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什么在发酵 三
南巡影视基地。
市南边上是陈家镇，一大片古建筑群，画栋雕梁，丹楹刻桷，南巡影视基地就坐落其中，拥千里。媒体都说人到南巡，只觉上出重霄，下临无地……杨杨扬没来过，一直觉得言过其实，今日身在当中，才信了媒体通告上的那一大篇幅一大篇幅的描述。
杨杨扬牵着别戈的手，躲在道具组攻城车的后边，偷偷看两个女导演选人。
“下面是‘山阴公主刘楚玉’啊，来三十个男的，感觉自己长的帅的……但也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副导演举着‘山阴公主’的手写板，对群演人群招手。
杨杨扬回头对别戈说：“你去？”
“我不去。”别戈拿掉了杨杨扬紧攥住他手的手，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杨杨扬站了出来，扬起左手：“导演看我！”
别戈眼角又是一抽，回过身来，看着那个女副导演朝杨杨扬走过来，用一双不大的眼睛视奸她全身。再看向杨杨扬，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他忽觉烦躁，两步过去牵了杨杨扬转身就走。
一直坐在远处吃瓜子的女导演在瞥到别戈的脸后：“嗳嗳嗳！留下那个！让他试下褚渊！”
女副导演听到导演的话后，顺着她的眼神确定了目标，上前两步拦住了他们，又视奸了别戈一番，说：“褚渊有兴趣吗？”
“没有。”
“有！”
第一句是别戈说的，第二句是杨杨扬说的。
女副导演挑了下眉，倪向杨杨扬：“你是他的经纪人吗？”
杨杨扬微笑，一面按住别戈想要揍她的手，一面对女副导演说：“相信我，他绝对可以胜任褚渊一角。”
女副导演最后将信将疑的说了句：“那过来吧。”
别戈在女副导演走后用力捏了一把杨杨扬的手。
杨杨扬吃痛回过头，呲牙咧嘴的看他：“你知道褚渊是谁吗？”
“刘楚玉的姑父。”
……
也没什么不对……杨杨扬贴近别戈，仰面看他：“他是男主角。”
“过来拿剧本！”副导演的声音传来。
杨杨扬应了一声就过去了。
别戈看着杨杨扬莫名其妙孳生的高兴致，鬼使神差的依了她。
进到房间，杨杨扬已经捧着好几页剧本开始看了，可能是知道别戈不会看，就念出了声。
“刘楚玉准备转身离开时突觉后脑一凉，怵的转身掠出几丈之外。然还没等她落地，迎面便刺来一剑，只见她左脚点地向上翻飞，一个转身掠到长剑的剑柄处，准备伸手握剑怎料长剑也随之翻转，剑尖再次抵上她的喉咙。顾不得许多，刘楚玉一个冲天而上，翻转身体倒立悬于半空，长剑也随之向上刺去……她运气于掌间，于左掌击出，只见她宽大的白袖中蓦然飞出绫绸三尺，稍加蓄力，那绫绸便似带了剑气般向外震摄出强烈的气流，她虚晃一招，躲过长剑的正面袭击，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射性的往后倾身……”杨杨扬越读越觉得有问题，最后扬着手里A4纸问导演：“这是褚渊的剧本吗？”
导演接过来看了两眼，说：“这是武术老师的剧本。”
杨杨扬：“……”
导演递给杨杨扬另外一本：“这本是。”
杨杨扬翻开看了两眼，又开始读了：“‘褚渊……’刘楚玉远远望着那顶墨色软轿，竟然有了刹那间的出神，平静无波的心湖仿佛被扔进了一颗尖锐的石子隐隐刺痛，暂时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挥起衣袖追了过去，如惊鸿般的身影掠过软轿的瞬间似乎停留了一下却又很快的消失在前方。”
别戈百无聊赖的看着杨杨扬在他跟前投入的‘说书’，有点犯困。
杨杨扬见别戈要睡，将手里剧本拢成一个筒，打在他的胳膊上：“专心，我的男主角。”
别戈被杨杨扬敲的睡意全无，只听杨杨扬还在继续……
“白衣如仙，墨轿尊华，一黑一白凸显于拥挤的人潮，在他们错身的刹那，繁华谢尽，万物定格。一往东，一往西，当他们愈来愈接近彼此，本以为会就此相遇，原来却是渐行渐远，终于快到路的尽头，于是连彼此的背影都显得那么凉薄，才知晓这是两条平行线，背离得越远越不可相交。”
……
“待那顶软轿消失在人群里时，热闹的大街又恢复到了车填马隘的盛况。棨戟门前，风烟匝地，没有人会记得刚刚一白一黑两个惊世之人就在此处擦身而过……没有。世间爱，关山无阻，白首难忘，却又是离合总悲欢，佛家说兰因絮果，可红尘十丈，又岂是扫的净的。如今上演于眼前的一幕一幕，热闹是旁人的，凄凉是自己的，该是平淡的人生就不会投下一丝波澜。”
……
“‘公子？’墨色软轿里的侍女轻声唤着墨袍男子。”
……
“男子一袭墨黑锦袍，肩布紫线盘龙，摆布紫线锦鲤，袖口腰间只见白玉悬。银色发带缀于发顶，同色发冠束起高髻，黔发如瀑般披于肩头，恍惚间，以为是沈腰潘鬓。近身一看，尔雅不羁，再一看，波谲云诡。如此这般温润而凛冽之人除却当朝尚书吏部郎褚渊不作他选。”
别戈不忍心杨杨扬读下去了，打断了她：“你可能又拿错了服装组和独白的剧本。”
还真是，一句主人公对话都没有……杨杨扬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站起身，对别戈说了句：“你老实待着。”之后去问导演了。
别戈盯着杨杨扬的背影，脑海里现出一个感受，平时看着挺精神的一个人，怎么有些时候有点傻呢？
