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夏皇母钱
那从陶朱氏泥像手中取下的铜钱之上，端端正正地印有四个古篆字――“大夏通宝”，其右下角更是盖有一个印章，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形文字。
古篆字是中古时代人族制定、万族通用的字体，而“大夏”则是人族封禅天地之后的第一位圣皇。
“大夏通宝”四个字，意味着这枚铜钱是中古时代的古物。
若然只是如此，以洛与伦和方文涛的见识，还不至于这般失态。
最令他们心中震撼的，还是那古铜钱右下角的印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人族大夏圣皇在泰山封禅祭坛，第一次祭天祀地后，天降灵异，地涌金光，天地规则波动之间，主动于人皇印玺上刻下的八个字。
八个大字皆是鸟形文字，飞鸟从来自在无踪，自古便被视作一种，能与天道沟通的瑞兽。
是以，这种鸟形文字，也被万众万灵公认为是“大道天文。”
正因为有了天道的加持，所以万族才真正心悦诚服，敬拜人皇为万族圣皇，共尊人皇玺为圣皇印。
在此之前，人族之主也仅仅只是“万族霸主”，和上古时代的魔祖地位等同。
所谓“圣皇是霸主，霸主却非圣皇”。
圣皇印一出，便意味着人族诏命降下，也同样意味着天数如此。
普天之下，谁敢不服？
万族万众，安敢不从？
只有执掌了圣皇印的人，才是实至名归的万族共主，有资格被冠以“圣皇”的尊号。
不似如今，人族之主只能称人皇，万不敢妄称圣皇。
纵然人皇皇后还是被称为“圣后”，但前面却也要加上“人族”二字，是为人族圣后。
甚至就连妖皇皇后，如今也自称为妖族圣后，不像中古时代那般只敢称妖后。
可见自中古巨变以来，人族式微已久，昔年制定的种种礼法，也崩坏得差不多了。
在人族鼎盛的中古时代，圣皇印勾连五大重器，有自动选贤举能之效，历代圣皇继承人，也须得经由它的认可，才能够举行加冕仪式。
这也是中古时代的人族，会有禅让一说的原因。
圣皇的子嗣若是得不到圣皇印承认，那么纵然身份再尊贵，也断断不能染指圣皇之位。
否则，等不到万族共击之，人族内部就会率先把他给拉下马。
至于现今的人皇嘛，虽说人族帝庭还是强调“人皇宝座，能者居之”，但其间的可操作性就太大了！
大夏作为天地间第一位圣皇，对人族和万族都有着巨大的功德，纵然他身故之后，又有新任圣皇继位，但他在位之时制定的礼法、留下的布置，却始终被后世继承者尊奉且推行。
所以中古时代天地间的货币，始终都是大夏通宝。
故此，大夏通宝又被尊为圣皇币。
可现在已经是今古时代了，昔年遍行天下的圣皇币，如今却埋没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任何一枚圣皇币，放到现在那都是极其珍贵的古董，价值连城且有价无市。
哪怕是以洛与伦和方文涛的身份，此刻见到圣皇币后的激动，也和普通人淘到前朝古董的心境没什么不同。
更重要的是，并非所有的圣皇币，都会被盖上圣皇印！
够资格承载圣皇印的，只有大夏圣皇亲手铸造的“夏皇母钱”。
相传大夏称皇之初，万族之间甚至是人族内部，皆“车不同轨，书不同文”，货币更是互不相通。
万族之间的交流很困难，做起生意来，更是要以物易物。
上古时代万族联盟抗衡魔族，之所以持续那么长的时间，固然有魔族势大的原因在其中，却也和万族语言不通，难以沟通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样混乱的情况，显然不利于大夏统治的稳固和政令的推行，所以他花了巨大的力气，令得万族车同轨、书同文，并且熔炼了九枚夏皇母钱，以之为万族铸造货币的模具。
大夏执掌圣皇印，权势滔天，威名显赫，万族都不敢慢待他的法旨，纷纷顺从人族的安排，接受人族的礼法。
此举虽然没有能够，真正意义上实现文明大融合，却也深刻影响到了万众万灵。
若非中古巨变降临得太早，人族的统治再持续几个时代的话，或许还真的可以，实现各个层面的万族大一统。
“这这这，这是夏皇母钱？”
方文涛死死地捏着那枚母钱，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面色更是激动得涨红不已，端的是震惊至极。
洛与伦连续吞咽了几口口水后，才声音艰涩地说道：“这上面圣皇印的气机，是做不得假的！”
闻言，方胖子把夏皇母钱捧在手掌心，紧紧地盯着右下角的印章看了又看，最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没错！圣皇印可大可小，气机神圣，怕是大罗金仙也无法伪造！”
方文涛看了看手心的母钱，又看了看陶朱氏的泥像，叹息道：“陶朱子果真不愧人族首富之名，居然有幸得以执掌一枚夏皇母钱！”
夏皇母钱虽说只是铸造圣皇币的模具，但它乃是万族通用货币的源起，可说是聚拢和承载了万族的财运。
这是什么概念？
方文涛难以想象。
须知，大夏推行车同轨，只不过是官道的车轨相同；推行书同文，也只不过是名义上万族共用古篆字。
事实上，万族仍旧有着自己的私轨，也同样还留存着自己的语言和文字。
对于那时候的非人族裔来说，古篆只是他们学的一门“外语”，而并非深入骨髓的“母语”。
可是圣皇币则不同！
大夏在货币统一方面下了严旨，勒令万族必须废除自己的货币，只许使用人族的圣皇币。
