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琉璃阁姐妹聚

家宴结束后回到落樱阁，打发掉丫头，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沉珂才完全放松下来，闭上眼静静地思考，沉府人口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伯叔兄弟都不常见，只要好好的不出错，以沉府来说，应该也不会对她太差，对于一个庶出小姐来说，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大概只有嫁到好一点的人家了，大小姐已经定亲了，二小姐也在说亲了，听说说的人家还不错，接下来就是三姐姐，至于四姐姐，看今天这情况恐怕会有更好的姻缘，不过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她，应该也不会太差的。这样想着就又放心不少，只是姨娘可怎么办，好歹是拼着性命将她生下来的人，这些年又对她那么好，也有了点母女情分。想到母亲以姨娘身体不好为由，将姨娘留在了京郊养病，沉珂就觉得心里沉重，不对！沉韩氏从没有为难过他们母女，那么闹这么一出事干什么，并且父亲竟也没有责怪，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揉揉眉心，深呼气，慢慢来吧，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会知道的，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在沉府站稳，老祖宗看着很慈爱，但是内里肯定是不待见她们这些庶出的，祖母倒是真心待人，只是……

        天才蒙蒙亮，沉珂就被莲蓉叫醒了，现在可不比以前只用给母亲那请个安，现在是要先去老祖宗那里，再到母亲的房里，祖母那里听说是不用去了，倒是省了一趟。可当沉珂到梧桐院时，几位小姐竟都到了，沉珂不免有些羞憨，没想到三姐姐为她解了围，“小五慢些，老祖宗还没起呢，脸怎么那么红，走的急了些吗？回头旧疾发了有得喝药看你怎么办。”“三姐，小五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没事的。”虽说是解围，可这话…倒是二姐姐对她温和一笑。一时间安静极了。当看见打帘的丫鬟冲她们点头时，几位小姐才陆续进去请安，进到室内倒是暖和很多，就看见芸姑先给众人请了安才开口道：“大夫人二夫人在里面为老祖宗梳头，几位小姐便等会吧。”几位小姐不敢接受芸姑的全礼都避开了，芸姑是沉府一位特殊的存在，因为她原是老祖宗身边得宠的丫鬟的孩子，只是芸姑她娘为了保护老祖宗被歹徒摔下山崖，老祖宗便接了芸姑过来在身边养着，到了年纪被许配出去了，许的人家也是体面的掌柜。只是芸姑她丈夫前年因病去世，芸姑就又被老祖宗接回来了，因为年纪着实不大，不过二十一二岁，做嬷嬷太年轻了，便称呼一声姑姑。沉珂仔细打量过芸姑，虽然不漂亮但是有自己的韵味，应该是在老祖宗身边待久了养出来的，在老祖宗面前还有些笑容，平常都不见一丝笑容，即使是面对大伯大伯母。也是不偏不依，很公正的一个人，就像对待几位小姐，一般下人都对嫡小姐比较不一样，但是在她这里就都是一样的。并且在沉珂看来芸姑实在是可怜，虽说衣食无忧，但是作为女子，还是嫁人了自己当家作主的好，就是小门小户也比伺候人家的好，所以沉珂表示出很喜欢她，这样想着便对着芸姑时俏皮的笑了，倒是芸姑有些惊讶但也回以友好的微笑。

        不过一盏茶时间就看见大伯母和母亲搀扶着老祖宗出来了，老祖宗身着宝蓝色云纹锻裳，显得格外精神，头发也是盘的仔仔细细，只簪了个琉璃簪子，而身边的沉穆氏则是一身深紫色的锻裳，头上簪了几支鎏金的簪子，还贴了不少花钿，沉珂真是担心沉穆氏的脖子不会被压垮。沉韩氏还是用的银红色的衣裳。头上也是鎏金的簪子，只是数量上就少了点。待都坐好了，五个姐妹就给长辈行礼了“给老祖宗请安。”“嗳，几个丫头都来这么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不要来这么早了。”“是，”老祖宗细细打量几个丫头，见都是标志又规矩，又看见昨天自己赏下的翡翠头面，几个女孩都用了其中几件饰品，更加开心：“你们女孩子就是要多打扮，咱们家是不缺这些东西的，老祖宗这里给你们攒着可多了。”“老祖宗，可别惯坏这些丫头了。”沉穆氏假装埋怨说着，“回头都该看不上咱们这些小玩意了。这让我可怎么办。”“你哟！你那里没有好东西我可是不信的。”“老祖宗，早饭都准备好了。”芸姑在一旁进言。“嗳，嗳，行，咱们这就去用餐吧。”“老祖宗，这怎么使得。”沉韩氏有些受宠若惊。“不碍事，早就吩咐厨房准备的。”“妹妹，老祖宗这里的饭菜可是寻常吃不到的，今天也让咱们尝尝鲜啊。”沉穆氏打趣道。于是一行人就来到了偏房，说是偏房，也是挺大一个厅堂，想来应该是专门用来用餐的，据沉珂了解，沉蒋氏经常留小辈人在这里吃饭，加上沉蒋氏娘家也经常有人过来玩，这厅堂倒是装饰的不错。沉珂再一次暗暗惊讶沉府的富贵。

