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糖醋排骨的故事
运动会之后就是七天的国庆假期，然而不幸的是，行知中学向来是不会让学生好好过个假期的，这次也不例外，等待他们回校的便是一场月考。
中午的食堂里，闻清打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饭，连着菜啊肉啊一股脑往嘴里塞。
丁禾都怕她噎着，“闻清，慢点吃，我们不跟你抢。”
闻清含了满嘴的食物，说话都含糊，“什么鬼题目难成这样？死了我一堆脑细胞，还不准我化悲愤为食欲了？”
李芊芊感觉也不太好，托了下眼镜凑近丁禾，弱弱地问道，“最后两道选择题，是选bc么？”
丁禾还没来得及回答，闻清就大喊了一句，“停！不要对答案影响我食欲好么？”
李芊芊被她嚷得拿筷子的手抖了抖，讷讷微低了头。
丁禾看了她一眼，埋汰闻清，“嚷嚷什么，食堂不结实，受不住你的音浪。”转头对李芊芊说，“我也选了bc。”
李芊芊对她微微笑了笑，继续小心翼翼地挑着餐盘里的米粒。
“哎，李芊芊，”闻清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你怎么越吃越少了？”
柳萧闻言也打量她，“好像是瘦了唉……”
李芊芊被她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是么？”
“是啊，”闻清转了转眼珠，突然一脸的八卦，神秘兮兮地问她，“李芊芊，你最近晚饭都没怎么跟我们吃，中午又吃这么点，是不是……谈恋爱啦？”
李芊芊猛地抬头，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又羞又怒，“我…我没有！你…你别胡说！”
闻清不过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愣了愣嘟囔道，“开个玩笑嘛，凶什么凶，谈个恋爱又有什么了不起了。”
“谁啊，谁谈恋爱了？”身后突然插进来个男声，把四人都吓了一跳。
闻清捂着胸口，反手一掌就拍在陆冕的手臂上，“叫你吓唬人！”
陆冕夸张地抱着臂膀哎哟哎哟，“闻清，你这种泼妇以后是嫁不出去的！”
“你这种偷听人家讲话的软脚虾以后活该娶不到老婆！”
“泼妇你嗓门这么大，整个食堂都听见了，还用偷听吗？所以……”陆冕意味深长地瞄了眼丁禾，“到底是谁谈恋爱了啊？”
闻清不耐烦地开始赶人，“走走走，管得着吗你？”
“我就不。”陆冕一屁股在她们身旁的空位坐下了，顺便招呼往这边走来的程言和杜明朗，“这边！”
杜明朗很自觉地选了陆冕旁边的位置，程言无视两个人的挤眉弄眼，很自然地在丁禾旁边坐下了，问她，“考得怎么样？”
丁禾嘴里头在拿牙齿剃着排骨上的肉，“唔”了声，简略地回答，“挺好。”
陆冕差点喷饭，“丁禾你可真实在。”学神就是学神，跟那些假惺惺的学霸果然不一样。
丁禾冲他笑了一下，吐掉骨头，“你们今天怎么来食堂了？”印象中没怎么见他们这几个嘴刁的少爷在食堂出现过，都是去校门口下馆子的。
陆冕脱口就道，“为了偶遇。”
丁禾：“？？？”
他打个哈哈，无意瞟了眼两人的餐盘，“你俩……还真是挺心有灵犀哈。”
几个人闻言都看了过来，才发觉他俩餐盘里的菜色一模一样，都是糖醋排骨和菠菜。
唯一不同的是丁禾盘里的排骨都快啃光了，而饭和菠菜几乎没怎么动……
程言有点乐，还是这么爱吃肉啊。
小学时中午吃的是家里带的盒饭。丁禾最爱的就是糖醋排骨，可程言最怕他妈妈给他装糖醋排骨，一旦他带了糖醋排骨，就意味着他下午要饿肚子。
因为丁禾会化身成可怜巴巴的小饿狼，盯着他的糖醋排骨，“程言程言，我能吃一块糖醋排骨吗？”
程言向来是个有风度的男孩子嘛，再不甘愿也点了头。
可一块又哪里够她塞牙缝的，于是又问，“程言程言，我能再吃一块吗？”
吃完了继续央求，“程言程言，再吃一块好不好，就一块……”
于是一大半全进了丁禾圆滚滚的肚子。
有时他也会狠心地不理她，可她就是有那种本事，硬生生地盯住他的糖醋排骨盯到直流口水。
可是口水流多了，总会有意外，终于有一次她的口水一不小心……直接滴在了排骨上，于是那一天，程言小朋友一口饭都没吃，直接在体育课上低血糖晕倒了……
此时丁禾显然也想起了当年的囧事，微红了脸悄悄看了眼身旁的程言，可偏偏程言小时候被她剥削排骨剥削出了惯性，会错了意，拿起餐盘一股脑儿将排骨全拨给了她，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吃。”
