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407，到了。
霍迟推门进去，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旁边的空木板上：“七张空床，睡哪都可以。你自己看着收拾。”
“好，谢谢。”
“嗯。”
安顿好鹿玘，霍迟抬手摘掉口罩和帽子，走到临窗的课桌处，坐在床沿，抽出试卷做题。
白炽灯光很亮，打在霍迟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道影子，眼睛一眨，影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霍迟的神情十分投入。
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考研资料，鹿玘有些诧异。
这么说来，霍迟算是学弟了。
姑且厚着脸皮这么算吧。
这间宿舍在他们之前，应当是很久没有人住过，空木板上积了不少浮灰。
鹿玘整理好行李，手上也满是灰尘。
有点脏。
他悄声开门出去，在四楼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水池或者厕所。
也没有见到除霍迟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不得已，鹿玘又回到宿舍，轻轻敲了敲课桌桌角。
“霍老师，请问宿舍楼里哪儿有水？我想洗个手。”
鹿玘摊开满是灰尘的双手，语气中带着些无奈。
霍迟握笔的手一顿，接待人可真不好当。
“宿舍里没有水，不管是喝的还是用的，都要到水房去打。”霍迟抬眼望着他，“麻烦得很，门后的水桶里还剩着点水，你用那个洗吧。”
“我昨天才接的，很干净。”
“好，谢谢霍老师。”
霍迟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声音也如山间幽泉，清清冷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照顾别人的人。
却恰恰相反。
鹿玘无声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倒水洗手去了。
鹿玘一离开，霍迟又低下头做题。
这套试卷只剩下作文没写。
看完题目要求，他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关键词，打个腹稿。
“霍老师，我要出去一趟，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鹿起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吓了一跳，一个用力，笔尖戳破了草稿纸。
得了，写不成了。
见霍迟往这边看过来，鹿玘唇角带笑：“我打算去把水壶、盆之类的东西买上。”
“没有。”霍迟捏了捏手中的笔，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说：“学校周围只有一个小卖铺，离得很远不好找，我带你去吧。”
“好，麻烦你了，霍老师。”霍迟很热心。
霍迟扯了扯嘴角：“嗯。”
麻烦精。
这是霍迟对鹿玘最直观的印象。
星期五怎么就没跟周槿回学校呢。
鹿玘站起身来，用纸擦干净手上的水，打了个电话把舒龄她们叫上。
他们跟林靖打了个招呼后就出了门。
一路上，除了一家看起来很久没有开门的面馆，他们没有再看见任何门店。
“霍老师，这儿不会没有超市之类的吧？”舒龄忧心忡忡地问。
那要怎么买东西？
“差不多。”霍迟道，“再往前走，有一家小卖铺。”
“啊。”舒龄抿唇，“也行，有总比没有好。”
走了快二十分钟，他们才看到霍迟所说的小卖铺。
是当地的一位阿姨用自家一楼僻出来的隔间，面积不大，东西倒还挺齐全。
霍迟提醒他们：“周末学校里没人，食堂也不开门，晚饭要自己解决。”
“那我们再买点吃的。”
阿姨热情地带着三人去找他们要买的东西。
霍迟没什么要买的，站在一旁等着他们。
手机震动个不停，霍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好几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周小槿：老霍，志愿者到了吗？
周小槿：几个人？好不好看？你有脱单的机会嘛？
霍迟挑了两个想回答的问题答了，其他的当没看见。
hchi：到了，三个人，两女生一男生。
对面发了个表情包过来，欲言又止jpg
霍迟当看不见。
回完消息，无事可做，霍迟把手机当作玩具拿在手中旋转。
他们花的时间越长，霍迟转手机的速度就越快。
一个没拿稳，手机差点就飞了出去。
“阿姨，我们结一下帐。”
总算是买好了。
霍迟循声一看，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大堆东西，三个人根本提不完。
他今天注定是当老妈子的命？
霍迟走过去，无奈地把三只桶叠起来，一只手拎着桶，另一只手提上两个热水壶。
舒龄：“谢谢霍老师。”
“嗯，走吧。”
四人提着一堆一堆的东西，站成一排往前走，把路都挡去了大半。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连带着秋风也很刺骨，手上又提着东西，没法放进兜里。
