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6.
以上这些，都是我演的。
必须要感谢一个主题为关爱女性健康的公众号。
之前偶然间我看到了它发的一篇HPV科普文章。
所以，当我察觉到私处异常的第一时间，我就请假去看病了。
我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患病，但是查查更安心。
然后就真确诊了。
“路女士，从报告上来看，您确实感染了HPV病毒，三项飙红。”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报告单。
一张薄薄的纸，却给我的人生，敲响了警钟。
我回忆起半年前那次醉酒后，第一反应就是储斌出轨了，并且把病传给了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让你老公来检查一下。”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医生看我的眼神，带了一丝同情的意味。
是啊，老公在外面乱搞，还把病传给了妻子，搁谁都得同情一下这个正室。
可我不相信。
高中相识，大学相恋，再到十年爱情长跑，修成正果。
从校服到婚纱，我们是周围人最羡慕的一对情侣，不，夫妻。
可现在，因为一纸报告，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泪水快要溢出眼眶，我强行把它压回去。
现在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医院也不是合适的场合。
大脑飞速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拿着报告单，回去质问储斌？
假设真是储斌把病传给了我，他肯定不会同意来医院检查。
谁都不是傻子，就算他来了，并且查出问题，也肯定不会承认，还可能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反咬一口。
到时候各执一词，打响撕逼拉锯战？
我没这个时间精力，也没这个必要去耗。
当务之急就是要查清，是不是储斌把病传给了我。
可又不能惊动他，该怎么查呢？
“医生，查男性是否感染HPV，也是做表皮活检么？”
我急切地突然询问似乎把医生吓到了。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我能不能自己操作，然后把检材送过来。”
“这···恐怕不太，符合规定···”
医生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
“医生，您看下手机。”
她疑惑地拿起一旁的手机，解锁，然后诧异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转账已收款”
“下午五点半，医院正门口。”
微信新消息接连弹出，我向医生颔首微笑，满意离开。
17.
坐上驾驶座，关上车门，浑身上下瞬间被无力感充斥。
我抱着方向盘，无所适从。
装饰挂坠的流苏垂在一旁。
我去看，圆形的凹陷中，嵌着我与储斌的婚纱照。
他在笑，我在笑。
我忆起从前十几年的感情，哪怕看在过去的份上，我也应该对他多点信任。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多半就会开花，结果。
18.
我转动方向盘驶向出口，却没想好去哪。
去文鸢看看？
莫名冒出了这个想法。
打定主意，我踩下了油门。
半路我又拐了个弯儿，把病例袋锁进了办公室的保险柜。
不出意外，这个东西永远不会出现在不相干的人眼前。
流言蜚语扎不死我，但会麻烦很多。
文鸢办公楼门口的人脸识别挡住了我的脚步。
这安保系统，精进了。
“女士，您···”
保安上前询问。
“贵公司用人脸识别做门禁多久了？”
“有一年多了吧。”
保安挠挠头，狐疑地看着我。
我忽然觉得很没劲，不想进去了。
正欲离开之际，
“姐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我。
原来是锦瑶。
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我比她大五岁。
她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和储斌一合计，索性就让她进了文鸢。
“姐姐你怎么来了？这是我姐姐，让她进来吧。”
保安换上一副笑脸，替我刷开门禁。
“原来是路经理的姐姐，眼拙了。”
路经理？锦瑶进公司三年，升的速度···也正常。
“姐姐是来找姐夫的嘛？”锦瑶附耳过来轻声道。
“你呀，惯会取笑我！”我作势要拧。
她嬉笑着闪进了电梯。