        不过八个人，一桌倒也尽够了，落座时沉珂就发现菜已经摆放整齐了：党参茯苓饼，核桃仁玉米糕，豆蔻馒头，蟹黄笼包，素馅小笼包，芝麻摊薄饼，酸萝卜，豆腐花，花生珍珠汤圆，玉米肉馅水饺，沉蒋氏用的是苡仁麦冬粥，沉穆氏面前的是核桃仁红枣粥，沉韩氏跟前的是桂圆枸杞粥，沉琪的是黑芝麻炖银耳饮，沉琍的是山楂粥，沉瑕沉瑜沉珂的都是沙参麦冬粥。“不知道三个丫头爱好什么，就做的这道适合她们吃的。”沉蒋氏解释道。“劳累老祖宗惦记，只是老祖宗这里的都是顶好的，咱们姐妹都是爱吃的。”沉瑕乖巧的说着。于是大家就慢慢用餐了，沉蒋氏用了一些，突然想到什么就问了：“昨天回来时匆忙还来不及问这三个丫头都学了些什么，”“回老祖宗，瑕儿学的舞蹈，瑜儿善古琴，珂儿喜好练字。”沉韩氏放下勺子回答。“嗯，不错，你们大姐姐绣技了得，二丫头一手丹青出神入化，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女孩子家还是要有一两项陶冶性情的玩意。年纪大了，倒是喜欢听琴音，以后下午瑜儿就来我这里陪陪我这个老太婆吧。”“是，只要老祖宗不嫌弃，瑜儿一定赖在这里不走了。”沉瑜俏皮的回道。一旁的沉韩氏很高兴，沉蒋氏可是蒋家出来的，能够得到她的指点，瑜儿一定可以走得更远更好。沉瑕不免有些失落，但是还是打起精神讨好老祖宗，沉珂漠然的看着这一出，看来老祖宗这里是有了选择了，自己该怎么办呢。“府里的家学一直都设着，因你们大姐姐定亲了，只二丫头一个，便没有全部开设起来，现在家里女孩都在，家学又开起来吧，让几个丫头去学学打发时间也是好的。”“是，正想和老祖宗说呢，自从知道弟妹，侄女们要回来了，我也想过家学重设的事情，以前请的那几位女师傅都被其他人家请走了，我就跟她们说了还是请她们，只是时间嘛~就改了下，原来是上午讲四书五经，下午是刺绣，绘画，现在就上午设四书五经和绘画，琍儿四书五经都学到后面了就不上了，专心修习绘画便是了，下午就是刺绣和古琴，这样可好？”“老大家的就是细心，就这样办吧。”“就麻烦大嫂安排了。”几位你一言我一语就要定下了。沉瑕就急忙插上一句：“老祖宗，大伯母能这样为咱们着想，瑕儿真是感激不尽。”“都是沉家的子孙，都是一视同仁的。”老祖宗冠冕堂皇说着。“瑕儿，家学里教绣艺的师傅是鼎有名的，你可要好好学啊，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跳舞上面了，你都十四岁啦，都是议亲的年纪了，该专心学点绣技了，你那绣技珂拿不出手哦，以后怎么给姑爷绣东西。”沉韩氏笑着就给岔开了。沉瑕僵着脸都不知道怎么回了，便将沉珂也拉下水：“母亲又拿我说笑了，我的手艺可是比五妹妹要好的多了。”“三姐姐，又取笑我了。”沉珂暗恨沉瑕的没事找事，但是还是要回的。“正是呢，你们姐妹可得好好练习。”沉韩氏也就顺带说着沉珂了。谈话间就用完了早饭，沉穆氏就下去料理家事了，沉韩氏也跟着去了，几个女孩陪着老祖宗聊了会天，见沉蒋氏面带疲色就退下了。

        从老祖宗院里出来，沉琪便向几位姐妹邀请道：“没想到妹妹们这么快就要开始家学了，以后只怕更加没有时间聚聚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几位妹妹去我那琉璃阁坐坐，我那里还有些新鲜的绣样。”“那感情好。”沉瑕赶紧答应了，几人便跟着去琉璃阁了。一路上沉瑕故意拉着沉珂走在后面，悄声道：“没想到五妹妹也是个伶俐人呢，从前可没看出来。”“三姐，珂儿再伶俐也是拍马赶不上三姐的，只是，有一句话，妹妹却是要说的，三姐这样上窜下跳可想过将来许亲事时母亲会阻拦吗？”沉瑕听到这话倒是认真看了沉珂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我就不劳烦五妹妹担心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沉珂早就注意到沉瑕的目光不对，那是一种惊讶，感动，不忍，带着些许内疚的复杂，但是沉珂却没有多想：“三姐好自为之吧。”说完沉珂提裙就走了。后面的沉瑕还在征楞中，沉瑕身边的二等丫鬟玉珠低声说着：“小姐，咱们走吧。”沉瑕才缓过神来恢复正常向前走去。

