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义妹
程澜来驿馆拜见南越王时，阿落正在被训斥。
“此次带来的落羽草本就不多，本是打算进献给大宣皇帝的礼物，你就这么随便拿来送人了？”南越王气得胡子一吹。
“那草本就是用来救人的，朋友有难，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再说我也没用多少……”阿落委屈地瘪瘪嘴。
“还敢顶嘴！”南越王胡子一吹，“你那朋友是何人？又中的是什么毒？用得着拿落羽草来救他？”
“他……”阿落欲言又止，她还不能把程澜身中蛊毒的事情说出来，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落羽郡主是为了救本王才挪用了贵国圣物，若有不妥，本王前来领罚。”程澜阔步走近，他很少在人前自称“本王”，眼下这样说不过是想在南越王面前摆个谱，好让他忌惮三分。
“程将军？”南越王一惊，“原来落儿的朋友竟是将军您呐！”
程澜颔首，“算是吧，本王昨日不慎中了他人暗算，幸得落羽郡主相救，今日特来道谢。”
阿落莫名瞅了程澜一眼，心中纳罕：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今日怎么像换了个人？
“将军说哪里的话，上次我与落儿蒙将军搭救，已是感激不尽，这回落儿出手相助，不过是举手之劳。”南越王收起方才威严的面孔，与程澜客套起来。
“不管怎么说，落羽郡主救我一命，我自当竭力相报。”程澜意味深长地看了阿落一眼，“若是南越王有事相求我大宣，大可不必以儿女婚事为筹码，你我坦诚相见，或许我还能帮得上什么忙。”
南越王一听此言，忽觉事有转机，离沧与徽宁的婚事早就让他大为失望，眼下若能从程澜这里得到什么帮助，或许可解南越燃眉之急。
“落儿，你先下去，我与程将军有事要谈。”
阿落点点头。寂静的房间里，程澜与南越王相对而坐。
一番恳谈后，程澜问道：“既然如此，您为何不直接向陛下明言，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您以整个南越为礼，如此赤诚，陛下不会不同意。”
“可我必须对南越的子民有个交代”，南越王声若洪钟，“如果你们皇帝收了我南越，却出尔反尔，负我子民，届时该当如何？又或者他并不想与整个南疆为敌，不愿相帮，那又当如何？所以我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唯有通过联姻，将大宣的贵人带回南越，才能向子民有所交代，也才能放心地将国土交给大宣。”
“我明白了，您是想抓住大宣的把柄，万一陛下不同意出兵，您也会有个谈条件的理由，所以才选中了我和徽宁公主。”
南越王苦笑：“算是如此吧。”
程澜起身，于窗前负手而立，半晌后转身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看王爷您是否信我了。”
南越王深深看了程澜一眼，“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选择，将军请说。”
“有时候巩固关系并非只有联姻，我与落羽郡主之前有诸多误会，如今她不计前嫌，我甚感钦佩，不如我与她敬告天地，结为异姓兄妹，之后派南境亲兵送你们回南越，这样一来想必南疆王也不敢轻易动你们。”
南越王听闻，不由感到意外：“将军此话当真？”
“怎么？王爷这是信不过我？”
“并非如此，我只是没想到将军会想到这个法子，只是……”
“您放心”，程澜知道南越王的顾虑，“这些亲兵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战斗力非同一般，只要南疆王不举全力来攻，他们定能保南越周全；您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听授皇命反攻南越，只要我还在一天，他们就绝不会受他人号令。”
听完程澜这番话，南越王瞬时放下心来，大宣这个威名赫赫的镇南王，果真不同凡响。
他既与阿落结为异姓兄妹，那也算半个南越人，自己便是他的义父，帮义父出兵抵御外敌自然名正言顺；而他若是出尔反尔，则是欺天灭地，叛父欺妹，为世人不耻。
南越向来重视亲族关系，结亲更是要秉天告地，在天神面前发下重誓，这样一来也算是给南越王吃了颗定心丸。
“将军此举，真是救我南越子民于水火，如此，我便将南越托付给将军了。”
程澜止住南越王下拜的举动，郑重道：“王爷此言差矣，我虽要唤您一声义父，但也是大宣的子民，您要托付的实为大宣，而非我一人，所以此事，还需禀明陛下才是。”
“是，是，全听将军安排。”
事情远比想象中的顺利，宣帝听完程澜的陈述后，也意识到此举对大宣是利大于弊。对于南越这块肥肉，宣帝自然舍不得轻易放下。
多年来南疆一直是大宣的心头之患，若是能将南越纳入囊中，就等于是割了南疆的一块肉，本想通过徽宁的婚事将此事达成，可最终只能作罢，现在程澜既肯出面，宣帝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二月廿六这天正是黄道吉日，程澜与阿落敬告天地，在众人的见证下结为兄妹。
