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联姻
长生没有想到程澜会这么猛，这些话竟毫不遮掩地说了出来，惊讶之余又不由担忧起师父的薄脸皮。
阿落也是再次蒙圈，不得不把方才抛却脑后的想法再次拉回来。
最震惊的莫过于顾云尧，他委实没有想到程澜会当众说出这些话来。
当事人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气定神闲地出了院门。
“你们真的是……”阿落望着程澜离去的背影，重新理清了思绪。
顾云尧尴尬地扯了扯唇角，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看我也该走了。”阿落站起身，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顾云尧起身道：“我送送姑娘。”
快要走到门口时，阿落忽然想起什么，“方才公子的徒弟叫那个人什么？程将军？”顿了顿，一双水眸蓦然睁大：“难道他就是大宣的护国将军程澜？”
顾云尧转身，清冷的眼眸泛起探询的光，“怎么？姑娘既然都能查到我的身份，难道就不知道他是谁吗？”
阿落顿时语塞，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我……”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身份，但姑娘既然是来交朋友的，我希望以后这种暗中探查别人底细的事就别再做了。”
“顾公子真是聪明”，阿落眼睫低垂，自嘲一笑，“看来是我的演技太过拙劣，这么容易就暴露了。”
“姑娘此次前来，恐怕不止向我道谢这么简单吧？”
“不，我是真心来道谢的，只是……我没想到会遇见程将军，本来还想借此机会结识他，可没想到他居然跟你……”阿落喃喃，“我好像把事情弄砸了……”
“姑娘说什么？”顾云尧没听清她后面几句话。
阿落忙摇头：“哦，没什么。公子说的是，今日是我冒失了，还请公子见谅。”
“姑娘无需抱歉，今日之事原该我向姑娘道歉才是。”顾云尧一想到方才程澜的无礼之举，着实感到头疼。
阿落知晓他的言下之意，没有多言。
刚出了院门，阿落蓦然回过头，笑得意味深长：“对了，请代我转告程将军，冒犯他的心上人并非有意之过，还请他莫要见怪。”
“……”顾云尧语结。
阿落回到驿馆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父王！”阿落推开门，就见一位花白胡须，体格健硕的老者坐在厅堂。
“你还知道回来！”老者胡须一吹，语气威严，“别忘了你可是位郡主，天天就知道往外跑，半点也闲不住。”
离沧在旁支着脑袋，笑着调侃：“父王不知，阿落这丫头怕是看上了什么人，这是去私会情郎去了。”
“就你多嘴！”阿落没好气地白了离沧一眼，朝老者撒娇道：“父王你别听哥哥瞎说，我就是去见一位朋友。”
“你才来中原几日，这么快就有了朋友？”
阿落扬了扬眉，“那当然，我长得这么可爱，跟人交朋友还不容易？”
“不管是什么朋友，你好歹收敛些，要是让人知道你如此贪玩任性，我们还怎么去和大宣皇帝议亲？”
阿落不满地瘪瘪嘴，语气间满是落寞：“我知道您是为了南越的子民，可拿我和哥哥的亲事去做交易，未免太冷酷了些。”
“你这孩子……”南越王长叹一声，“你也知道我的苦衷，若是有第二条路可走，我怎会舍得把你们牵扯进来？”
离沧收起方才的漫不经心，正色道：“父王莫忧心，我和阿落都会全力帮助父王的。”
阿落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往前靠了靠，依偎在南越王怀里，“对不起父王，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南越，可眼下事情有变，那位大将军……我们怕是连不成姻了。”
“这是为何？”
阿落不知道该怎么向父王解释，想了半天只道：“他……他有心上人了。”
“果真如此？”南越王扶须沉吟，“这样也好，听说他曾拒绝了与大宣公主的婚事，原来是因为这个，那正好，明日我就进宫向皇上提亲，求娶公主。”
离沧担忧道：“可若是宣帝不肯将公主下嫁，那又当如何？”
南越王眸中闪过精光：“十九年前的那场战争，南疆虽败，可也一直没有臣服于大宣，因为那批傀儡军的存在，大宣也迟迟不敢主动开战，这也一直是他们皇帝的心病，若是我以南越城为聘礼，想来皇帝还是会考虑的。”
“父王这是要将南越拱手送与大宣？”
“两权相较取其轻”，南越王长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疯子把南越子民逼得走投无路。”
夜色渐沉，阿落望着绿意渐生的院子，心头莫名涌起惆怅，回想今日种种，她女儿家悄然萌发的情思终是成了水中花镜中月。
离沧静静站在阿落身后，望着女子的背影暗自出神。
随着父王进宫这天，阿落再次碰见了程澜。
“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程澜冷冷看了阿落一眼，“之前我还在想，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在短时间内把一个人调查的一清二楚，原来姑娘是南越的落羽郡主，调查一个宫中太医自然易如反掌。”
