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是过去?是新生 3
市中心医院南区，咖啡厅。
别戈与千柏面对面坐着。
“我们认识吗？”千柏这样问别戈，她觉得这个男人眼熟。
别戈微掀眼皮，说：“不认识。”
“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千柏纤声细语，口吻中带了点‘如果不认识那就认识一下’的意思。
“陈武被害一案还没有立案，你在这个警方随时会找你问话的当口移民，很容易让人误会。”别戈语气平平。
千柏脸一沉，她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了，在医院，他们见过一面，当时他跟在惊奥的身后……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要把眼前这个男人推倒，要怪就怪他长的太洋气太他妈勾人了。
别戈不是很愿意应付除了惊奥以外的女人，尤其是一眼看去就能看出想操他的女人。
“我不走，有什么好处？”千柏双手搁在桌上，倾身朝别戈方向曳了曳。
别戈瞥了她一眼：“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可你不也没有明确理由留下我吗？单单是配合警方太没有说服力了，我身在国外也一样可以接受警方的问话，不是吗？”千柏说完妖娆一笑。
别戈默不作声，拿出两张照片，放在桌上。
千柏把这两张照片拿起来，在看到照片上她面容清晰的挽着一个背对着镜头的男人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如果你还想走，那我就只能把这两张照片交给你丈夫了，虽然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脸，但你的脸，可是很清晰，不知道他在看完之后还愿不愿意……”别戈话没说完，他把剩下的想象空间交给了千柏，他知道千柏在看到这两张照片之后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千柏锁着眉头，准备说话的时候，电话响了，医院打来的。
“喂？”
“来找你的那个惊处长骨折了，护士长让你赶紧回来。”
“惊处长……”
听到‘惊处长’三个字，别戈两股好看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
别戈确定千柏口中这个‘惊处长’就是惊奥的时候，她已经做完牵引复位，上了小钢板，患肢悬空吊起，老实躺在病床上了。
惊奥见别戈走进病房门，心虚的把脑袋塞进了风衣衣领里。
别戈没有除了淡漠外的表情，走向她，坐下，说：“那个护士不会走了。”
“哦。”
别戈看了眼手机的时间，然后把时间点现给惊奥，说：“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哦。”
“该你说了。”
惊奥微微扬颏，将一双大眼睛露出衣领，看向别戈：“我直接认错行吗？”
“你错了？”别戈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哂笑了声。
惊奥伸出脑袋，一脸的视死如归：“我错了，假自杀忽略掉你不考虑你的感受错了，不听你的话老实在酒店待着硬要来医院错了……最后，骂你是贱人错了。”
别戈呼了口气，她倒是都知道……
“可在那种紧急情况下，我考虑不了那么多。”惊奥又说。
别戈起身，坐到惊奥的病床上，双掌撑在她脸两侧，俯瞰她：“还是不信任我。”
“没有！”惊奥嚎出口，她真的没有不信任！
“你可以试着依赖我，你能做的事情我会比你做的更好。”
惊奥垂下眼睑，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二十几年。
“疼吗？”别戈在惊奥缄默时突然发问，问的同时手伸向她夹上钢板的小腿。
“不疼……卧槽！你能不能轻点！”本来不想别戈担心的惊奥在被他碰到患肢时，惊呼出口。
别戈双手抱臂，看向惊奥，眼神透露着等她解释的意思。
