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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如果我死了 二


健身房。

        李逵倚在重锤压力器上,心烦意乱。

        跟杨杨扬分开后,李逵就回到了健身房,当时有两个会员在等待,前段时间办了张三年的健身卡,当时会员消息已经录入、也安排了私教,还赠送了一张非VIP演唱会的票,现在这两个会员要退卡,说什么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太贵……真是卧槽!在她耐心跟这两个会员解释规定时,丁叮当来了,直接开骂,把平时不敢骂杨杨扬的话全都骂这两个会员身上了。

        两个会员加在一起的战斗力都不如一个被杨杨扬压迫的积怨已深的丁叮当,终于被骂走了。

        李逵还在一边赔笑脸:“欢迎下次再来。”

        “来你妈.逼!”其中一个会员说。

        李逵关上玻璃门,面向丁叮当:“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也不用骂这么难听吧?”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就是心情不好。”丁叮当就喜欢残忍的说出事实真相。

        李逵眉头锁起:“你也心情不好?”

        丁叮当听到李逵的话挑了下眉:“你也是?”

        李逵点点头:“就是有点心慌,我还吃了九芝堂的十全大补丸,没管用。”

        “上一次这么难受是上凉嗣的课时,他说:要防止荷尔蒙引起隐性思维,出现具有伤害性的失控行为,就要控制住自己泛滥的感情,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丁叮当说完手动戳上唇角,往上推,现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继续:“当时我就觉得天塌了。”

        丁叮当这个人,一辈子只专注于爱凉嗣这一件事,那时候李逵嘲笑过她,讽刺过她,但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好的,至少她目标明确。

        自己呢?

        如果丁叮当心情不好是因为想到了曾经追求凉嗣的苦逼时光,那自己呢?

        李逵细想自己这二十几年,有国家一级运动员的头衔,在学校健身房时是最赚钱的健身教练,现在又开了一间面积不小的健身房,其实也算是目标明确,与丁叮当不一样的是,她印象中没有觉得天塌的时候,除了此刻。

        怎么回事呢?

        “你给扬打个电话,她不在身边,我总也平静不下来。”丁叮当对李逵说。

        杨杨扬……

        李逵突然发现,杨杨扬存在于她们的生命中已经如此之久,久的哪怕只是在她们身旁安安静静的坐着都能抵消她们心中的惶扰、忧虑,似乎只要她在,她们就心安,那万一哪天……她不在了呢?

        ‘轰’!

        李逵被自己莫名腾起的念头吓到了,就像什么重物击中了悬于心间的一尊撞钟,除了厚重的音量外还伴随着令人心悸的能量。

        她慌慌张张的掏出手机,慌慌张张的调出了杨杨扬的电话,然后又慌慌张张的拨打了过去——暂时无法接通。

        “没人接?”丁叮当皱眉问。

        李逵应了一声,攥着手机的手垂在腿侧。

        “走,去她家,你现在给最上物业打电话,要最上那间书店的电话。”丁叮当指挥李逵,话间走向门口,在门前回过头:“不要想不好的事情。”

        李逵已经没有力气抬眼看她了。

        如果杨杨扬不在了,那她怎么办呢?

        如果杨杨扬不在了,那她怎么办呢?

        如果杨杨扬不在了,那她怎么办呢?

        ——

        离地两千米的飞机上,杨杨扬和别戈并排坐在机舱里,后机舱门开着,咆哮的风可劲儿往里灌,她用空气导管跟别戈交流。

        “你确定不用我跟着吗?”杨杨扬最后一遍确认。

        “不用。”

        “注意空气导管里我的声音,我说开的时候你就拉伞索,非极限的跳伞运动没有氧气服和防护装备,你注意……”

        “我都知道。”别戈打断了杨杨扬,然后面对她,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松开她时说:“下去之后你可以对比一下我现在的心跳,看看有没有加快。”

        杨杨扬面对别戈偶尔的幼稚行为,总是很无奈。

        “三——”

        “二——”

        “一——”

        “I'jump!!!”别戈先杨杨扬一步跳了下去。

        杨杨扬走到舱门口,转过身,背对着飞机下暗灰的云团,张开手臂,仰身至与大地持平行的状态,360°旋转之后,融于浑蓝之中。

        她可以想象到她现在脸上被风吹得此起彼伏的波浪有多滑稽。

        她可以做到无论大风多狠她都能笑。

        她可以……

        极限跳伞基地大门外,她笔直的站住,面色苔青,握拳透掌,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她……在她站满一个小时的时候,一个扣着连衣帽、戴着护目镜的人不知道从哪儿而来,扔给她一张纸巾,是扔,他完全没想好好递给惊奥,所以惊奥根本接不住,但她还是感激,弯下了腰,伸手去捡,但是,下雨了。

        ……

        为什么会想起那一幕?杨杨扬问自己。

        “杨杨扬!拉伞索!杨杨扬!!!伞索!”