“兄长，请喝茶。”阿落按照中原的规矩给程澜敬茶。
程澜接过茶盏：“多谢义妹，以后我的这些部下还要靠阿落妹妹多多关照了。”
“兄长说哪里的话，我南越得兄长相助，自然不敢怠慢各位将士。”
程澜转身唤道：“项英。”
一位年轻清俊的将领走上前，朝阿落和南越王行了一礼。
程澜道：“这是我最出色的部下，王爷可别小看他，他年纪虽轻，但做事沉稳，武艺超群，此次南越之行就由他来领兵。”
南越王笑道：“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一路有项首领保护，我们自然放心。”
离沧暗暗打量着项英，上次不慎让父王妹妹遇袭他本就自责，这次平白无故多了程澜这么个兄长，还要让人专门护送回去，实在是有损他南越王子的颜面。
阿落倒没有多余心思，见项英生得俊俏，不由灿然一笑，可这笑落在离沧眼里却令他莫名感到一阵膈应，他的这个“妹妹”，是他心中最难以言说的秘密……
有了程澜相助，南越王在京城也不再久留。
阿落离京的前一晚，特来向顾云尧辞行。
“兄长也在这？”阿落刚进院门，就见程澜帮着长生将晚饭端进厅堂。
“我在这怎么了？倒是义妹你，明日不是要回南越了吗，难道还舍不得我家阿尧？”
顾云尧正巧从里间走出，听到这话，没好气瞪了程澜一眼：“你好歹是人家兄长，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
阿落哧笑：“他啊，就是小心眼。”
程澜扫了阿落一眼，将手上的汤端进了屋。
“快进来吧”，顾云尧道，“你别看他这样，他早算准你会来，帮长生做了一桌子菜替你践行呢。”
“他难道不是希望我赶紧离开？”
程澜的声音从里屋飘来：“希望你离开倒是真的。”片刻后，又有一道声音传来，“但真心道谢也是真的。”
顾云尧无语，领着阿落进屋，几人相继落座。
程澜率先执杯而起，敛起了平日的漫不经心，正色道：“这第一杯酒，我敬郡主仗义之举救我性命，之前种种若有得罪，还请义妹多多包涵。”
一句义妹叫的真诚，阿落忙起身道：“你这个样子，我倒有些不适应了。”
程澜笑了笑，继续道：“这第二杯酒，敬郡主这些日子对阿尧的照顾，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要感谢你。”
阿落看了顾云尧一眼，仰头饮下，“兄长这样说，那这杯我自然是要喝了。”
程澜再次给自己倒满：“这第三杯酒，祝郡主此行一路平安。上次在京中遇袭，刑部虽然归了案，但我知道这远非江湖仇杀这么简单，明镜司向来不办糊涂案，但这回……虽然我还未查明其中缘由，但想必对方势力一定不容小觑。”
“多谢兄长关怀，这杯我也是要喝的。”阿落执杯饮下。
“好了”，顾云尧看着二人，“你们这样一杯杯敬下去，我和长生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程澜执杯笑道：“说的正是，不过阿尧你身子还没好，还不能饮酒。”
顾云尧缓缓放下手中酒杯，无奈道：“就你啰嗦。”
阿落会心一笑，在程澜耳边低语：“我本还想劝兄长以后顾忌顾公子的身体，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还用你说，我家阿尧我自然知道心疼。”
阿落：“……”
京郊外，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程澜奉宣帝之命前来为南越王送别。
“项英，一路上记得严己驭下，万事小心。”
“将军放心，项英谨记。”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程澜抬眸，只见那行人的军旗上遥遥写着一个“定”字。
待军队走近，程澜这才看清领头人的样貌，玄衣猎猎，丰神俊朗，原来竟是定远侯家的小侯爷苏誉。
“程将军，下官奉陛下之命随南越王同行。”
“什么？”南越王一惊。
程澜皱了皱眉：“陛下派你来的？可有谕旨？”
苏誉从怀中掏出一份明黄圣旨，“陛下圣意在此，请将军过目。”
程澜接过，只扫了两眼，眉头拧的更紧了。陛下这是对自己怀有戒心，生怕自己得了南越支持，有心图谋，威胁皇室，所以才特地派人来监视自己。
苏誉道：“陛下说南疆王性喜杀伐，为保南越安全，加上我定远侯府的五千精兵自然万无一失。”
程澜旋即道：“陛下思虑周全，臣自当领旨。”
“程将军，这……”南越王面露不安。
程澜驾马走到南越王身边，低声道：“王爷不必忧心，一切按计划行事。”
南越王听程澜这样说，只好点头应道：“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西南方向而去，马蹄声卷起一地尘土，程澜站在原地，暗自出神。
https://www.dldwx.cc/xs/98505451/1438114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dldwx.cc。都来读手机版阅读网址：m.dld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