惊奥暗道一句‘卧槽’后对别戈眨巴了眨巴大眼睛，笑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疼了，特别突然！”
“伤势如何？愈合要多久？”
“咨询台的台灯打的，打的胫骨骨折，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肌肉紧张，为了方便骨折面对接与愈合，做了牵引，至于全面恢复，少说两个星期，多说两个月，全看造化。”惊奥说。
别戈应了一声，又问：“想吃点什么吗？”
惊奥想吃亿万国际酒店的配餐，但现在跟别戈说一定会挨骂，于是她巴结着说：“只要你买，我都想吃！”
别戈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说：“等着我。”说完起身朝门口走去，在出门前从门口的病例挂板上拿了一支笔。
走出病房，一个护士推着医用推车走过，路过别戈时冲他莞尔一笑，别戈回给她一个笑容，然后顺手从推车上的病历单上扯了两张纸，一边走一边在纸上写下了几串手机号码，走到这层的咨询台，敲了敲台面。
小护士抬头，在看到别戈时，站了起来，笑对他：“您好。”
别戈应了一声，说：“听说不久前有人在医院闹事。”
“嗯，在楼下，一个淋巴癌晚期病人的家属，闹的挺凶的。”
本来以为需要多说两句才能得到这些信息，没想到靠一张脸就省去废话的环节了，事实再次证明，脸真的比什么都好使。
别戈点了点头，左手肘抵在台面上，手掌托腮，望向小护士，问：“可以问你借样东西吗？”
一个俊美的混血姿势撩人的在距离自己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光是这一点就让小护士无比兴奋了，于是她说：“可以可以！借什么都可以！”
别戈微笑，伸出另一只闲置的手，指向咨询台上的台灯。
“台灯？”小护士不确定的问。
别戈点头。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要台灯……”
“十分钟内归还。”别戈截了小护士的话。
“好吧……”
得到小护士的同意后，别戈拿下台灯，走去电梯，走去楼下淋巴内科，穿过科室门，望向长廊，在看到一间病房门口扎堆的人群后，走过去。
他扒拉开人群：“对不起，请让一下。”走进病房内。
……
“医院不治，就没办法找他们要钱，老爷子死了也是白死。”
“你现在说这话有个屁用，让你早点来早点来，你非不听！”
……
进门的别戈听到了这样的两句对话。
“打扰了。”他说。
病房里的人在别戈开口后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他，其中唯一一个捋着胳膊抹着袖子、一副随时准备开打模样的年轻人开了口：“你谁？”
别戈笑，走向他，问：“你平时用哪只腿较多？”
“什么？”年轻人说话的同时朝别戈近了一步，先迈的右腿。
别戈点了下头，扬起手中的台灯，动作迅猛的砸下，正中年轻人小腿。
“啊——”年轻人倒地，抱着被砸中的小腿哀嚎。
病房里的人对眼前状况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全都呆呆傻傻的愣住不动了。
别戈把先前写上几串号码的病历单连同一张卡扔到年轻人身上，说：“上边有市警局电话，我电话，骨科名医电话。”说完蹲了下来，又说：“胫骨骨折造成一定程度的肌肉紧张，你需要做牵引方便骨折面对接与愈合，至于全面恢复，少说两个星期，多说两个月，这要看你的造化。”说完站起了身，穿跃瞠目结舌的人群，回到了惊奥病房所在楼层，把台灯还给了咨询台。
接下来，得给惊奥买点好吃的，奖励奖励她不听话。
——
惊奥小腿骨折的第二天，丁叮当和李逵飞了回来，不是为了受伤的惊奥，一个是为了不被一纸休书赶出家门，一个是为了健身房营业额不下滑。
俩贱人。
惊奥一只手拿着别戈给她买来补钙的猪蹄子，一只手对着pad上视频电话界面中李逵、丁叮当二人比中指。
别戈在惊奥身侧，手上抱着纸巾盒，专门用来为她擦嘴。
“用我给我老舅打电话吗？”——丁叮当。
“滚蛋！你老舅在泌尿科！”——惊奥。
“那你就在医院死着待着吧。”——丁叮当。
“三儿，你这么对一个折腿的人真的好吗？”——李逵。