        ……

        “杨杨扬!!!控制降落地点!!!杨杨扬!!!”

        ……

        “杨杨扬!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

        “杨杨扬!!!拉——伞——索——”

        ……

        别戈眼看着杨杨扬在自己面前坠落,无能为力。

        杨杨扬先别戈一步着地,着地的声音像是地底下炸了雷,闷闷沉沉,沉沉闷闷……风力很强,这个原因使别戈尽管努力控制身体平衡,努力低头向下看却还是无法知道地面的杨杨扬是否安好。

        别戈安全落地之后,杨杨扬就已经被送出了俱乐部,他追出去,刚好看到有人将她抬上了私家车,他快跑了两步还是没追上。他返回俱乐部休息室拿来杨杨扬的车钥匙,找到她的车,跳进车里,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这时候给他送来杨杨扬的手机,有电话打来。

        “喂?”

        “杨小姐她……”

        “……”别戈屏息凝神,每根神经都紧绷着。

        “对不起……”

        ‘咔哒’。

        电话挂断了,贴着别戈耳朵的手机因为他手臂失去了支撑力量而滑落到车门槽里,他垂眸看向手机屏幕,挂断的电话备注是‘俱乐部赵哥’。

        杨杨扬死了。

        死的好不真实,却是真的被人告知,死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上飞机前杨杨扬的话。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

        别戈没耽误时间,发动了车子,过程中拨了李逵和丁叮当的电话,直接告诉她们到医院去,到距离俱乐部最近的医院去。

        ——

        医院。

        李逵和丁叮当赶到的时候,别戈已经走了,没有说明原因,也没有给她们留下什么话。

        “杨阳扬在哪儿!”

        “杨阳扬在哪儿!”

        李逵和丁叮当异口同声。

        五六个医护人员在手术室门口拦住她们,声量很大,口吻极不耐烦:“你们现在不能进,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不能进!?连看都不让我们看就说她死了?你们是找死吗?!”丁叮当大骂出口,黑色的眸子被红血丝簇拥,面庞吓人。

        相比丁叮当,李逵素质的多,没有骂人,这是医护人员的想法。

        下一秒,李逵就摘下了走廊墙面上的一个装饰镜框,没给这帮人任何说话的机会,双手握紧镜框边缘朝他们抡下去,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登时就有两个大老爷们被李逵抡倒在地,几个小姑娘‘嗷嗷’两嗓子跑开了。

        李逵看了丁叮当一眼,丁叮当会意,迈过两个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医生,踏上感应开关,在医用门开启后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空无一人。

        丁叮当火更大了,出来就薅起一个医生的衣领,吼道:“人呢!人呢!?你们真是活腻歪了!”

        “我我我……我们只是按照主任的话……至于人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那主任在哪儿!”

        “主任出出出……了国……”

        丁叮当听到这话大骂出口,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

        一时间,洁净走廊里骂声不断,嚎叫声不断。

        永远也不要小看两个怒极的女人,她们的力量会比你想象中最强大的程度还要强大。

        丁叮当骂累了,瘫坐在地上,偏头看向李逵:“你说扬在搞什么鬼?”

        两个男人趁着丁叮当累了,起身没命的跑开。

        李逵咧开唇回应丁叮当的话:“我不知道。”

        “你说她这样吓我们,我们跟她要什么补偿才不亏呢?”丁叮当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李逵紧紧抿着唇,不再言语。

        “她以前老是欺负我,欺负你,却又老是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们身边,你还问过我,她是不是救世主来的……”

        ……

        “凉他早产,凉嗣在我身边让我攥住一只胳膊,扬当时在另一侧也给了一只胳膊给我,事后大片淤青持续了半个月,她都没有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发现的。”

        李逵抹了抹不知什么时候滑下脸颊的眼泪,接上:“开健身房前被我妈带着去相亲,相亲男在现场话里话外侮辱我人格,我妈因为不想我落得老姑娘下场,一直忍着,也一直让我忍着,当时扬进门就把那男的打了,那男的报了警,在验伤鉴定是轻伤后,扬在拘留所待了一个星期,我当时给她送饭时都哭成傻逼了她还在笑。”

        “你知道吗?在阿拉善盟雅布赖镇,滑沙时我从车上摔了下来,因为姿势问题小腿骨折,扬背着我走了三个半小时,腰痛的贴了半个月膏药,她也没有告诉过我,也是我自己发现的。”

        “扬胃癌的事情一直瞒着我们,直到我们发现时她已经做完了手术。”

        “她从来不说她苦……”

        “就好像她从来不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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