杨杨扬最后确定了剧本无误后，吁出口气：“有点没劲。”这才觉出没劲可想她是真的无聊，才在这无聊事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没劲那就走吧。”别戈听到杨阳扬这话可来劲了，站起了身。
杨杨扬犹豫之时，从高门槛迈进来一双上印淡粉簪花小楷的白靴，轻轻垫足于烟色方毯，纤尘不染的雪色裙摆微微漾开，往上，束腰白绸紧紧裹住腰肢，垂下两条同色腰带直至脚踝，再往上，一头如瀑黔发乌黑亮泽垂于腰下，飘渺若仙，宽大的袖摆迎风鼓动，平添飘逸……扮相还不错，挺像花筳酒冢那些辗转于众男人的女人。
“都进组两天了，褚渊还能不能来了？”女人进门就对导演说。
导演把她领到别戈面前，说：“临时褚渊。”在她开口前又补充：“感觉好，咱们就换这个，行吧？”尽是胁肩谄笑之态。
女人抬眼望了眼别戈，最后……含羞带涩的点了点头。
含羞带涩是怎么回事？
杨杨扬走到别戈身侧，说：“你不是说走吗？”
别戈瞥了她一眼之后看向眼前著名女演员，说：“我现在不想走了。”
杨杨扬抽了抽眼角。
别戈随女演员走去一边，默戏去了，杨杨扬随导演走去一边，嗑起了瓜子。
导演客气的把冰糖袋子递给杨杨扬。
杨杨扬接过袋子，投去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为了防止演员上火，南巡的瓜子都没有口味儿，你就着冰糖吃，味蕾会有种在吃奶油瓜子的错觉。”导演解释。
杨杨扬按住嘴角，预防抽搐。
约摸半刻，导演起身为别戈和著名女演员讲戏去了，杨杨扬就挪屁股坐到了导演的位置，看了眼监视器中未作任何后期处理的视频，近镜头拍的演员皮肤差的嘞，装发丑的嘞，表情僵的嘞，她将眼神从监视器屏幕上挪到别戈身上，嗯，偏瘦，却是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皮肤偏白，却是白的干净又光滑细密，长相就不说了，通过他对面那个著名女演员眼都要长他身上这一神色就知道了。
“来先试试。”导演的声音。
杨杨扬挺起身子看过去，抓着冰糖袋子开始干嚼。
“君命无二，古之制也，渊只求侍奉十日，公主以礼相待。”别戈左右手别在身后，面覆孤冷。
著名女演员捏着扇柄，翘起兰花指，上前两步，掩面轻笑：“唤我楚玉。”
别戈耸眉，拂袖后退两步：“公主！”
著名女演员再上前：“或许荒唐，或许疯狂，但我就是情陷于你，你奈所何？”
别戈偏头，给了著名女演员一个白眼，却因为眼珠大，眼白也不似历史上描述褚渊的特征‘眼白多’而添了许多可爱，但他还是把褚渊反应演绎的很到位。
著名女演员跳上前，一把搂住别戈的胳膊，拉拉扯扯。
别戈面露难色，不断挣扎。
这一段在杨杨扬看来，别戈发挥倒是不错，就是这个著名女演员，有点矜持，她印象中刘楚玉可是不知道‘矜持’俩字怎么写的主儿。
“君须髯如戟，何无丈夫意？”著名女演员在不断拉扯中脸色愈发难看，仰面对别戈说。
别戈温润一笑：“回虽不敏，何敢首为乱阶？”
接下来应该是刘楚玉扑身褚渊搂他腰了，著名女演员或许是想给别戈留下个好印象方便以后现实中联系，迟迟下不去手。
导演皱起眉，走上前，对著名女演员说：“这里一定不要犹豫，楚玉的性格是不容犹豫的。”
著名女演员抬眼看看别戈，她想扑啊，但她不想就扑这么一次啊，不留余地将来还怎么见面？
远在五米之外的杨杨扬都感受到了著名女演员此刻纠结的内心，她都替她着急了，抓了一把冰糖放口袋里，然后把冰糖袋子撂一边，起身走过去，对导演请缨：“我来一遍。”
导演以为自己听错了，回：“你什么？”
“反正也是试，不如我也试试，万一我可以帮助这位著名女演员找到感觉呢？”杨杨扬说完转身就搂住了别戈的腰，身子在他胸膛蹭来蹭去，仰面把嘴送上去。
别戈按住她的脸，尽量不表现出对杨杨扬目前行为的嫌弃，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公主是以逼迫，渊遂以死自誓，乃得免。”
“褚渊以死自固，楚玉不能制也。”杨杨扬语带娇嗔，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双腿盘上他的腰。
剧本上没写这段，别戈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身体准备，后退两步，倒在了软垫上。
“你起来！”别戈皱着眉推杨杨扬。
杨杨扬把别戈压在身下，正占上风怎么会起来？或许是剧情使然，或许是脑子一抽，杨杨扬倾身亲了别戈一口，亲在嘴上。
别戈脸一黑，开了嘴。
杨杨扬知道别戈这时候张嘴肯定吐不出象牙，于是又亲了第二口，第三口……最后缠绵了足足两分钟。
一旁的著名女演员和导演都看傻了。
最后起身的别戈再看向杨杨扬的眼神只有无奈，哪有生气？
著名女演员大概是看到了别戈的反应，脸垮了下来，说是补妆，出去了。
导演倒是与著名女演员不同的态度，她一把握住杨杨扬的手：“好！特别好！非常好！刘楚玉的纵欲淫.乱、离经叛道你演的特别好！你对咱们这个戏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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