霍迟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搞得旁边的三人也很紧张。
他们也莫名加快了速度。
到最后，身高不及二人的齐昭、舒龄，几乎是小跑着跟上他们。
只恨她们没长双两米大长腿。
到了门卫室，霍迟停下跟林靖打完招呼，继续往宿舍快步走去。
走着走着，霍迟却忽然停了下来。
鹿玘三人对学校不熟悉，避免再次带他们认路，哪是哪要提前讲清楚。
“这是学生食堂。”霍迟抬手指了指，“红木门那儿就是水房。门没有锁，使劲推开就行。”
在他们右手边有一栋双层小平房，面积不大，外墙铺贴着浅红色瓷砖，房子正中央的大铝门紧闭。
房屋右下角嵌着一道双开的红色木门。
“嗯。”
三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霍迟侧了侧身，背对着食堂。
“从这个位置直走到底，就能看到厕所。”顿了顿，霍迟斟酌着开口，“整个学校只有这一个公共旱厕。”
“啊？”
三人的神色一紧。
公共旱厕？
还只有一个？
“先回去吧。”该认的都认了，霍迟带着他们往前走。
站在寒风里，身心都受到摧残，不易于他们消化这一沉重的消息。
他也冷得很。
今天耽搁了太多时间，一回到宿舍，霍迟就坐到课桌前，翻开试卷，老神在在地搓起了双手。
太僵了，没法写字。
等手暖和了些，霍迟才又拿起笔，沉迷写作。
写完作文，霍迟抬起头松松筋骨。
一晃眼，就见鹿玘已经睡着了。
他斜靠在叠好的被子上，手里还拿着本书，好在有铁栏杆挡着，才没有掉下来。
中午又是坐车又是收拾的，没看上几页书，鹿玘的眼睛就慢慢合上，陷入了沉睡。
松完筋骨，霍迟又抽出另一套试卷。
鹿玘睡觉，霍迟刷题，宿舍一片静谧。
“喂。”
手机兀的一阵响动，霍迟拿起来一看，是周槿打来的电话。
“我给你带了吃的，你自己来拿。”
“好嘞，这就下来。”
霍迟到楼下时，发现天已经微微黑了。
宿舍楼大门口放着周槿买的东西，霍迟提上它回了寝室。门一打开，霍迟就见鹿玘坐在床上，睡眼惺忪。
“下来吃点东西。”
鹿玘:“嗯？”
“周槿带回来的。”
用热水壶里的水泡了面，霍迟拆开香酥鸭的纸袋，香味在宿舍里四散开来。
味道不错。
两人相对而坐，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饭，看上去有些拘谨。
食不言，他们践行得很好。
想起守在门卫室，不能外出的林靖。
鹿玘打破沉默，问：“叔叔那边，晚饭怎么解决？”
霍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转头看了他一眼，回：“叔叔家就在附近，婶婶会给他送饭过来。”
许是夜间灯光过于柔和，霍迟觉得鹿玘看上去，似乎比白天顺眼多了。
“这样啊。”
吃完东西，天已经黑尽了。
霍迟用壶里的水洗漱完毕，穿着毛拖鞋到走廊上背书。
宿舍里断断续续传来霍迟的声音。
看了会儿书，鹿玘从床上下来，推门出去。霍迟背对着他，正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廊里的灯不是很亮，越往对面走越昏暗，灯光在他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看得鹿玘眼皮一跳。
霍迟此时，与恐怖电影里被什么东西蛊惑，哪里诡异往哪里钻的倒霉主角很是相似。
“霍老师，我去个厕所。”
闻言，霍迟转身看着他，疑惑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有熟到这种程度？
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去吧。”
霍迟收回视线，继续向黑暗里走去。
“任意性是符号最重要的特征……”
快十一点了，霍迟才回宿舍，见鹿玘正在看书，他也就没关灯。
霍迟侧躺在床上，裹进被子里回忆知识点。
安谧的宿舍里，两人各做各的，互不相扰，氛围十分和谐。
累了，霍迟翻了个身平躺着。
没一会儿，他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
“嘀嗒嘀嗒嘀……”
一早，震耳欲聋的闹铃声打破一室寂静。
在闹钟响了五声之后，霍迟才不耐烦地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把它摁掉。
坐了一会儿，稍稍清醒的霍迟正准备下去洗漱，一晃眼见到斜上铺坐着个人。
那点朦胧的睡意顿时被吓跑了。
“霍老师，早。”刚睡醒，鹿玘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在昏暗静谧的宿舍里像是一只鬼魅低语。
霍迟压了几秒惊，才道：“你也早。”
一个人住挺好的。
霍迟往窗外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让他有些郁闷。
每逢周一，他都不想早起。
也不想干活。
可惜，
没了周一，还有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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