她拿出一张特质的门禁卡刷了下电梯控制面板上的感应处。
“一二楼是我们办公的地方，三楼是姐夫的办公室，没门禁卡上不去的。”
我淡淡扫了一眼，没接茬。
从什么时候起，我连储斌的办公室，都上不去了呢？
电梯门幽幽打开，映入眼帘的装修不由得又让我的心颤了颤。
“锦瑶，三楼什么时候重装的？”
我强撑着表面上的镇定，尽力压下声音的异样。
“有一年多了吧，跟安保系统一起更新的。姐夫当时说同一个风格看久了，想换换心情。”
换换心情？他怎么不把我也换了？
文鸢创立之始的公司选址，是我和储斌一起选定的。
整个三楼的装修，从设计图，到实施，乃至，一草一木一物的摆放，都有我的参与。
可眼前，全无半点熟悉之气。
“姐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锦瑶面染担忧之色，伸手来扶我。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的拳头慢慢放松开来。
“没事，最近加班有点狠，老毛病犯了。”
“姐姐还得多注意身体，诶，奇怪，小林呢？”
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空荡荡的秘书台。
“你姐夫换秘书了？之前不是小张么？”
“换了得有快两年了吧，姐夫没告诉你？”
锦瑶许是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立刻又开始找补。
“姐姐别多想，姐夫应该就是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叨扰你。”
小事？
那什么叫大事！
渐近储斌的办公室，半透明的玻璃落着百叶窗，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一男，一女。
锦瑶扣了两下门，里边传来储斌温和的声音。
“进。”
“锦瑶，纸···鸢？你怎么来了？小林，你先出去吧。”
储斌的目光从锦瑶移到我身上的时候，眼神里有惊讶，以及，一丝慌张。
呵。
小林，长卷发，OL职业装，二十四五的年纪，相貌精致，气质温婉。
挺好的。
“纸鸢，你怎么突然来了？”
储斌和煦的笑容带着些局促，看得我心烦。
“怎么，我不能来么？储斌，你别忘了，我也是文鸢的二把手。”
压抑一整天的怒气，有些忍不住了。
储斌似乎没有料到我会以这个态度对他，神色有些发愣。
“姐姐···姐夫他就是没想到，毕竟你平常很少···”
锦瑶拉着我的衣袖和稀泥。
“对，纸鸢，我没别的意思，文鸢是我们俩的，你随时来。”
储斌紧跟着给我顺气。
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过了，暂时还不能让储斌发觉我怀疑他，以免打草惊蛇。
将将收敛火气，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瞧你们吓得，我不就开了个玩笑嘛！这就心虚啦？”
“纸鸢，又调皮了！”
储斌一手搂住我的腰肢，猛地收紧，另一只手轻刮了下我的鼻子。
今天之前，我是喜欢这种亲密举动的。
但现在，只余下嫌恶罢了。
我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地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我到附近给个项目做指导，顺路过来看看。等下还有个会，”
我低头看了眼表，“我得过去，亲爱的，我先走啦！”
不动声色地从他的搂抱中抽离开，我僵直的身体才缓和下来。
“纸鸢坐下来歇会儿嘛，不急这一会儿！”
储斌还想挽留我，但我瞧着，也不是很真心。
开始跟我假惺惺，瞎客套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
“不用了。”
我飞速转头，大步流星地离开。
“姐姐，我送送你吧。”
锦瑶追出来。
“你去忙吧，不用送了。”
“那好吧，正好我有个报表要姐夫看一下。姐，你自己注意安全。”
待锦瑶的背影逐渐消失，我苦笑着进了电梯。
刚才我声音的哽咽感，她应该没注意吧。
关键，实在是压不太住。
泪水溢满眼眶，我只能加快步伐。
快一点，再快一点。
“你们说，这财务部的小路经理是什么来头，三年的时间，就从人事部科员，做到了跨部门经理。”
“听说是储总小姨子，副总裁也姓路。”
“全公司除了储总和林秘书，就她有上三楼的门禁卡。对了，你们见过副总裁么？”
一走一过，轻飘飘的话从左耳灌入，又从右耳飘出。
我也只捕捉到了林秘书三个字。
人啊，最初总是愿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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