“这些话不是你教我的吗？”——丁叮当。
惊奥黑了脸，挂断了电话，把pad扔到了一边，专心啃起猪蹄子来。
别戈抽出一张湿纸巾，拉过惊奥闲置的一只手，细致的擦拭，擦干净之后换另一只手。
惊奥享受着别戈的服务，扬下颌，看着他：“我觉得我还是把我葬礼的份子钱要回来比较好。”
“嗯。”
“给那两个贱人还不如全买狗粮给两条狗，至少狗还对我摇尾巴呢，你说是不是？”
“嗯。”
“哟！我这是听到了什么？”
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奥看过去，正是她口中那俩贱人之一，丁叮当。
“你不是回家跟凉嗣打炮去了吗？”惊奥斜眼看她。
“他嫌我买的那件弯丝睡衣不好脱，连手套的布料有些剌手。”丁叮当口气里都是惆怅。
“所以你是因为炮没打成才来看我？”惊奥阴脸了。
丁叮当没接惊奥这话，走到她对面的沙发椅，坐下，说：“不能动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上厕所都不用下床。”
丁叮当看了眼别戈，啧了一声，又说：“我问你腿怎么样？疼不疼。”
“腿不疼，嘴挺疼的。”惊奥说着揉了揉嘴唇。
丁叮当听到惊奥这话眼神一亮，指向别戈，问：“他嘬的？”
惊奥在丁叮当话毕之后把手里已经啃得差不多的猪骨头扔了过去：“嘴疼是猪蹄子啃多了。”
丁叮当没躲开，被猪脚骨正中额头，她从椅子上起身，一个箭步朝惊奥而去。
别戈也一个箭步过去挡在了她与惊奥之间。
丁叮当见别戈没有挪开的意思，也没有兴致跟惊奥掐架了，又退回到椅子上，坐好。
惊奥一脸骄傲，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了个架势，说：“林焕闻曾对我说，他成为不了凉嗣但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仅次于凉嗣的男人，可他不知道，我从来都不觉得凉嗣好。”
“少逼逼！我老公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丁叮当急了。
惊奥瞥了她一眼，说：“目光短浅。”说完拉过别戈的胳膊，将他置于她与丁叮当之间，说：“这才是最好的。”话间把油腻腻的手伸向别戈的手，十指紧握。
丁叮当不屑的‘嘁’了一声，没有接她的话，说：“李逵去给你买凹蛋糕了，她等会儿应该会搭林焕闻的车过来，我觉得你可以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再对他说一遍。”
听到林焕闻要来，别戈把纸巾盒放到桌上，扬起与惊奥紧握的手，说：“我出去抽根烟。”意思是‘你先放手’。
惊奥当然知道他一个没有烟瘾的人突然想要抽烟是为什么，仰面冲他说：“他应该不会待时间太长。”
“可是我心眼很小。”
惊奥没想到别戈如此坦白，稍有一愣，恢复常态后，说：“你要是走了，他对我献殷勤怎么办？”
“你会吗？”会允许吗？
惊奥笑出声，越来越喜欢他了。
“能不能不这么腻歪？”旁边的丁叮当有意见了。
惊奥没搭理她，松开了别戈。
别戈离开之后，丁叮当也紧跟他的脚步，出去了，说是也去抽根烟……
市中心医院北区小花园。
丁叮当找到别戈，走上前去：“喂！”
别戈没有回头，把才吸了几口的烟用手指捻灭，重装进烟盒里，整盒丢进身侧垃圾桶。
眼见此状的丁叮当撇了下嘴，说：“原来你抽不了烟啊。”
别戈答非所问：“有事？”
“跟你说说林焕闻。”
别戈回过头，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丁叮当弯起唇角，说：“你先说说为什么在惊奥明确喜欢你的情况下还对林焕闻有这么明显的敌意？”
“因为惊奥在一些紧要情况下，还是想要找他。”
丁叮当为别戈的坦白竖起大拇指，说：“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林焕闻，他与一般男人不一样，一般男人在被拒绝后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时间一长，就淡忘了那份欢喜和那个心上的人，他却是越不见越爱的深，越弃不了，一旦他的感情突破他的承受范围，就会造成害人害己的结果，形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惊奥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将他赶出十万八千里以外。”