陆冕：“……”我是谁？我在哪？我瞎了？
杜明朗：“……”为什么我有个这么骚的班长？我还是个孩子。
闻清：“……”这样的程言还有没有给老夫来一打！
丁禾：“……”我真的不是要吃你的排骨啊……
她颤颤巍巍夹着一块排骨，压低了声问程言，“那个……你现在…血糖还好吗？”
程言：“……”
月考结束后，丁禾在学校里又轰轰烈烈地火了一把。
这事大约要从前些日子的运动会说起了。
本来嘛，运动会这种激情洋溢的气氛，本来就容易让青春的荷尔蒙爆了棚，学校里悄咪咪偷尝禁果的那几对也不自觉放松了警惕，趁机出双入对，你给我喂个水我给你擦个汗什么的，眉来一眼去，忍不住小手也牵上了。
在他们因为牵到了小手而美滋滋、浑身冒着甜蜜泡泡的时候，浑然不觉身后有一双危险的眼睛正虎视眈眈，扶着眼镜将他们一一记在了小本本上。
十一返校后，各班班主任就分别收到了一份黑名单，以及教导主任下达的要求班主任加强这方面的管理和监督的通知。
教师办公室里，吴美丽扫着名单，一面庆幸没有她班上的学生，一面又十分自豪地说着风凉话，“这些学生，真不让人省心，哪里像我们班丁禾，眼里只有学习……”
于是各班班主任不约而同地都是这样教育自己的学生的，“你们啊，都给我收起那些小九九，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人家重点班的丁禾为什么次次考第一啊？就是因为她的眼里只有学习！”
自此丁禾无心的一句话以名人名言的姿态在全校扩散开来，老有人在背后戳着她的脊梁骨，“那不是眼里只有学习的丁禾吗？”
陆冕和杜明朗快笑疯了，逮着程言就揶揄，“丁禾的眼里只有学习没有你。”
程言送给他们一人一记冷眼，目光落在正在给姚若霏补课的丁禾身上，霎时柔和了下来。
眼里只有学习啊？也好。
姚若霏前些日子去国外参加了个什么比赛，缺了不少课，月考考得乱七八糟的。丁禾得抓紧从最基础的给她讲起，不然知识面断了层，她就跟不上老师的节奏了。
姚若霏倒也给面子，努力地听了一些，可她本来就对学习完全没有兴趣，听着听着就走了神，支着脑袋看着丁禾一副认真的样子，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有时就是挺莫名，也挺奇怪的。
小时候她其实不太喜欢那些天天围着她转的那些小蜜蜂，觉得很吵，反而对从不讨好她的丁禾不怎么反感。
丁禾那时的确是看她弹钢琴她也要弹钢琴，看她住别墅也想住别墅，可是那又怎样呢？有能力的谁还不能往上看齐了？
如今别人都说她自大、冷漠、假清高，在这个班里又算是个另类，跟她当同桌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可丁禾却靠过来了。
大约丁禾和她都一样吧，从来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内心世界，那个世界里没有别的声音，亦不屑于被谁影响。
其实她们一天说的话大约还没有丁禾和前座的闻清说的一半多，可是她不在意，丁禾也不在意，倒是冥冥中就有默契似的，用彼此都最舒服的方式相处着。
“喂，你听懂了没有？”丁禾发觉她走神，叩了叩桌子。
嗯，这点丁禾还是在意的，到底是眼里只有学习的人，不好好听她讲解她会有点不高兴。
幼稚鬼。姚若霏压了压快要没到眼角的笑意，“没懂。”
丁禾撅了撅嘴，“那我再讲一遍。”
“丁禾，”姚若霏看着课本上的那些鬼画符，头真的有点痛，“其实你不用这么认真的……”
丁禾怎么会不明白？
这回姚若霏去参加的比赛在国际上的含金量很高，许多国际著名的音乐院校都很看重。她也很当仁不让地拿了奖，大约去国外进修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你不是一定不参加高考，对不对？”
姚若霏愣了愣，的确如此，事情没到那一步一切都不好说。
“那就是了，”丁禾把笔塞到她手里，“这题，自己做一下，做好了我检查。”
姚若霏瞪她，“我要换同桌。”
“你考了第一再说。”
“……倒一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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