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配角小生

“怎的，我记起了。你就记起了，烟儿已偿你一份情。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烟儿身边。”

        左候眸光有些闪躲看向苏烟，喃喃道“可是，这一世是你主动来找我的。说要成为我的妻的，这是你主动的给予我的承诺，怎能说话不算数。”

        苏烟的眸光缓缓对视上了左候的眼眸，红唇轻启“我会负责，亦会偿还。无论是今生还是前生，我定守诺。”

        说完，绕开了左候走向木易。木易看着走向自己的苏烟，微微弯身。低头，苏烟的手隔千年的时光落在木易的脸上。

        苏烟的指尖，很是冰凉的划过木易的眉眼轮廓。染上了木易独有的点点暖意，而后俯身红唇蜻蜓点水的在木易额间落下一吻。

        “东方樛，等我可好。”

        木易点头，手挡住苏烟眉目。在发间轻轻落下一吻，而后从腰间抽出软刀一点点的攥紧。

        而这样的木易落在透过指尖缝隙的苏烟眼中，却染了无限的悲凉。心口处的痛却不及木易持着软刀颤抖着心魂，又为苏烟舍弃选择的灵魂撕裂。

        隐在暗处的依旧与复尘，望向那染血刀刃缠绕的黑色因果，摇了摇头。

        一前一后的闪身来到了，木易身前。

        “来人，杀了他。”左候目眦欲裂的吩咐，却迟迟没有暗影现身。

        依旧捏了个诀，打在左候身上。然后，笑看着木易“倒是一个别具风味的，清秀美男子呢！”

        木易不答，似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静默的看着这一男一女，复尘绯色的唇微勾起突然向木易袭去。

        想趁依旧不备，将木易带走。但是依旧是那样的了解复尘，早在复尘起了这心思的时候便在木易身上下了禁锢。

        木易，看着这两人的暗流涌动，笑着开口说到“看来真是幸事一番呢！一场俗世纠葛，也能引来两位世外人的争夺。”

        复尘也不恼，只是静静看向木易“既是已知，便说说你的决定吧，跟谁走。”

        依旧也笑看着木易道“可要想好喔！必竟啊，事关你与心上人的归途。”

        木易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打量着。这两人，般配得倒是像一对，可刚刚那番毫不退让的争夺，却又是敌对的，好生特别的存生。

        木易的在心中盘算许久，而后拱手道“我还是跟这位先生走吧。毕竟，男子更懂男子。”

        闻木易此言，复尘脸色僵了僵。有些铁青的看向依旧。依旧见此似是想到了什么，隐隐有笑出声的迹象。

        复尘道“在想什么。”

        木易愣“先生是问我吗？”

        依旧“我在想，你到底懂不懂男人心。”

        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复尘像是听到了什么确认，“啍”了一声瞪了依旧一眼。便带着木易，消失于杏花林中。

        依旧原本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也一瞬覆灭。只是看着复尘消失的地方喃喃道“你看，现在的你多像一个人啊。让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说完，便转身看向不得动弹的左候。

        “放心吧，她没事。只是睡着了，既觉得非她不可，便好好抓紧吧。

        只不过你这人到是少见的贪心，两全其美于你实在无缘。”

        此话让左候，有些反应不过来。

        便见那容貌极好看却穿着一身灰扑扑袍子的，女人转身踩着满地杏花，身影渐渐模糊的消失在视线中。

        柒府，梧桐苑。柒拾望着缓缓从树洞走出的依旧道“走吧，带苏安去见见那人。必竟那人等了太久太久。”

        依旧点头，两人分别提着苏安的左右肩膀。闪身来到一处冒着血腥的漩涡处，天地一片灰白。

        唯有漩涡中心，血腥缠绕。不容活物，因果反复似是想挣脱而逃。

        柒拾与依旧看了一眼加深的血腥之气，手掌一推。

        便将沉睡的苏安推进了漩涡中，两人试着上前一步感受到放行之意。

        也随后进了漩涡，画面一转。两人便踏进了那份记忆中，入目的场景是初生的夕阳缓东而生。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站在雾气缭绕的山顶上吹着唢呐。

