝后退了半步,正要拱手婉拒。“下官……不过是举手之劳。”

        “外头起了雪,本宫瞧着宋侍郎身上好生单薄,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陛下惜才,向来赏罚分明,侍郎青年才俊,我也不过是顺陛下的意罢了。再者侍郎刚拜入我李家门下,荣辱该是一体,侍郎拿着便是。”

        宋砚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宫女手里的物件。“下官多谢娘娘好意。”宋砚斟酌片刻,“小皇子无事便好,此事五皇女许是无心……”

        “本宫有些乏了。”颖妃嘴角一撇,揉了揉太阳穴。

        大宫女禾儿立马会意,转身朝殿门的小公公斥道,“蠢东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宋大人看伞。”

        宋砚悻悻而去。

        “五皇女可有什么话要说?”颖妃坐在贵妃榻上掀起眼帘,语气中散发着阵阵冷意。

        自然是有,可这场面哪里有栾宁辩驳的余地。

        栾宁扭头盯着那黛色宫服的侍女,蓦然笑了,柔声道,“这位姐姐可看清了?”

        “奴婢就在小皇子跟前,怎会看不清?”小宫女理直气壮道。

        “姐姐叫什么名字?”

        “奴……奴叫花枝。”小侍女目光躲闪,低头呢喃道。

        “那姐姐可知我叫什么?”

        颖妃的目光沉了几分,玉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呵,五皇女莫不是觉得自己没错?罢了,本宫原不想与你计较。”颖妃盈盈起身望向窗外,笑容里多了许恣意,“现下殿外景致甚佳,何不请五皇女移步到宫门外,再多跪两个时辰,也好细赏一下我祈清宫的榆叶梅,如何?”

        ……

        栾宁在心里盘算着,大抵是跪够两个时辰了,如今要站起来才察觉出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栾宁揉了揉肿涨的小腿,缓慢起身,咬着牙朝着颖妃灯火摇曳的寝宫福了福身。

        大宫女禾儿撑伞注视着那抹离去的素色,转身回了内殿。

        玉衡宫的宫门落了锁,栾宁从虚掩的脚门悄悄溜回了一处宫殿。

        侍女翠微听见异响,慌忙从屋里钻了出来,把汤婆子塞到了栾宁手里。

        “主子怎么才回来?奴婢差点瞒不过去了。”翠微小声嘟囔道,轻轻地拍落落在栾宁衣上的雪。

        栾宁抖了抖发间的雪花,有一些落在脖颈处,肌肤顿时湿冷一片。

        “阿娘可歇下了?”栾宁喝了口热茶驱寒。

        “戌时未过便歇息了。”翠微犹豫开口,“主子,库房的丹参所剩不多了。”

        栾宁用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茶杯,“我知道了。对了,翠微,把万灵膏拿来。”

        翠微从妆奁里取出万灵膏,忧心忡忡道,“主子可是伤着哪儿了”

        “无事,你去帮我打些冷水来。”栾宁不动声色地吩咐着。

        殿内的炭火熄了,夜里狂风骤起,窗上的纸糊被风吹得鼓胀作响,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阿宁,快过来,这是你父皇赏赐你的东西。”

        “栾宁,你怎么和你父皇长得不像呢。”

        “姑娘,小公主岁数还小,长开了便好了。”

        “阿宁阿宁,你父皇怎么还没有赐你封号?”

        “一派胡言,你就是天家贵女,合敬是你的封号,陛下怎得赐给了她的女儿!”

        “走开,离我远点,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了……”

        ”美人醉了,还不快扶梁美人回去歇息!“

        “这是后宫常有的把戏,皇女信了可就输了。”苏嬷嬷面色肃然,佝偻着身子对栾宁提点道。

        皇女?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天家女算什么皇女……

        栾宁睁开眼呆呆的望着帐顶,屋内的沉香早已燃尽,只余下一丝清冷气息。不久,院中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栾宁贪恋锦被之下的那点温存,半晌才皱着眉头起身唤来翠微。

        “哈,奴婢瞧着昨夜的雪下得可真大呢。丽嫔最宝贝的垂丝海棠昨夜被冻死了,这不正发脾气呢。”翠微揉搓着手推门而入,照例絮叨清晨见闻。“小夏子也是可怜,原先以为他揽了件肥差,成了丽嫔跟前的红人儿,宫人们背地里都羡慕着呢,如今半条命儿怕是去了。”

        “真是奇了,民间都说海棠耐寒,这怎得一夜就冻死了?”翠微摇摇头唏嘘不已。然后顿了两秒,一脸郑重其事道,“主子今儿个还是不要出门得好。”

        “嗯,也好。”栾宁用青盐漱了漱口。

        夫施与娄星的战事足足打了半年有余,这半年来夫施的军备粮草消耗极大,国库亏空。眼下临近年关,再这样打下去,夫施百姓的日子不好过,民怨四起也是迟早的事。

        “翠微,你那表兄可回信了?”栾宁指捻着发丝随口一问。

        翠微手指灵巧的替栾宁挽了个俏丽的灵蛇髻,神色黯淡的摇了摇头,“没有,璋哥儿自从渭山之战误入娄星腹地后,就再未回信。”

        “你且放宽心,你那表兄才认了没多久,我看他吉人自有天相,经此一役,若是能立下功勋得了皇恩,我也好把你风风光光嫁过去。”栾宁故作开明状,笑着宽慰道。

        宫中规矩森严,为避人耳目,宫女们常常把与自己情投意合的郎君认作表兄,明面上以表兄妹相称。

        “主子净拿我说笑了。”翠微又羞又恼,作势要逃。

        半月有余,夫施国君照例办起了宫中宴,看似是家宴,实则是君王私下笼络人心的君臣宴,当今圣上以仁德治天下,朝中大臣凡有功绩者,均可携家眷一同出席,于大臣们而言,天子相邀,无上恩典,莫敢不从。

        这样的君臣宴一般都设在距离宫门不远处的观津阁,且每年年关都会举办。

        宫宴的标配自然少不了歌舞,珠纱遮面的舞姬们身姿曼妙,体态婀娜轻盈,迎着云胡曲轻点玉足,甩动长袖舞了起来,位于首位的女子红纱裹身,眉眼甚美,眼波流转间更是媚色横生。

        ”报——“满身狼狈的士兵冲进歌舞中,扰乱了众人的兴致。

        ”启禀陛下,渭山急报。“青年猛地跪在大殿上。

        一袭玄金夔龙纹袍的夫施国君栾术微微皱了皱眉,神色不怒正威,孙公公很有眼力劲儿的上前,将那士兵的话听了个正着。

        参宴的达官贵人一时之间噤若寒蝉,偌大的观津阁唯有匍匐在殿前的士兵喘着粗气。

        栾术听了孙公公的话,心中大喜,爽朗的笑声伴随着胸腔起伏发出阵阵的嗡鸣。”哈哈哈哈,好,好啊。渭山之战,蚩尤军不负众望大败娄星!“

        大臣们暗暗捏了把汗,纷纷上前道上几句恭维的场面话,借机博得君王欢心。

        就这样,一场寻常君臣宴转眼变成了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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