        琉璃阁其实就是一座三层的阁楼，周边都种植着四季常青的松柏，阁楼隐在树木中间，平添一种神秘感，幸而后边有一个大大的荷塘，这样待在阁楼里面才不至于压抑，沉琪直接就带了四位妹妹去了三楼，因为三楼风景最好，三楼并不作他用，只放了些绣架，还有沉琪的绣样都放在这里，用来品茶聊天看绣样正是方便，“呀，大姐姐，你这里风景真好，果然要站在高处才可以看见美丽的风光啊！”沉瑕来到这里首先就被外面的风景所吸引，便赞叹道。“是呢，白天在大姐这里可以看见整个沉府人忙忙碌碌的身影，等到了晚上啊，可以瞧见那漫天的星星，尤其是夏天在这里乘凉，就好像可以触摸都天空呢，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沉琍也是兴奋地说着然后就沉浸在回忆里了，“只可惜我也只有那么一次机会得以瞧见，平常大姐功课繁忙，我也不好来打搅。”沉琪听完沉瑕的话不由接到：“二妹妹，美好的东西拥有一次就可以了，当你经常拥有的时候就不觉得美好了。”“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沉瑜突然说道。“是了，就是瑜儿这理，行了，都坐下来尝尝我这里的点心吧。虽说比不了老祖宗那里，也还是不错的。”“不要了，大姐姐，我就到处看看那些绣样吧。“沉瑕只是一时被风景迷住，还是知道学习绣技才是重要的，此时可以看见高深的绣样，哪里还能安静坐下品茶用点心呢。沉琪了解却不点破，也不多劝随她去了，沉琍也和沉瑕一起在仔细看那些绣样，要知道这些绣样都是沉穆氏花了大手笔才从各处收罗过来给沉琪使用的。

        沉珂却对刺绣不感兴趣，就挑了一个靠近窗边的座位，刚好可以看见后面的荷塘，此时早就过了荷花开放的时节，可是荷塘里竟然还有零星的荷叶荷花，想来是打理得当的效果，池水也干净都可以瞧见荷塘里的锦鲤，沉珂心想大姐在家中的地位很高啊。沉珂对美食总是控制不住，也不去随她们一样在看绣样，只管品尝糕点，桌子上面摆满了：芙蓉糕，桂花糕，绿豆糕，芝麻糖，花生糖，玫瑰酥，杏仁酥，核桃牛奶饮，“琪表姐，这芙蓉糕好细腻啊。”“这是用人手工磨出来的，不同于牲畜研磨，自然口感不同了，府里也是有这点心的。”沉琪倒是耐心的解释。“这茶水也很是清香，不知是何缘故？”“这泡茶的水是取自荷叶上的露水，应是沾染上了荷叶的清香吧。”“原来是这样，珂儿受教了。”“你倒是喜欢这些吃食，不想去看看绣样吗？”沉琪瞧见沉瑜都在看绣样而沉珂倒不去看。“琪表姐，珂儿不喜刺绣不擅长刺绣，懂一点就是了，可不想劳神费力，还是吃这些好吃的，看看风景就好了。”“真是一只小馋猫，当心别长胖了。“沉琪喜欢沉珂的单纯没有心机，所以说起话来也就随意多了。“大姐姐，这是什么针法啊？……”沉瑕咋呼的声音传来，沉琪皱了下眉头便过去了。

        “今天在大姐姐这里真是又学到了不少东西，感谢大姐姐的款待。”就是离别的时候沉瑕也抢着先回答。“你们玩的开心就好了。刺绣是女儿家的必学，咱们沉家的女孩出去总不能刺绣拿不出手吧，那些绣样我早就准备好了几份，就是送给几位妹妹的，希望你们能够用上。”“如此就谢谢琪表姐了。”沉瑜答谢道。沉珂听见那句“刺绣是女儿家的必学”就头疼，这分明是说给她听的，只是对于刺绣沉珂真是提不起兴趣啊。离开琉璃阁大家就各自回了，虽说是同一路的，但是因为沉琍惦记着以后没什么空闲时间了，决定去她姨娘那里坐坐，就走了，而沉瑜自然是要回沉韩氏那里的，至于沉瑕都可以回王姨娘那里，就只有沉珂一人回她的落樱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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