阿落讪讪：“见过程将军，之前若有冒犯将军的地方，还请将军见谅。”
“公主何曾有冒犯我？就算有，也有人帮公主说情，我又岂敢怪罪？”程澜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阿落蹙起秀眉，大为不解。
不过二人也没有多聊几句，程澜就跟着百官进了殿，不多时，南越王领着离沧和阿落入殿面圣。
当南越王提出以城池为礼求娶徽宁时，满朝大臣皆是一惊。
众人皆知，南疆共有十四城，这十四城中又数南越占地面积最广，离大宣也最近，若是南越归于大宣，那他日收复南疆指日可待。
宣帝虽然更看重程澜为婿，但听到这个条件时不禁有了些动摇。
“南越王一路辛苦，不如在京中多留些时日，感受一下中原的风土人情，至于亲事……你也知道，徽宁是朕最疼爱的女儿，这儿女之间的婚事也得顾忌他们自己的意愿，依朕看，不如且让他们相处试试，看看能否成就一段好姻缘。”
宣帝这话说得在情在理，令人无法回绝，南越王见事情尚有希望，自然一口应下。
可事情传到徽宁耳中，却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她一直以为父皇不会让她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但显然她错了，父皇再疼爱她，也终归是帝王，他也会被南越王开出的条件所诱惑。今日只是小小一南越，父皇尚没有一口应下，可来日若是以整个南疆为礼，她这个公主还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于父皇而言，为了江山稳固，有些东西是可以舍弃的，否则仅凭南越的地位，哪里有资格让她下嫁？但好在，父皇还顾忌着她的颜面。
访梅轩中，原本生机盎然的绿梅渐渐开始枯败，已经入春了，可徽宁的心却比严冬的霜雪还要冷。
一件雪绒斗篷悄然盖在肩上，徽宁回头，只见影玦静静站在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
“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徽宁站起身，走到影玦面前。
影玦俊美的面容依旧淡漠，可望向徽宁的眸子却不禁露出柔情，“属下没事。”顿了顿，又道：“天气尚寒，公主不要一直在这里坐着。”
徽宁莞尔一笑：“你这一受伤，倒学会关心起人来了。”
影玦垂在身侧的手暗暗一紧，“保护公主是属下的职责。”
徽宁淡淡垂下眸，这个陪她度过了十几年光阴的少年总是这样，会把界限划分得一清二楚，仿佛他与她之间，只是护卫与主子的关系。
“影玦”，徽宁的声音轻的像一片羽毛，“你会陪我多久？”
曜石般的瞳孔泛起坚毅的光，影玦没有丝毫犹豫：“只要公主愿意，属下会永远陪在公主身边。”
“你说这话，若是放在以前我也许会信……”徽宁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公主信我。”
少年的眼神真挚坚定，徽宁盯了半晌，倏尔勾了勾唇角，“好，你说的，我便信。”
梅香浮动，徽宁深吸一口气，收回方才的落寞，目光透过宫墙望向远处的天空，“生在帝王家，本就有许多身不由己，可我们总要做些什么，为自己的将来博一次。”
望着徽宁消瘦的背影，影玦有些不解她话中含义，但他知道，无论世事如何变迁，眼前这个女子，他愿以命相护。
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毕生所愿。
宫里的消息一向传得快，沁芳嬷嬷捧着茶点走进昭阳殿时，皇后正在窗边修剪盆栽。
“娘娘，这盆栽是不是奴婢昨日修剪的不够好？”
皇后抬起剪刀，“咔嚓”一声，一支突起的枝杈应声而落，“这修剪盆景看的是心境，本宫向来不喜欢杂叶旁枝，该除掉时就要除掉。”
皇后的语气仿佛在拉家常，“人也是如此，对于那些有了二心的人，自然也不能手软。”精致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语气明明平淡温婉，却莫名透着隐隐寒意。
“吩咐下去，让他们做事干净些，本宫不希望听到京中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是。”沁芳嬷嬷低头领命，思索片刻还是犹疑道：“娘娘，此事要不要跟主上再商量商量？南越王毕竟是……”
“你今日话有些多了。”皇后凤眼微挑，平日端庄大气的脸上浮起一丝不耐烦。
“是，奴婢这就去办。”沁芳嬷嬷打了个寒颤，忙领命退下。
明媚的阳光透过紫金窗棂投在窗台上，修剪好的盆栽在窗台边留下斑驳的剪影，皇后满意地勾起明艳的唇角，宛若一个掌控全局的棋手。
“已经立春了，有些东西也该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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