别戈似信非信，他问了个与这个话题无关的问题：“你认可林焕闻多过认可我，所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叮当摸了摸下唇：“没办法，谁让惊奥只认可你。”
别戈没再接话，走开。
再回到病房，别戈就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我做过……最恶心的事情，是在澡堂子撒尿……”林焕闻说这话时一副赴死的神情。
惊奥‘啧’了一声，下手抓了一块凹蛋糕，说：“值得一提？三儿在澡堂子拉屎都不觉得恶心。”
李逵附和：“还有在游泳池放屁！我有视频！”说着把手机掏出来，调出视频，三个人勾肩搭背一齐看起来。
视频中的丁叮当在游泳池学习游泳，屁股后边冒着一串串泡泡。
别戈走到惊奥身边，俯身咬了一口她手里的蛋糕，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惊奥扬颏，拉下他的胳膊后双手勾住她的脖子，贴近嘴唇，说：“我刚跟李逵商量，晚上回家，你觉得怎么样？”
“随你。”
惊奥在别戈话毕后松开了他的脖子，对李逵伸去了左手，说：“没抽烟，你输了，五百块。”
李逵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钱包，数出五张，在递向惊奥前狠狠的剜了别戈一眼。
别戈见状抽了抽嘴角。
“你俩还挺快。”丁叮当进门说。
李逵见丁叮当进来，把身旁一个纸袋扔过去：“你要的装备。”
丁叮当接住，从里掏出两件衣服和一副护目镜，说：“不错不错。”说完抬眼看向惊奥：“下周进藏，我跟凉嗣。”
惊奥递了个随意的眼神过去：“你是在跟我汇报还是在跟我显摆？”
“显摆。”
丁叮当话毕，惊奥倪了她一眼，见她满心欢喜还是没能忍住后边恶言：“人都是，越没有的东西越显摆的欢。”
丁叮当瞪向惊奥：“贱人！”
触到丁叮当的横眉怒视，惊奥比刚刚更开心了。
李逵怕等会儿丁叮当不顾及惊奥的患肢对她出手，插嘴：“防护眼镜林焕闻给你挑的，好不好用不知道，但贵是肯定的。”
听到李逵的话，丁叮当把纸袋放一边，打开了护目镜盒子，还没来得及看，惊奥就喊：“拿来我看看。”说着伸去了手。
丁叮当扫了两眼，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就给惊奥了。
惊奥接过来递向别戈：“你戴上。”她就是单纯的想看看别戈遮住那双摄人魂魄的眼睛后的样子。
别戈拒绝了。
惊奥眉心一紧，心口也一紧，沉吟片刻后又重复了一遍：“你戴上。”
别戈再次拒绝，这次找了个理由：“我对塑胶钛过敏。”
惊奥没有再强迫，将手中护目镜还给了丁叮当，现场因为惊奥的黑脸而变得阒静异常。
五分钟后。
“你们走吧。”惊奥对丁叮当一行说。
三人很懂眼色，走了。
登时，病房里只有别戈和惊奥了。
“现在回家吗？”别戈开口。
惊奥答非所问：“你可以靠近我一点吗？”
别戈温润一笑，靠近惊奥一些，坐下。
惊奥将放置在枕头一侧的衣服拿起来，为别戈穿上，不容拒绝。
穿好衣服，别戈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属于惊奥的风衣，又看了眼她，问：“你是准备让我培养异装癖吗？”
惊奥没说话，最后把连衣帽给他扣上了，扣上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
别戈见状，脱下了惊奥的衣服，走向窗边，倚在了窗棂上，面向窗外也望向窗外，她……好像知道了。
这时候，有人敲门。
别戈去开门，来人是丁暮。
“基神，你被逮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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