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如死水
“高府真是胃口不小，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子，居然一次性娶两个老婆。”
“哼，你要是有那个本事，你自己也可以娶两个。不过我说啊，居然让两支队伍遇上了，那才是真正的尴尬。”
“高府好不会做事，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远处的两只队伍中间正好隔着一条横向的大街，在这个路口转向后，往南走就是高府了。瑜名城主街九纵九横，偏偏东西门的路居然是同一条。好死不死的两支队伍就在瑜名百姓的眼里碰上了。
而且一支队伍穷酸简朴，另一支队伍富丽堂皇。如此对比，真是让人极其反感。丞柏愠气大增，手已经慢慢扣到了刀柄上了。
“那小子要拿刀！”突然在自己身后有人惊呼了一声。丞柏连忙撒手，想起韩墨薇说的话，不敢发作。
潘予也听到了，苦苦哀求般说：“丞少侠，算我求你了，快跪下吧。”
“我不跪！我这辈子就没跪过人！”丞柏脱口而出。
正说着，那个高府公子已经骑马过来了。由于面朝阳光，丞柏看不清那个人容貌，直到他彻底挡住太阳的时候，自己才发现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个公子看到正立在一旁的丞柏，也是大为惊诧。可是现在顾不上管丞柏，高府公子问：“你这是接的谁？”
“主子您忘了吗，是您心心念念的韩墨薇啊。”潘予五体投地，头都没抬地说。
“是墨薇妹妹？！她真的在那个红轿里吗？”
“老爷嘱咐卑臣，今日良辰吉日，要卑臣立刻接韩墨薇过门，公子多日不在府内，故而不知。”
“且不说这个，她，她真的在那顶轿子里？”那个高府公子面红耳赤，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千真万确，主子今夜拜堂之时，就能见到。”
“好，太好了！”公子喜出望外，想要立刻下马去韩墨薇的那个红轿那里。那种迫不及待和心猿意马溢于言表，他也许刚才是一个玉树临风的谦谦公子，可现在他完完全全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他顾不上此时的尴尬，就只想赶紧去韩墨薇那里。
可就在他即将下马的时候，从他之前来的队伍那儿立刻有一个黑袍男子策马而来。那男子低声对高府公子说：“高公子，小姐问你去干什么了。”
“啊！我……”高府公子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个黑袍男子提醒道：“小姐等得不耐烦了，公子好自为之。”
此言一出，高府公子立刻羞赧不已。连声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嗯……”那个黑袍男子正准备往回走，突然又提醒了一句：“公子，主次之分，还需牢记。”
“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公子拂袖说。
黑袍男子点点头，重新回到那个队伍里去了。高府公子惆怅地叹了口气，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潘予，你带着队伍不要离我太近，知道吗？“
”卑臣明白。“潘予答道。
公子准备调转马头，此时又看到了一旁正立的丞柏。丞柏目光冷峻，看的那个文秀不已的公子哥心里一阵发毛。本来公子还打算拿出点威严，恫吓一下这个无礼的草民，可这个家伙就只是瞪了自己一眼，自己准备的气势就全烟消云散了。
”唉，算了，算了……“他策马回去了。等到那个公子一到，那边的音乐又起，队伍欢天喜地地往南去了。
潘予听着队伍走远，才敢起身，翻身上马，叹了口气，喃喃道：”我还道早去就不会撞到，结果好的不来坏的来……唉。“
丞柏冷冷地问：”那就是你的主子，五公子高琬？“
”是。今日他成年大喜，娶妻……纳妾。“
”我看得出来，我们这个队伍是妾是吧？“
潘予鄙夷地看了一眼丞柏，那个眼神里写满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的鄙视。可是潘予一开口，说的却是：”丞少侠放心，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家主子对韩姑娘爱慕有加，日后定不会亏待她。“
”但愿如此。“丞柏心里暗说着，可是嘴上却并没有回答。
两人无言地看着彼此，丞柏强忍没有发作，心中郁气难平，转身往回走去。
而潘予看着队伍走远，这才挥手招呼自己的队伍跟在他们后面。喜钱依旧，百姓虽然议论纷纷，但是也并不排斥这天降之财。一时间空气里刚才的尴尬之事就烟消云散，大家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红轿里，韩墨薇默不作声。丞柏慢慢跟在她的旁边，细心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她听到了多少，里面的她现在都在想什么。丞柏惴惴不安地想着，他看着周围人的眼睛，却看不到丝毫的同情。
她是做人的妾。韩先生被打的那么惨，弯月村里的人被逼的那么紧，她却只是做了一个妾。而且在她一生的大喜之日时，她居然还要位于人下，和正室一同嫁入高府。她才十六岁，她做错了什么。
韩墨薇突然轻轻说：“小柏，我现在……突然有点轻松。”
“什么？”丞柏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丞柏紧接着问：“你听到了？”
韩墨薇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听到就听到啦，紧张什么。”
“你已经知道……”
“我是给别人做妾嘛……挺符合我的身份的。如果我这么一个出身的女孩反而成为正室，这反而会被人处处针对吧。”
“你不能拿出身衡量的。你……”
“没事——你看到高琬了？”韩墨薇问。
“看到了……”
“他今天穿的如何？”
丞柏忍无可忍，说道：“墨薇，你又不喜欢他，问那么多作出一个疼爱的样子做什么？”
韩墨薇笑着说：“笨，再怎么说，我以后也是他的女人了啊。”
“可是……”
“这就是差距，你知道吗？”韩墨薇突然说：“当你还是和他一样的公子的时候，你应该不会感受到我们普通百姓和你们之间的差距。现在你明白了，当我这个差距时……我做不到跨越它，我必须，不，我只能适应它。”
丞柏心如刀绞，说：“你别说了，不要难为自己。”
“不——你陪我说一会话，好不好。”韩墨薇拒绝了。
“那你说。”
“我曾经也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嫁给一个我真正喜欢的男孩子，我希望有一天老百姓真的可以安居乐业，我们不用战战兢兢，也不用觉得寄人篱下。可是，可是梦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我在轿子里想了好久……现在我已经想通了。那种不安的感觉，也都消失了。”
丞柏回想起那个哭着不想嫁的女孩，根本无法把她和现在这个心如死水，坦然面对命运的女孩联系到一起。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一件事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人生在世，并不是什么都处处如意的。这是我要担负的责任……”
“不，你说的不对。”
丞柏愤愤的说：“你在胡说什么？现在是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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