        不知名的曲调，由欢喜到懵懂到权衡到偏执到痛极不受只能放手。

        绵延而悠长，小姑娘似有所感的看向柒拾与依旧两人所站之处看了一眼。

        山下芧草房前，有一花甲老妇人。抱着一把陈旧的唢呐，目光飘渺出神。

        浑浊的眼中有着一份追忆，瞧见围栏外缓缓而归的小姑娘。声音有些苍老的唤了一声“阿无，回来～了。”

        阿无点头，小跑着来到老妇人身前。“奶奶，天气寒冷怎得出屋子了？”

        老妇人闻言慈祥的抚了抚阿无的青丝，目光几换。而后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阿无，可愿听奶奶说一故事？曾有一双生子，先后出世。

        但模样却生的不一样，性子亦是天差地别。

        因这样的不相同，从出生至豆蔻年华。彼此相守的次数也不过仅两次。

        她们被父母分别送养，而身为妹妹亦在一次阴差阳错中，爱上了女扮男装的姐姐。姐姐亦不知她被下令，死保的主子是她的亲妹妹。

        姐姐一生也仅仅只着过两次女装，在一次次舍命的相护中，在一次次相互试探的偷欢中。

        她们相爱了，只是当他们互相摊牌表明性别渡过了两日无忧相伴时。

        接踵而来的便是他们的身份，性别，阻碍，道德，一对有着血缘的双生子在被弃环境中“相爱了”

        而她们从未见过的正义之士替天行道的隐世人，礼法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打着重塑道德与礼法而来～”阿无听着奶奶虎头蛇尾故事，默不作声。只是缓缓靠近了奶奶，伸手合上了那不愿合目的双眼。

        阿无缓缓蹲下身，枕在了奶奶的双膝上一天复一天，十来天后，尸体发臭。

        阿无像是如梦初醒般的起身，收拾包袱。在转身离开了狭窄的小木门屋时，阿无打翻了明明灭灭的油灯。

        一缕极小的火芯，终是将那木屋烧光殆尽。柒拾两人看着那熊熊大火中产生的因果，似是想到了什么。

        跟上了阿无，出了村。刚至县外一公里时，阿无遇到一个很是肮脏奇怪的老婆婆。倒于路中央，便下意识的上前想扶起老婆婆。

        却不想反被老婆婆偷袭，敲晕。装进了，不知从何处掏出的麻袋。

        一双不利索的脚，向麻袋踩了几脚。语气有些欢快，神情有些古怪的道“嘿嘿，我儿又有新媳妇了。真好，真好。”

        说着老婆婆拖着麻袋，一步步的往密林深处走去。柒拾与依旧抬头，望向密林空顶弥漫着的血腥之气，再次跟了上去。

        老婆婆拖着阿无，穿过密林来一处空心的山中村庄。

        几个大汉瞧见老婆婆，拖着的麻袋目露凶光。悄无声息的跟在了老婆婆的身后，想抢麻袋。

        却被老婆婆忽然，转头似好心的说“嘿嘿，你们这群糟粕之物也配和我老婆子抢人。”

        这话皆让这群大汉，一惊。这婆子，最欢“吃肉了”像只打不死的疯狗可怕的很。

        夜幕降临，老婆子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穿中年大汉的衣服，踩着松松垮垮的衣摆。

        跌跌撞撞的靠近麻袋，爬满皱纹松弛的皮肤在指尖利索解结下荡起层层波浪。

        阿无懵懂的睁开了双眼，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小包袱。而后转而看到了怪异的老婆子，一愣下意识的后退，却被老婆子一把抱住。

        一张皱巴巴的脸皮在阿无脖子后蹭阿蹭，声音黏黏糊糊的道“媳妇真好看，嘿嘿嘿。太好了，媳妇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阿无惊恐万分，想逃离，可又不敢动因为她怕。所以就这样僵着身子，老婆子似是很满意阿无的乖巧。