但凡发现有生灵私铸钱币，那就是不留情面，立诛九族，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据说此政令堪堪推行之时，有几个大族唆使自己的属族挑衅大夏，大夏直接就起了刀戈，将这些小族从天地间彻底抹去，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彻底断了万族捣鬼的心思。
不得不说，大夏非常有先见之明。
这么一倒腾，人族就拿捏住了万族的经济/命脉，若不是天地巨变重创了人族，万族是不可能会有出头之日的。
在人族强大实力的支撑下，圣皇币推行于万族之间，渗透到了万众万灵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是多大的一股气数？又是多么可怕的一股祭祀之力？
祭祀并不一定非得要依靠各种仪式和祭品，实际上只要众生心诚，祭祀之力即可诞生。
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之下，没有正确仪式和足够祭品的话，万众万灵心中产生的祭祀之力，未免太过渺茫，压根就成不了气候。
而各种祭祀仪式的作用，就是让生灵心生敬畏，让它们祭祀之时的心灵更加纯粹。
君子方才慎独，对于一般的生灵来说，若无仪式的约束，它们祭祀起来根本就是心猿意马，万万说不上虔诚。
心不诚，信不虔，祭祀之力的诞生就无从谈起。
相信大家都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当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按照固定的仪式办某件事时，你心里会肃然起敬，不自觉就投身入浪潮之中。
这就是仪式的重要性。
另外，正确的手势和祭文，还更容易引起天地规则的共鸣，让你的祭祀能够更快得到响应。
至于祭品嘛，那只是祭祀之力的载体。
祭祀之力源自众生之心，本身是无影无形的，只有依托于祭品的力量，才可以真正显化于天地之间。
再有就是，强大的祭品实质上是一股能量，无论是天地也好，亦或者神灵也罢，它们都需要能量来修行。
毕竟能量遵循守恒的定律，除了天地消化混沌之气可以产生能量之外，没人能够凭空“产能”。
当然，祭祀之力除外。
或者说，祭祀之力不是能量，是种和混沌之气一样神秘的东西。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只证明了一点。
那就是仪式和祭品，都只是祭祀之力产生的重要条件，而非必要条件。
必要条件是心诚，仪式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祭品则更是与祭祀之力的诞生无关。
试问，在财富面前，谁的心不诚？
众生或许并没有祭祀财富的概念，但是只要它们心思纯净，那就可以诞生出祭祀之力。
一个人两个人的祭祀之力确实微渺，可当万族生灵聚集在一起，谁还敢说这股力量微不足道？
哪怕是天地和神灵，也不可能让万众万灵尽数信服，但是财富可以！
而九枚夏皇母钱，无疑就是这股祭祀之力的载体。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夏皇母钱就是财富之神！
如此重宝，方文涛自恃无德相配，不敢妄自将神器据为己有。
“罢了罢了！这东西虽好，却也须得德行崇高之人才有资格执掌，我自问德行不足，万万不能亵渎神器！”
说完这话，他想要将母钱放回陶朱氏泥像的手中，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甫一将那母钱放下，它便从陶朱氏手中自动滚落！
“这――”
洛与伦目露惊骇之色，结结巴巴地说道：“莫非神器有灵，不愿在此落满尘灰？”
方文涛亦是无所适从，只好又试了一次，结果那母钱照样是滚落在地。
“小铜钱！你快来，我们算上一算！”
小铜钱听了这话，忙不迭摇了摇龟首，“咻――”的一声跑远，似乎不敢沾染这份因果。
妄自窥测神器，那是取死有道，祸不远矣！
看到小铜钱畏若蛇蝎的模样，方文涛拍了拍脑袋，大叫道：“是我想岔了！”
“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洛与伦摸了摸鼻头，凝声道：“神器不甘尘封于此，方兄何不试着将其掌控？”
“可不敢如此！可不敢如此！”
方文涛连连摆手，他不是圣人，面对夏皇母钱这等重宝，心里不可能没有贪念。
可是他精通术数之道，心灵有着感知祸福的能力。
就在他贪念刚刚冒头之时，便感知到了冥冥之中有大恐怖。
如今光是听洛与伦说这样的话，他便一阵阵心惊肉跳。
结合诸多征兆，他哪里不知道，自己不够德行执掌夏皇母钱？
只有那些道行浅薄、不识天数之人，才会看到宝物就以为合该属于自己，自认为是天地气运所钟的主角。
殊不知贪念一起，五蕴皆迷，说不准啥时候就大祸临头，死在劫数因果之中。
幸而方文涛还算有点修持，不然怕是也难逃大祸。
若说占据夏皇母钱，方文涛是万万不敢，可让这神器一直躺在地上，却也不是个事儿。
他此时急得头顶冒汗，真想要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谁叫你手痒去妄动神器？
如今因果已然缔结，该如何才能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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