        起身嘟囔着，媳妇肯定是饿了，要去找东西给媳妇吃。

        所以不过片刻，便见着老婆子端着一碗飘着肉香的肉片来到了阿无面前。

        阿无再是一愣，而后吸了吸肉香。不自觉的抬起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可刚把肉片吞入腹中。大脑便有些反胃的，开始呕吐起来。

        老婆子见阿无这样，目光一沉。嘟囔着媳妇不乖浪费粮食，所以要惩罚媳妇一个月不许吃饭。

        阿无像是隐隐约约的懂什么，一言不发的配合着老婆子的一言一行。就这样到十五岁，这期间她见到不少和她一样的女孩。

        只是她们一心想要逃出去，所以每每不到一个月便死了。老婆子可能觉得阿无很乖，每每看见有人逃走自己还是呆在原本的位置。

        所以都会奖励她好多好多好吃的肉，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呕吐，到后来的麻木。阿无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长时间。

        但阿无知道她必须苟然残喘的活下来了，因为她答应过奶奶，要百年之后，再入黄泉，与其同行，不能早一分，晚一分。

        所以没事，哪怕是这样的活着也没事。直到老婆子像是瞧见了什么，待阿无熟睡后强行把阿无怀中的小包袱扯了出来。

        眼露好奇的不断翻找，阿无感觉到怀中一空。便猛的睁开了双眼，死死的睜着包袱。落在老婆子身上的目光寒冷极了，老婆子看到一个布满灰尘的唢呐。

        目光一顿，一抹哀伤从瞳孔划过，一段尘封的记忆也悄然划过。

        一个着粗布麻衣，脸庞却精致柔弱的女子笑望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说“等我学会唢呐，我们自己祝福自己～”

        老婆子伸出手刚准备去抓时，阿无便像着了魔的冲向老婆子扑了上去。与其扭打在一起，老婆子疯小姑娘就比她更疯。

        老婆子不敌，晕了过去。阿无撑起满目疮痍身子，拾起了唢呐一步步走向那门外。途中遇到想把她拖回家的大汉，阿无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在这可笑的村中杀出了一条路。

        阿无攥着，从村民身上抢来的火折子。在夜晚，将这山中村庄覆灭于火海。而后紧紧的抓着唢呐，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密林。

        倒在了亦如五年前老婆子的位置，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阿无隐隐感觉有人在靠近，伸手将她抱起。

        光与救赎，有时出现的就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阿无撑开有些无力的眼皮，看到了一个沐浴在阳光中的书生。

        书生有些担忧的抱紧了她，向县城中冲去。书生带着阿无去了医馆就医开了药。对该夫子称阿无是他流落在外妹妹，今日才找到她。

        约摸三天三夜左右的，一个早晨。阿无醒了，这次阿无看得真切了。原是一个着灰白长衫的书生救了自己，书生长了一张偏柔美的脸。

        高高的鼻梁折射了一缕阳光，在阿无的眼睫毛上。书生双手撑着要掉不掉的脑袋，闭合的眸子因着阿无的注视动了动。

        阿无就这样看着书生，直至书生缓缓睁眼。

        声音有几分书生独有赢弱道“你醒了，可记得自己叫什么，可记得自己的家人，为何昏倒于县城外。”

        阿无只是静静的看着书生说完，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回答。

        阿无只是静静的用目光将书生扫视了一遍又一遍，垂于两侧的手下意识的紧攥成拳。

        书生不解，继续道“你不能说话，那你可能听见吗？”

        阿无还是不说，依然静静的看着书生。书生有些不解，但想自己独身一人无父无母。多个人陪伴也是好，只要这姑娘愿意留下来。

        想着书生便道“小生名唤苏安，是今年刚过乡试的秀才。我也不晓得你，到底能不能说话？能不能听见？也不晓得你的名字，但若你想留在这里，那便留下来吧。”

        说着似又想到了什么又道“我也不晓得你的名字，但如果你要留下来的话，总得有个称呼，我叫你阿芜可好。”

        这话令阿无一愣，而后想起了。奶奶靠坐在破旧的摇椅上，目光遥远的看着阿无。

        声音很是慈祥的说“阿无～阿无，一无所有，便是富，一无所有，便无困，一无所有，便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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